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殿門的那一側,壁畫的第一幅,是兩軍對壘般的場景,虞闕能認得出來,這兩軍一側穿得是修真界各色弟子服,而另一側……虞闕倒吸了一口冷氣。鬼修。
她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這是十幾年前,修真界封印鬼王的場景。
她又往下看了過去。
下一幅畫,仍舊是兩軍對壘,一個黑衣大氅的人立於兩軍之上,俯視著眾人。
再下一幅……空白?嗯?
虞闕不明所以,順著牆壁一副一副看了過去。空白,空白,還是空白。
這空白不像是沒畫,反而像是原本畫上了,卻被什麼東西消抹掉了。直到最後一幅。
虞闕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棺材。
它被數十人抬著,放在一個高台之上。
虞闕突然-一頓。這棺材.
她定了定神,轉過頭,看向了大殿正中間的棺材。所以這是…
她喃喃道∶這難不成是鬼王的棺材?
虞闕心裡閃過一個念頭,然後立刻予以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鬼王被封印沉睡,但身體究竟沉睡在哪裡至今不為人所知,虞闕雖然不知道鬼族為什麼要對付她,但很顯然,為了一個她拿著鬼王沉睡的地方到處亂跑顯然不科學。
但這地方八成也和鬼王有關。
虞闕頓了頓,走向那個棺材。走到近前,終於看到了全貌。然後她就是一頓。
這棺材.….看起來就好貴的樣子啊。棺材被放在一個巨大的法陣之上,流光溢彩。
虞闕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到了棺材外裝飾的寶石上。閃瞎眼。
虞闕原本還滿心的嚴肅認真,此刻看著那閃瞎眼的寶石,思維頓時跑偏。
這每一顆寶石,在外麵都價值千金。鬼王他……好生富貴啊。
虞闕想了想,喃喃自語道∶反正鬼王也睡了,能不能醒還不知道,那我摸摸寶石,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蠢蠢欲動的手指,摸上了最大的一塊寶石。然後就開始摳摳摳。
此時此刻,棺材內。
鬼王的一縷神識躺在棺材裡,聽著外麵摳摳摳的聲音,表情逐漸麻木。
當年被人族封印之時,他有幸留下一抹神識遊離在身體之外,躲進了由一半的先天結界煉製的秘境之中,這才逃過一劫。
沒有身體,一抹神識是留不長的。
這麼多年來,他隻能藏在結界內,靠沉睡保存力量,隻待時機成熟,就帶領整個鬼族拯救他的身體。
等身體蘇醒,神識重新回到身體之內,屆時,整個修真界都是他的!
而今,他終於找到了這麼一個機會。他沉睡之前,留有一個血脈在修真界。
他有過許多女人,他從來不曾允許誰懷他的孩子。他不知道那個能瞞過他懷了孕的人是誰。他也不在意一個人鬼混血的雜種。
但是他在意那個雜種身體裡,他的血脈。這是一個機會。
這個血脈利用得當的話,他或許能提前蘇醒。
所以,他這才浪費了珍貴了力量強行蘇醒,命人把自己帶到修真界。他要親自接觸自己的血脈!
他要讓他的血脈心甘情願的南出一切解除他的封印!這唯一的機會,他一定要讓它萬無一失!
鬼族兒郎還算爭氣。
他滿意的看著秘境打開,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一無所知的被投進來。很好,年輕單純,好騙……不是,容易接受他這個父親。
她喃喃自語著他聽不懂的話。沒關係,蠢一點更好,好掌控。
她終於注意到了壁畫。
鬼王大喜!看吧,你終於該意識到這是你父親的棺材了吧!隻要她親手打開棺材,看到奄奄一息沉睡的父親,他再示弱.
鬼王聽臣下說過,他這個女兒,在人族時過的並不好。
一個不受養父寵愛的年輕女孩,突然知道自己有親生父親,親生父親還是位高權重的鬼王,而今卻奄奄一息的躺在棺材裡。
這個年紀的女孩,通常都是同情心過剩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親生父親。他力量本就不足,不可強行動手,那若是能讓女兒心甘情願的話…
鬼王滿意地笑了出來。為了大計,他不個意示弱。
而他的女兒也如她所願,走了過來。她站在棺材前良久。
鬼王想,她既然知道自己是鬼王的女兒,又意識到這是親生父親的棺材,此刻必然是心情複雜的。
這樣很好,她想的越多,對自己的計劃越有利。鬼王誌得意滿。
然後他就聽見自己的女兒喃喃自語道∶好貴啊…鬼王∶???好貴?什麼好貴?
他一臉懵逼的,就感覺到了自己女兒的手緩緩撫上了他的棺材。鬼王心裡一凜,知道來了,迅速擺好了自己的表情姿勢。
然..摳摳摳,摳摳摳。
鬼王一開始不知道這是什麼。直到他感覺到了棺材上的寶石在被扣動。這…...
他突然想起了方才自己女兒的那句話。好貴…
他臉色僵硬著,緩緩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女兒,在薅她死爹的羊毛。鬼王的表情,一點點麻了。
而棺材外,虞闕篤定了鬼王的身體必然不可能跟著幾個鬼修來到修真界之後,全然沒意識到棺材裡還躺了一個鬼王的神識。
她專心致誌的摳寶石。
係統一臉麻木地看著她摳。鬼王神識沉默的等著她摳。
虞闕卻覺得這寶石實在是太結實,一直摳不掉不說,手摳的還疼。
如果是平常的話,這麼危險的地方,她就放棄了。可這東西偏偏是價值千金的寶石。於是她上頭了。
她咬了咬牙,決定衝了。
於是她當即鳥槍換炮,從儲物戒裡摸出了一把長匕首。小師兄給她,削鐵如泥,據說上麵還畫了遏製鬼修的符咒。
虞闕拿起匕首就摳。
然後手一劃,擦著寶石,紮進了棺材裡。
這匕首不愧是削鐵如泥,她沒怎麼用力就直接紮到了底,和切豆腐一樣。
匕首紮進去的時候,虞闕僵了一下。
畢竟她雖然覺得鬼王必然不可能在這裡,可這個棺材還挺莫名其妙的。
但棺材裡任何動靜都沒有,隻不過她抽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略有些費勁。
她就放了心,繼續摳。一刀,一刀,又一刀。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準頭居然這麼差,她連下三刀才扣掉一個寶石。虞闕頓時鬆了口氣。
棺材裡,鬼王也鬆了口氣。
女兒最開始抽出匕首時,他並沒有在意。直到那匕首紮進來。
上麵居然有專門殺鬼的上等符文!
如果他有身體,他不會怕這玩意。
但是現在,他隻是個神識,這一刀下去,他不會好受。他眼疾手快,艱難的躲過了一刀。然後又是一刀、又是一刀!
鬼王開始在棺材裡跳極樂淨土。
終於,她摳下了寶石。鬼王比她還喜極而涕!
然後他就聽見自己女兒道∶……再來一顆吧,人不能貪得無厭,最後一顆。她舉起了寒光凜凜的刀。
這一刻,鬼王在繼續跳極樂淨土還是破壞計劃中掙紮。虞闕的刀緩緩落下。
鬼王終於決定,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鬼王揭棺而起!垂死病中驚坐起。
迎麵的,就是虞闕沒刹住車的匕首。噗嗤一聲。
·....
·....
鬼王遲鈍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虞闕也低頭。
那把匕首,正正好好紮在他胸口上。
虞闕大驚,立刻抽了出來∶抱歉!我不知道裡麵有人!噗嗤!
鬼王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胸前的洞。父慈,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