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苦笑一聲,聲音卻平靜道∶概因七十年前,這鎮魔塔裡出了一個這天下人都惹不得的魔物,陀藍寺不得已,挪寺避世而居,而今,那魔物生死不知,可那讓他誕生的東西尚在鎮魔塔。
話音落下,滿室皆靜。
七念宗眾人對視一眼,掩飾下驚色。
虞闕莫名的,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第五層時所見過的種種幻象。那個在血祭中誕生的東西……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小師兄。晏行舟垂著眼,看不清喜怒。
主持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年,我們挪寺之後,就把那東西封在了鎮魔塔,用禁咒下了禁製,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而今魔君不知為何知道了那禁咒的存在,啟動禁製,將我等困入其中,我等若是想要出去,那東西便也會破出鎮魔塔,會造成什麼後果誰都不知道,我等若是不想那東西重現人間,就必須得和那東西一起,永困鎮魔塔!
永困鎮魔塔五個字落下,令人發寒。
主持唱了聲佛,聲音歉意∶所以我才說,可能要連累諸位了,但請諸位放心,我等必然會想辦法,送諸位出去。
七念宗眾人一片沉默,沒人說話。晏行舟突然微勾起唇角,無聲而笑。魔君,你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心念種種,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他一愣,轉過頭去。虞闕正看著他,麵容擔憂。
見他看過來,她低聲道∶小師兄,你彆怕啊,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晏行舟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沒說出話。
良久,他用力握住了小師妹的手,啞聲道∶我不怕。
眾人神色各異,隻有佛子,他一無所知的焦急道∶師尊!主持!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鎮魔塔到底出了什麼魔物,能讓你們忌憚至此!我為何不知
主持和佛子師尊聞言對視一眼。
佛子師尊突然起身,平靜道∶印光,先隨我來吧,我先為你重新剃度,其他的,日後再說。佛子知道這是不想讓他再問一下去,但卻無可奈何,隻能帶著滿心的疑慮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了自家師尊的禪房,佛子張口想問,師尊卻突然歎息了一聲,記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師尊不是有意瞞你,隻不過這是陀藍寺機密之事,原本我與主持想等你接手陀藍寺再說的,誰知道
他歎了口氣∶而今情況,卻也不得不說了。
佛子滿臉懵懂,突然意識到什麼,道∶師尊,您叫我來,不是不想讓我問了,而是……不想讓七念宗他們知道,那魔物到底是什麼
師尊神情平靜的點頭。
佛子不解∶可是為什麼啊,這已經是生死存亡之際,他們冒險救我們,我們為何還要隱瞞
師尊也不介意他的懷疑,他甚至比佛子自己還羞愧。但他隻能道∶我會想辦法把他們都送出去,但是這件事
他頓了頓,道∶這不止是我陀藍寺的機密,這更是根本不適合被天下人知道的事情。
他看著自己徒弟那滿臉的茫然,溫聲問道∶印光,你此行,可去過第五層佛子搖頭∶未曾,我一醒來,就在第六層。
師尊鬆了口氣∶沒有最好,你若有幸也能出去,這第五層,最好一輩子不要去碰。因為,這第五層,就是那魔物誕生的地方。
佛子困惑∶到底是什麼魔,會讓師尊如此忌憚師尊平靜問道∶印光,你可聽過,何為人間業力
佛子遲疑點頭∶徒兒從經文裡看過,人間業力,為天下人之共惡,混沌汙濁,業力沾染之地,百年草木不生,是為凶煞。
師尊點頭∶那你可知,何為人間共業
佛子遲疑,然後推測∶難不成是世間業力凝聚在一起可若是如此的話,這誕生業力之地,豈不是得千裡赤土
師尊輕笑一聲,平靜道∶人間共業凝聚,倒是沒有千裡赤土,而是凝聚成了一顆胎珠。他聲音平靜∶人間共業凝聚出的胎珠,會誕生一個嬰孩,但這嬰孩一般活不長,甚至不會長大,因為天道不會允許他長大。
直到有一天,鎮魔塔第五層的人,找到了一個胎珠,用血祭,祭奠出了一個可以長大的嬰孩
在自己師尊輕描淡寫的敘述之中,佛子窺見了一個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人間業力,會化作胎珠,胎珠誕生出一個天道不允許長大的嬰孩。而他們鎮魔塔,因為血祭,誕生了一個可以長成的嬰孩。
他不由得問∶這個嬰孩…
師尊聲音平靜;當年我和師兄發現這個嬰孩之後,將他接出鎮魔塔扶養,養到了四歲,佛子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師尊他們是扶養,而不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之。稚子何辜。
他問道∶那這個嬰孩……
既然能長大,又被師尊他們扶養,難不成是他的某一個師弟
然後他就聽見師尊搖頭道∶四歲那年,那孩子跑了。佛子目瞪口呆∶跑、跑了
師尊還算冷靜,道∶我和師兄為那孩子檢查過,他哪怕是受了血祭,天道的壓製之下,他也活不過十歲,而今……
他歎了口氣∶那孩子多半已經不在了。
佛子默然。
師尊苦笑∶他多半不在了,可他的那顆胎珠尚在,而今就在五層,若是流落出去,師尊怕當年的事情重演。
一個承擔了魔修野心的,被迫誕生的孩子。
胎珠難得,古往今來天地共業誕生的胎珠,幾平都在無聲無息處誕生又死去,隻有這一個,被人找到了。
他怕他們拿它再做什麼。
佛子沉默良久,艱澀道∶那師尊,你們難不成就被困在這鎮魔塔中嗎就沒有又能解開禁製,你們又能脫身的方法嗎
記師尊輕笑∶當年為了困住那胎珠,我和師兄下了血本,哪有那麼好解開的,而今誰知道作繭自縛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的。他輕描淡寫。
哦對了。他突然想到什麼一般,道∶那天地共業誕生出的孩子,被人稱之為,惡種。
一番談話,佛子滿心的沉重。
師尊卻像是交代完了後事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然後,他就開始看佛子那一頭秀發不順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腦門,道∶行了,該說的也都說了,你過來,師尊把你的頭發給剃了,看著真礙眼。
佛子沉默無言的走過去,盤腿坐下,讓師尊為他剃發。
師尊十分熟練的拿出剃發刀,手藝嫻熟,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給他剃了和鋥光瓦亮。
他看著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然而還沒等他誇獎兩句,下一刻,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那鋥光瓦亮的腦門上開始一點點的冒發岔。然後很快的,啪的一聲,在師尊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佛子的頭發像是野草一般瘋長,轉瞬之間再次長發及腰。
師尊看著那瘋長的頭發,沉默了。佛子看著很快垂到胸前的長發,也沉默了。
師尊聲音冷靜∶徒兒,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佛子一臉懵逼,遲疑道∶要不然……再剃一回試試
師尊二話不說,抓起剃頭刀又剃。佛子的腦門再次變禿。
下一刻,噌的一聲,師尊直接被瘋狂爆長出的頭發糊了一臉。
師尊發怒,狂躁道∶老衲還就不信了!看刀!噌噌噌,噌噌嗜。
剃了又長,長了又剃,師尊和徒弟的頭發杠上了,轉瞬之間,一整個禪室半屋子的頭發。佛子膽戰心驚,總有一種這剃頭刀下一刻就能剃到他脖子上的錯覺。
然後,最後一次,師尊麵無表情地看著頭發重新長出來,佛子的預感終於成真了。他冷靜道∶徒兒,頭發既然剃不了,那我把你的頭剃了怎麼樣佛子哀嚎∶師尊!三思!!!虞闕給他的到底是什麼生發丹!
另一邊,虞闕捧著茶,打了個噴嚏。
她攏了攏衣服,納悶∶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想了想,又覺得是錯覺。
她從儲物戒裡掏了掏,掏出了讓藥王穀給配的板藍根,準備泡茶喝,預防感冒。板藍根掏出來的時候,她順手掉下來一張紙條。
小師兄撿起紙條,想還給她,看到紙條上的字,又沉默了。那是個說明書。
——本次生發丹為試用版,副作用未知,請持有者謹慎使用,若有副作用請來藥王穀治療,治療既送生發丹改良版,請諸位仙君仙子配合。
藥王穀,敬上。
晏行舟∶
所以,佛子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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