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也沒什麼事兒了,大夥兒都張羅著準備年夜飯,秦羽蕎和溫倩章如茵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好些過年的吃食,又扯了布。
家裡人多,乾起活來也利索,就等著年十那天的一頓豐盛年夜飯。
小年這天,顧天準和程前拿著春聯準備往門邊貼。
秦羽蕎把熬得濃稠的米湯又攪了攪,連著盆一塊兒遞給顧天準,還不忘叮囑一句,“你多刷點兒,免得粘不牢。”
“行。”顧天準拿著小刷子往木門兩側的牆壁上刷,反複刷了遍,再把盆還給秦羽蕎,接過春聯,往上頭仔細粘貼。
春聯紅紙一碰著粘稠的米湯液便爭先恐後湊上去,被顧天準大掌從上大下緊了幾遍,牢固了。
“不錯不錯,我們思語看看爸爸貼春聯呢。”章如茵抱著外孫女站在走廊上,思語是頭一回看見春聯,有些好奇,大大的眼睛裡都是疑惑。
“吧...吧...”顧思語小手舞動著,發出兩個像是叫爸爸的聲音,聽得顧天準心裡歡喜。
“叫得挺好。”顧天準衝媳婦兒挑挑眉,有些得意,滿臉寫著驕傲,像是在問秦羽蕎聽見沒,閨女叫爸爸了。
秦羽蕎懶得搭理他,準備拿著米湯盆去廚房,剛要轉身就聽見思語又說話了,“媽...唔...媽...”
撒嬌的小奶音聽得人心裡發軟,還伸手想讓媽媽抱。
秦羽蕎衝顧天準笑笑,把米湯盆交給他,“你去放回去吧,閨女讓我抱呢。”
顧天準看著立馬倒戈的閨女,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鬼靈精。”
下午,小兩口看著兩個孩子在床上爬,手腳並用,慢悠悠地想爬到床頭拿那幾張彩色糖紙,五張糖紙,顏色各不相同,看著真好看。
“朝文,爬快點兒,這糖好好吃啊。”秦羽蕎將糖紙捏成團,逗孩子玩兒。
顧朝文哼哧哼哧向前頭努力,仰頭看一眼和媽媽的距離,終於要到了!他咬緊牙關向前衝刺,結果小屁股突然遭遇襲擊,被重重一撞,歪坐到床上。
他坐定之後歪頭一看,是妹妹爬著爬著變了道,將自己撞了個正著,結果兩人都歪倒了床上。
顧天準剛在把衣裳往衣櫃裡放,餘光一瞄就看到閨女一頭撞上哥哥的屁股,好家夥,簡直是山崩地裂,一個向前倒,一個右邊倒。
顧思語正埋頭往前爬,突然遇到一座大山,她還沒鬨明白發生了什麼呢,就坐下了,隻睜著無辜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幾人。
“撞疼沒?”
秦羽蕎和顧天準同時笑出聲了,這兩個小家夥真是天天有新樂子,不過笑歸笑,兩人倒是立馬反應過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一個摸摸頭,一個揉揉屁股。
“撞疼沒?”
思語在爸爸懷裡,懵懵懂懂,她還不知道剛剛自己撞到什麼了,倒是哥哥顧朝文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看著妹妹咧嘴一笑。
“咯咯咯...”顧思語以為哥哥要和自己玩兒,又從爸爸懷裡掙脫出來,往哥哥那頭爬去,雙手扒拉在哥哥身上,笑得臉上樂開了花。
兩個孩子鬨做一團,顧天準也想和孩子打成一片,俯身下去。他前陣子太忙,和孩子相處時間短,現在臨近過年終於閒下來,可不得好好和孩子培養感情。
思語正往哥哥身上撲,雙腿一蹬想使力,又感覺自己踢到個什麼硬硬的東西,她費勁回頭一看,自己的小胖腳正踢到了爸爸下巴上。
小丫頭靜靜看著爸爸,笑得眼睛都沒了,小腿又使力,在爸爸下巴上戳了戳。
“看看你閨女,踢我呢,我得好好教訓教訓。”顧天準握著閨女的腳踝,佯裝要打她,輕輕拍在孩子腳底,倒像是在撓癢癢。
秦羽蕎看著男人這麼幼稚,無奈笑笑,“你多大啊?倒跟他們倆玩得來。”
“蕎蕎。”客廳突然傳來溫倩的聲音,秦羽蕎從床上起身,走的時候不忘叮囑一句,“二樓黃大嫂生孩子,我和嫂子過去看看,晚點回來啊。”
“行,你們慢點啊。”顧天準和兩孩子玩著,一大兩小看著秦羽蕎往外走。
“我拿把掛麵,拿包白糖吧?”秦羽蕎說著便去廚房拿掛麵,結果被溫倩給阻止了。
“拿一樣就成,你送多了人家以後還起來壓力也大,再說了,你生孩子那次,她就是送的半袋紅糖吧?”溫倩給她看看自己手裡的掛麵,“你就拿包白糖嘛,掛麵我送了。”
秦羽蕎一琢磨,是這個理,又調頭回客廳鬥櫃裡拿出一包未開封的白糖,同溫倩一塊兒出門。
家屬樓二樓的黃嫂子是軍區二團後勤部部長的媳婦兒,大前天剛生了個閨女,昨天出院回家了。
黃念蓉躺在床上,正往嘴裡灌著紅糖水,她心疼雞蛋,就衝了一碗紅糖水喝。
這兩天院裡鄰居來了不少,都過來看望,隨口說說話,剛送走一樓的鄰居,樓的二團二營長和營長媳婦兒就來了。
黃念蓉和兩人經常打照麵,關係不遠不近,不過秦羽蕎生孩子的時候她也是去看了的。
“嫂子,你快歇著,彆下來。”溫倩和秦羽蕎進了屋,忙阻止黃念蓉下地的動作。
“害,不礙事兒。”黃念蓉身子好,第一胎是年前生的,那時候還沒隨軍,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了,這回生了第二胎,更沒當回事兒。
就是兩胎都是閨女,她心裡不大高興,總覺得婆家人不滿意,沒給生個男丁。就連自己男人也是,雖說沒明說,可這幾天就沒幾個笑模樣。
不過礙著外人在,她也沒說什麼,下床給兩人倒了兩杯熱水,“喝點暖暖身子,今兒還真挺冷的。”
“你快躺著去,彆涼著了。”溫倩看著床上,躺在黃念蓉身邊的小嬰孩,湊近一看,“黃嫂子,你閨女模樣真好啊,這眼睛真大。”
秦羽蕎當媽不久,孩子還小,現在看著這些小嬰孩兒特彆有感情,仿佛就能想起幾個月前思語和朝文出生的樣子,一眨眼,孩子都會爬了。
時間倒是過得快。
“嫂子,看看這小模樣,真俊啊。”
黃念蓉聽著人誇自己閨女,自然是高興的,誰不願意聽呢,她低頭看一眼孩子,暫時忘了煩惱,跟著笑笑,“啥俊不俊的,可彆給她誇過頭了,小時候長俊了,長大了容易醜。”
“那不能夠,你和王部長都是模樣周正的,孩子肯定不差,再說了,英子不就漂亮姑娘嘛,這當姐的就好看,這小妹妹肯定也不差。”
溫倩和秦羽蕎在屋裡坐了會兒,也沒多打擾人歇著,把東西送了就走了,臨走還被黃念蓉塞了一把糖,幾塊紅蝦酥。
姑嫂倆把糖往兜裡一揣,頂著寒風快步上樓去。
吃過晚飯,秦羽蕎伏案寫信,前陣子準備演出,她一直沒騰開手來,現在終於有了時間,一封給宏市養父母那頭,一封給京市婆婆家。
和養父母那邊許久沒見,秦羽蕎很是想念,本來想著今年回去探親,可架不住孩子太小,她和顧天準一合計,還是等孩子再大點兒走,沒那麼遭罪。
秦羽蕎給養父母,大哥二姐一家都挑了新年禮物,又給家裡彙了十塊錢,說是給老兩口的孝敬錢,還有侄兒侄女的壓歲錢。錢要是彙得多了,孟桂芬還不要,上回秦羽蕎給她彙錢,直接被人給退了回來,讓她彆惦記著,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
再說到婆婆那邊,秦羽蕎也有些愧疚,爺奶一直沒見著孫子孫女,現在孩子小,不好出遠門,她在信裡跟公婆說了,等明年一定帶孩子回去看看。
另外也給寄了包裹,是給婆家人的禮。
顧天準知道媳婦兒想得周到,自個兒是沒有那麼多心思的,便一切由著她辦,在人旁邊端茶送水,再負責去郵寄信和包裹。
日子匆匆過,一眨眼就到了年二十九這天,程勝康到昭城了。
幾個月沒見,程勝康最惦記的就是兩個小家夥,剛到家裡就挨個抱了會兒,“這孩子是長得快啊,我上回來的時候沒見著有這麼大。”
“那可不,一會兒就躥一節。”章如茵看著兩孩子,欣慰笑笑,能看著自己外孫長大,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年十,屋裡人都起了個大早,就連兩個小家夥都早早醒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今天過年,醒了竟然也不哭不鬨,就安靜躺在床上,乖乖等著爸媽給換衣裳。
顧朝文和顧思語一人一件紅衣裳,上頭還繡了一隻猴子,今年是猴年,章如茵特意繡的,看著喜慶又吉利。
“你給朝文把衣裳拉好,彆冷著了,小心過風。”秦羽蕎給思語穿著衣裳,不忘提醒顧天準。
“知道知道。”顧天準動作快,就是心沒秦羽蕎細,兩下給兒子穿好衣裳,再返回去四處理了理,把兒子抱著放在自己腿上站立,“來,我看看,咱兒子這模樣還挺威風啊。”
顧朝文頭上是一頂虎頭帽,暖絨絨的,被爸爸抱著站在他腿上,雙腿還動了動,爸爸,爸爸地叫了兩句。
“昨兒教你的叫爺,奶,太奶,記住沒?明兒咱們去要壓歲錢啊。”
“我們朝文和思語可聰明了,都記住了對吧?”秦羽蕎這陣子教孩子們叫人,大概能含糊跟著學,囫圇聽個大概,當然,叫得最清楚的還是爸和媽。
對於這一點,小兩口都很滿意。
程前和圓圓晚了一陣過來,剛進屋就見到顧天準坐在客廳喝茶,他拍拍閨女的頭,攛掇她上前,“快,跟你姑爹要壓歲錢去,昨晚在屋裡背的吉利詞兒都背給你姑爹聽。”
“這還沒到時候呢,明兒來啊,圓圓,姑爹給你準備好了。”
“好!”圓圓最喜歡過年了,因為有壓歲錢收,聽到姑爹給自己準備好了,笑得眼睛都彎了。
“哈哈哈哈挺好,真是難為你破費了啊!”程前開心啊,閨女到處收壓歲錢,不錯,他有些得意,衝著顧天準挑眉。
顧天準倒不急,轉頭去臥室把兩個孩子一手一個抱出來,喜笑顏開,“哥,我可是給圓圓封好紅包了,我這孩子你可得準備好啊,是不是,快叫舅舅。”
“啊...啊...”兩個孩子不記得怎麼叫人,啊啊啊嘰哇亂叫兩聲,衝著程前笑。
“行行行,咱們扯平,扯平。”程前想起前幾年,可都是顧天準給自己閨女壓歲錢的份兒,今年自己也得給出去了,嘖嘖,打成平手。
“什麼扯平啊,圓圓一個,我這兒兩個,怎麼也是我贏了哈哈哈。”顧天準抱著孩子,一左一右挨個親一口,十分得意。
嘶,程前臉一黑,好家夥,怎麼還輸了!
溫倩從廚房出來,叫程前剝蒜,結果剛把大蒜遞過去,就聽到這人小聲嘀咕,“咱們不然再生一個?”
溫倩彆他一眼,以為這人想什麼呢,“生兩個乾啥?”
結果程前撓了撓頭,心虛道,“掙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