第35章 第 35 章(1 / 2)

顧天準看著她掌心躺著一張照片,仔細一看,原來是當初野外拉練拍的,那次,戰士宋朝找文工團合影,自己湊過去跟著拍了一張,最後讓軍報記者多洗了一張出來。

一張給宋朝,一張給自己。現在自己的那張就在秦羽蕎的手裡。

“這不是給宋朝拍的嗎?”秦羽蕎剛到處找地兒去放獎勵的一對搪瓷盅,結果讓她意外發現了抽屜裡的照片,昏黃的背景下,一群人並排站著,宋朝在文工團隊員們的包圍下,臉上的笑容燦爛,他的左邊是趙雪娟,右邊是顧天準和秦羽蕎。

兩個身穿綠軍裝的男女在旁邊人的擁擠下離得挺近,顧天準神情肅然,又努力舒展麵目,爭取露出個笑容,而秦羽蕎則是笑得梨渦淺淺,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還挺般配。

“給他拍的,可是我也在裡頭了,多洗一張不過分吧?”顧天準拿過照片又仔細欣賞一番,自己和媳婦兒拍照確實不錯,一看就是一家人。

“原來你還打著這個主意呢!”秦羽蕎伸手將他捏著的照片抽了出來,揣進自己兜裡,準備放回臥室自己的抽屜裡,“上繳了,你這個行為可不好,照片沒收,充歸上級。”

顧天準跟著追上去,嬉笑道,“上級領導,就這麼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秦羽蕎轉頭瞪他一眼,“顧天準同誌,沒有通報批評你已經是網開一麵了,怎麼還不服從組織上的命令呢?你的思想覺悟還要提升啊。”

秦羽蕎模仿著以前聽過的領導講話,雙手往後一背,簡直惟妙惟肖。

顧天準嘴角噙著笑,抬手給敬了個禮,放下後又往褲兜裡一掏,“秦首長,那這個您一並收了吧。”

秦羽蕎一看,這不是布票嘛!還是兩張,都是五市尺的。

“哪兒來的啊?”語氣又驚又喜。

“以前借給戰友的,現在不是都知道我結婚了嘛,特意還給我的。”顧天準又提醒一句,“就是我們營的教導員吳峰。”

“哦哦,就是請你喝了假酒的吳教導員。”秦羽蕎對吳峰的印象,除了那日上門做故事采集,就是關於這件事了,畢竟顧營長喝了假酒那晚,可把她害得臉紅心跳,想忘都忘不了。

“對,過陣子上他家吃飯去,我跟他認識很多年,這人一直嚷著等我結婚了要請吃飯。”

秦羽蕎點點頭應下,高興地把布票和照片收起來,等把照片放到自己常看的詩歌集裡夾好,她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男人,故意逗弄他,“這照片我可真要了啊~你真不反悔?”

顧天準特彆大度地點頭,絲毫沒有惱意,甚至還微笑看著她,畢竟,人都是他的了,一張照片,無所謂~

吃過晚飯的家屬樓十分熱鬨,顧天準和秦羽蕎出了屋子站在走廊,旁邊301的一營營長董海一家剛收拾好飯桌,董海媳婦兒吳桂鳳瞧見走廊的顧營長一家,忙領著閨女董月紅過來。

上回結婚,吳桂鳳也去湊了熱鬨,還得了人喜糖,不過顧營長兩口子忙,都是在軍區的,因此她和這家人交集不多。

“小顧,小秦啊。”吳桂鳳是北方人,長得高大,性子也爽利,上來就自來熟起來,不過卻生了個生性靦腆的閨女,她閨女紅紅靠在她媽腿上,怯生生不敢叫人。

“這丫頭,回回見著人都沒禮貌,叫叔和嬸兒啊。”

“嫂子,沒事沒事。”秦羽蕎忙解圍,“小孩兒認生嘛。”說著就進屋拿了兩顆糖給董月紅。

“謝謝嬸兒。”董月紅小聲說了謝,又扭頭看著顧天準,怯生生喊了叔。

“紅紅跟圓圓是好朋友對不對?”秦羽蕎半蹲在地上,揉了揉董月紅的頭,溫柔跟她對話。

“是。”說到圓圓,董月紅眼睛蹭地就亮了,聲音也大起來了。

“那紅紅知道圓圓叫我什麼不?”

董月紅聽過圓圓叫她,小聲回答,“叫姑姑。”

“真聰明啊。”秦羽蕎絲毫不吝惜誇讚之詞,把董月紅都給誇得害羞了,又抱著吳桂鳳的腿往後一躲,臉上笑盈盈。

吳桂芳看一眼自己閨女,不知道咋就這麼認生,估摸都是跟他爸學的,一點不大氣。

“小秦啊,嫂子聽說你是文工團的是吧?你能不能幫我們紅紅看看,這丫頭能去跳舞不?”

說到文工團舞蹈演員,吳桂鳳就激動,那多好啊,要是自己閨女以後也能進文工團就是大出息了。現在鄰居就是現成的文工團的,可不得好好問問。

秦羽蕎看看抓著吳桂鳳腿,直往後躲的紅紅,還有那細胳膊細腿兒,隻低頭問董月紅一句,“紅紅,你想跳舞嗎?”

董月紅這回倒是利索地搖了搖頭,“不想。”

“你彆聽她的,她這麼小懂啥啊?”吳桂鳳又用充滿希冀的眼神望著秦羽蕎。

“嫂子,練跳舞挺苦的,要是紅紅喜歡倒可以試試,不然孩子也小估摸練不下去。”

顧天準在一旁沒好插話,這時也忍不住開口,“嫂子,紅紅不是明年就能上學了嘛,先讓她念念書吧,跳舞這事兒以後要是她喜歡跳可以試試。”

吳桂鳳見人兩口子都這麼說,也隻好作罷,她不是看著自己兩口子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嘛,董海還好點以前念完了小學,當兵後還自己學習進步,自己念書念了一年,也沒學進去什麼,要是紅紅這點兒和自己一樣,以後文化也不行。

“行,那以後再說,你倆結婚沒多久,要是有啥要幫忙的儘管跟咱們提啊,都是鄰裡鄰居的,甭客氣。”

“好嘞,謝謝嫂子。”

“媽,我想下去玩兒。”董月紅見大人們說完話了,這才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樓下朋友們的笑鬨聲都傳進她耳朵裡,她心癢得很。

“去吧去吧,彆到處亂跑啊。”

跟隨著董月紅離開的身影,秦羽蕎看見304許副營長家媳婦兒朱燕提著個袋子出門,正好和秦羽蕎、吳桂鳳打了個照麵。

“燕兒,這是要出去啊?”吳桂鳳掃她一眼,覺得奇怪,都這快晚上了,怎麼還要出去。

“哎,有點事兒。”朱燕扯了個笑衝著兩人打招呼,快步離開了。

沒多久,樓下便傳來紅紅和一群小孩兒彙合的激動聲響,玩得高興了十分鬨騰。

“姑姑,姑姑!”就連圓圓的聲音也從樓下傳了上來。

秦羽蕎走到圍擋邊往下看,圓圓正和一群小孩兒玩得興起,得知姑姑在走廊便大聲叫了兩句。

見秦羽蕎真的探出頭來,她兩手放到嘴邊做喇叭狀,“姑姑,你跟我媽說,我晚點上來。”

“好。”秦羽蕎給她比了手勢,應承下來。

那頭顧天準已經和董海站在邊上聊上了,秦羽蕎沒管他,扭頭準備去哥嫂家裡,不過走到自家屋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什麼,進屋翻找一遍才重新出門。

隔壁隻有溫倩在家,人正在做衣裳,見是小姑子來了,抬頭招呼,“蕎蕎,自個兒坐啊。”

“好。”秦羽蕎坐在一旁又四處看了一圈,“嫂子,我哥呢?”

“出去找一營的說事兒了,火急火燎的。”

寒暄兩句,秦羽蕎把圓圓托自己帶話的事兒說了,接著把手裡的紅頭繩遞了過去,“嫂子,上回進城裡買的,結果忘給你了。”

溫倩看著她白皙的手掌上躺著一圈紅色的頭繩,細細的一根,顏色明豔。拿起來仔細一端詳,更覺得好看,“謝謝你啊,蕎蕎,真好看。”

“你喜歡就成。”秦羽蕎淡然一笑,給她看看自己的,“買了兩根,我也留了一根。”

“你眼光真好,選得漂亮。”溫倩正在給閨女做衣裳,是一件白色碎花的短褂子,正好有個能說得上話的小姑子,她忙讓秦羽蕎幫著挑選針線顏色和褲子顏色。

“不是我故意壞你哥啊,我回回讓他給點兒意見,選個顏色選個東西,他都回我兩字兒,都行。”溫倩說起來也是沒奈何,後來就懶得問他了,反正自己給他什麼,他就用什麼,也不挑。

秦羽蕎聽了這話狠狠點頭,嫂子簡直說到自己心裡去了,“嫂子,我們家顧營長和哥一模一樣,我問他也是都行,就讓我選。後來我就不想問他了,問了也是白搭。我給你看看,咱們圓圓這麼可愛,我覺得配條藍色褲子好,上頭是白底藍色小碎花,這樣搭著好看,你覺得呢?”

溫倩想了想那模樣,肯定不差,“我覺得好,圓圓穿上去指定好看,那我就按你說的挑顏色,就是外頭賣的布光是藍色也有好幾種,你說深點兒還是淺點兒好?”

“淺點兒吧,這大熱天的看著能舒坦些,你什麼時候去買,我到時候跟你一塊兒去吧。”

兩個女人說著說著真是互相說到對方心坎上了,聊著就要出門,真是片刻也等不了。

顧天準和程前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見著兩人收拾好要出去,都很詫異。

“這個點兒了還出去啊?”程前看看媳婦兒和妹妹,兩人手挽著手高興得很。

“我們出去買東西,你們彆管了。”溫倩回男人一句。

“供銷社都關門了,你們倆上哪兒買去啊?”顧天準提醒兩人。

“呀,忘了這事兒了!”秦羽蕎和溫倩說到興起恨不得立馬去選布料,結果忘了時間,現在這個點供銷社早關門下班了。

“那我們改天去,也不急。”

“好。”

顧天準和程前看著倆人又挽著手往屋裡走,自覺跟上,不料走到門口,秦羽蕎突然回頭,仔細打量兩個男人。

“你們明天想吃什麼啊?”秦羽蕎語調輕鬆悠長,等著他們的回答。

“都行。”

“都行。”

顧天準和程前難得如此默契一回,異口同聲道。

砰。

秦羽蕎和溫倩擰著眉對視一眼,眼裡全是無奈,進屋後回身就把程前家門帶上了,“那你們倆在外麵待會兒吧。”

“這是怎麼了?”程前看著顧天準,眼裡滿是疑惑。

“程前...哥,是不是你惹蕎蕎和嫂子生氣了?”

“放屁!”程前蹙眉看他,這人儘說瞎話!

*

第一日,秦羽蕎便跟著顧天準去往另一棟家屬樓,吳峰吳教導員家裡吃飯。

顧天準為人處世沒得說,吳峰雖說比他長幾歲,可卻對他十分佩服,因此之前也惦記著他的婚事。

結果這人不聲不響地和文工團的同誌好上了,人還是程前的親妹妹,這關係,真是複雜啊!

吳峰媳婦兒馮春玲做了一桌菜,吳峰做了一盆玉米麵饅頭,他做點饅頭包子手藝很好。

不過受上次打的散裝白酒的坑害,今兒吳峰要找回場子,特意讓媳婦兒打了貴一毛一斤的白酒回來,聞著是要醇香不少,他準備跟顧天準喝個痛快。

“弟妹,恭喜你們啊,上回結婚你們也忙,都沒說上幾句話。”

“吳教導員,謝謝你和嫂子,那天我們忙得暈頭轉向,沒招呼好你們,今兒又上門來蹭吃蹭喝的,我們真就沒客氣,下回你們到我們家吃飯啊。”

“不說那些,弟妹,我跟老顧這關係,不說那麼多!”吳峰酒量不好,酒癮倒大,沒兩杯就開始臉發紅了。

“又開始了。”馮春玲白他一眼,跟秦羽蕎抱歉地笑笑,“弟妹,咱彆理他,我們吃我們的。”

“爸,你少喝點嘛。”吳峰兒子吳紅軍也數落他。

顧天準見吳峰又開始了,倒也見怪不怪,拿了個饅頭就遞過去。“哥,你吃幾口東西,緩緩。”

吳峰拿著饅頭啃一口,張口就開始跟秦羽蕎說起自己和顧天準上戰場的革命情誼,當年他腿受傷了,可是顧天準把他背出去的,他能不能回家見到家人,或者說那條腿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

“這份兒情,我吳峰記一輩子!”說著眼眶微紅,還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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