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晉江獨家發表(1 / 2)

弗裡斯曾經了解過某個案子,案件發生在韓國,該市內出現了隨機殺人的連環殺手,凶殘而無人情,最後,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是一位被對方襲擊過的黑幫老大坐上了證人席,做出了決定性的指正——在那之後,那位黑幫頭目也被送進了監獄。

所以,他其實知道法庭上是有“汙點證人”這個說法的,汙點證人可以靠為警方提供線索、指正罪犯為自己減刑,然而……“急凍人”?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我知道哥譚是什麼樣子,”他對著自己喃喃自語,“我了解過這個城市……對,我知道她是什麼樣子的……”

這座城市的罪犯似乎永遠抓不完,而且隨著蝙蝠俠出現,更加瘋狂,更加殘暴,數量越來越多,輪番粉墨登場,有時候人們會懷疑是否是蝙蝠俠的出現反而引來了這些罪犯,也有人憎恨蝙蝠俠——為什麼明明抓住了他們,卻不殺了他們,連帶著,他們開始憎恨沒有“死刑”的哥譚市。

這座城市是孕育著惡意而綻開的瘋狂之花,他們憎惡她,卻從未試圖逃離這裡,有些人年幼便遠離故土,可多年後,他們還會回來,就像一個難以描述的詛咒。

和哥譚人的“不棄”等價的,是哥譚罪犯們的“執著”,大多數罪犯都執著於蝙蝠俠,小醜是其中代表,而急凍人,他知道這個人,天才與罪犯一線之隔,病痛與失去讓他變得不那麼清醒——他的檔案就像是他曾經犯過的罪一樣,隻要上傳到了網絡,就可以查閱,也不會被抹消。

所以他從不認為哥譚的罪犯會幫助警方,那就像是靈巧的黑貓決定幫助它厭惡著的老鼠。

弗裡斯愣了下:“不,我是說……急凍人曾經被送入阿卡姆……為什麼他的證詞可以作為憑證?”

“因為專業的心理醫生認為他已經病愈了,”那位討人厭的女律師露出假笑,“當然,我所說的心理醫生並不是指小醜女。”

情況糟糕透了,弗裡斯想。

他聽著急凍人的證詞,心慢慢地往下沉——

“……我一直都知道地獄就在我身邊,我知道礦洞的存在,但並未去了解,那時候,我明知道一切,卻從未想過去阻止,因為我覺得自己身處地獄,覺得我才是最慘的那一個,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裡,直到那一天,警方的人員找到我,我在他們的帶領下看到了即將爆炸的礦洞,也看到了那些淒慘的人,我才知道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發生了什麼。所以我的思想產生了轉變,我決定站出來指認這些惡魔……”

見鬼!你之前怎麼沒想到來指認?

分明是和警方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在哥譚這種沒有死刑的地方,有什麼協議好達成的?你這家夥被關起來和不被關起來能有多大區彆?

見鬼的弗裡斯考慮過自己的對手是公檢法係統的各種情況,但從沒考慮到自己的對手是哥譚市的罪犯?從小醜女到急凍人,你們還記得自己是罪犯嗎?

他回想自己與那位哈德莉·昆妮醫生交流的過程,顯然這就是小醜女哈莉·奎因的化名,在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找到了一位擁有聲望的心理醫生,且對方在交談中很快說服了他……難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陰謀?

弗裡斯在快速思考自己該怎麼解決,拖延到下一次庭審,準備更充足的證據?

——然而滑稽的是,他手中其實沒有證據,相反,對手的證據會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因為弗裡斯自己才最清楚,他的辯護對象,哈爾·史密斯就是個罪大惡極的罪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弗裡斯在困境中尋找解決辦法。

法庭後門,一人靠在牆邊,一手把頭盔摘下來放在機車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屏幕上正是庭審現場。

他黑發挑染了兩撮白色,藍色的瞳孔藏著一抹幽綠,這個家夥本名傑森·陶德,化名為紅頭罩,理論上,他也是目擊證人之一,不過他並沒有站上證人席。

傑森並不相信哥譚的法律能維護正義,在他流浪在外時,他一直是這麼想的,所以在獲得力量,重返哥譚後,他決定用暴力來肅清一切,成為最大的暴力以扼製其他暴力的發生——

如果沒有看到東區的變化,他會直接槍斃南欣克利鎮的那些人,被告席上的家夥也是,不管老少,通通活不下來。

想到要和這些人渣共同呼吸渾濁的空氣,他就會感到煩躁。

但……哥譚市的確有什麼變了。

他說不清是什麼,就像是說不清他分明能找個遠離這兒的安全屋盯著直播,為什麼會在清醒後就站在法庭後門的小巷,難道真的想戴著頭罩上去作證嗎?有急凍人就夠了。

不過——

“如果我走到證人席,摘下頭罩,老頭估計會把水杯都摔了吧?”

鏡頭掃過旁聽席上的布魯斯·韋恩,傑森聯想了一下那個古怪的場麵,“嘁”了一聲,表情慢慢沉了下去。

他和蝙蝠俠必有理念上的爭端,他們也必有重見的一天,但並不是現在,也不是這種情況。

……他,或許還沒準備好。

……而且,失蹤的小醜,應該也沒有準備好。

他戴上頭盔,顯然,法庭上沒有給他留的位置。

弗裡斯的確節節敗退,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但實際上——他不過是認清了一個早就認清的事實,他的老板並不是哈爾·史密斯。

他的老板是紐黑文第一大黑幫鄧洛普先生,他要做的,是在哥譚的法庭上,維護那位鄧洛普先生的權益,而在一開始,弗裡斯就知道這個案子很難做到無罪辯護,他真正達成的目的,是讓哈爾·史密斯以及其家人沒法離開哥譚市,也沒法指認鄧洛普。

本來,弗裡斯以為警方沒有充足的證據,結果當他和哈爾交談過後,才發現,這位在裡世界一向嘴很嚴的老先生把什麼都交代出去了,弗裡斯一邊懷疑哈爾是不是受不了刑,另一邊懷疑黑門監獄究竟是什麼可怕的地方——但,好在還可以在法庭上翻供。

他計劃證明哈爾·史密斯擁有精神疾病問題,因此他的證詞不能做數,但如果這次庭審不出結果,對方又一次被貝蒂文奇怪的刑訊方式給審問出彆的什麼,那哈爾和弗裡斯就都不用活了,弗裡斯現在就買票去非洲,從此以後遠離紐黑文,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

而哈爾·史密斯這位老人,前鎮長在於弗裡斯交談中,要求對方想儘一切辦法把他送進本地精神病院,然後他會想辦法,從本地精神病院移交到傑克遜,這兩個城市都沒有死刑。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走……阿卡姆瘋人院那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審訊一分一秒過去,對麵律師又一次站起來,而弗裡斯決定乾脆犧牲掉哈爾·史密斯的侄子羅伯特,想辦法推諉罪行算了,在此時,那位流淚的被告人開口了:

“目前所有證據都沒法直接證明我有罪,”這個已經衰老了的男人有著一張慈祥的臉,不胖不瘦,看上去像是會哄孫女睡覺,也會帶著兒子去釣魚,就像是你周圍的普通鄰居一樣親切,尤其是他那雙渾濁的褐色眼睛,他說,“法官閣下,我想要為我,也為我無辜的家人辯護。”

“南欣克利並不是一座糟糕的鎮子,但我的確是一位糟糕的鎮長,我在發現家人做出錯事時,卻沒有選擇去製止他,而是想儘辦法帶著他們逃跑,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長官,隻是一個普通的祖父,外祖與父親罷了……”

他看向訴訟方律師:“女士,你指控我燒毀了賬本,並取出來自於夜總會的新賬本,然而那份賬本上並沒有我的簽名與指紋,至於人證與錄音,你提供的所有錄音中都沒有我的聲音,全都是由‘我的屬下’對我發出指控,但事實上真的是這樣嗎?三年前,我還記得在越南戰爭時發生的一切,一年前,我已經記不得妻子的中間名,可那些年輕人,他們可以把責任推諉給上司,因為隻要上司承擔最大的罪責,那麼作為下屬的他們就能夠從輕發落,比如說……汙點證人?”

他微笑著看向急凍人:“先生,我還記得你來到這個鎮子時的模樣,你病得已經不像個人了,但現在你看上去好極了,和網絡上的形象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我幾乎要忘記曾經見過你了。”

“那看樣子你的記性還不賴。”急凍人冷淡地回複他。

哈爾笑著搖搖頭,抹了把自己的眼淚,這位老人的笑聲越來越大,然後他說:“我已經很老了,我幾乎要老年癡呆了,而即使我定罪,最終會獲得什麼結果?”

整個法庭安靜極了,隻有機器運轉聲與記者端著相機拍攝的聲音。

他自問自答道:“終生監/禁?就算我進入了黑門監獄,以我的年紀,也沒辦法去乾其他重活,沒辦法為這個城市再奉獻什麼了,我的確很抱歉,在我管理的小鎮裡發生了這種事,而我卻一無所知,但我願意為無知犯錯的年輕人們承擔責任,也希望南欣克利不再是一座自治的、封閉的鎮子……”

他轉過頭,看向聽眾席上的市長,又轉回來,看向訴訟人律師:“但我拒不承認警方提供的證詞,這段時間我精神一直不清醒,每天都需要吃藥。”

哈爾的這段自白其實沒什麼問題——

美國的法律是有很大的通融餘地的,他正在想辦法自救。

就比如,曾經有一位殺人犯年輕而英俊,法院收到了數千人的請願,要求不要殺死這個“帥氣的人”,即使是在進入監獄後,那位犯人的刑期也一變再變,最終短短幾年就完成了他的“終生監/禁”。

而哈爾這般聲淚俱下的表演,無外乎表達了幾項觀點“販毒販人的確有”“但我很無辜,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年齡大了,就算真的知道也忘記了”“我年齡大了,怎麼可能為了多活兩年就拒不承認呢,何況哥譚市根本沒有死刑,在這種情況下我依舊選擇拒不承認,隻能說明我是真的無辜”,其實他真正想要做的,還是推翻他曾經的提供給警方的證詞——

與哥譚黑幫老大黑麵具,和紐黑文黑幫老大鄧洛普有關係的證詞。

他真的是腦袋有病才會說出來……所以哈爾·史密斯是真的覺得貝拉·貝蒂文這個女人,她有問題!她怎麼可能沒有問題?

“我對那些受害者感到非常抱歉,但即使他們站在我麵前,我依舊能夠說……”老人歎氣道,“我對此一無所知。”

“您看上去可不像是記憶有問題,”女律師道,“真正判決你是否有罪的是法律,與你單方麵的說法無關。”

“法官閣下,我想請我方證人,珍·梅洛普出席。”

她說完之後,看向證人上台的方向,然後等待了一會兒,法院裡的雜音慢慢變多,女律師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看向手機屏幕,又等了幾分鐘,她小跑著上台,半晌,艾米·希斯特法官敲下了法槌:

“暫時休庭。”

壞消息,網絡上的輿論的確在跟著哈爾·史密斯的說法走偏。

更壞一點的消息,珍那裡出了問題,而就算她沒出問題,哈爾給自己塑造的形象已經固定了,要靠一場庭審打破它……非常難。

在等候室陪伴著珍的,是急凍人的妻子諾拉,而要求她彆出庭的,是法院的心理醫生,醫生判斷她的情緒不夠穩定,建議她穩定情緒後再走上證人席。

——否則她隻能把一切都搞砸。

她以為自己準備好了,隻是走上去,站在她的仇人麵前,撕開他們偽裝過的表情,控訴自己的痛苦,讓全世界都聽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怎樣一群人渣,他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僅僅是隔著屏幕看到那些人的臉,聽到他們說話,她就發現自己憤怒到發抖,她張開嘴,卻根本吐不出什麼控訴,隻想要衝上去撕咬他們,扯爛他們,那些絕望的日子又來了,黑暗再次包裹住了她。

珍這才發現,她做不到,她沒法冷靜的,有條理地說出罪犯們的所作所為,護士小姐與醫生都幫助過她,但她做不到,她看見攝像頭,她隻覺得自己赤/裸裸地站在這些人麵前,連為自己聲討正義都像一個叫住惡客討錢花的婊/子。

罪犯的身影高大起來,而她矮小而無處躲藏。

星星點點的光通過等待室的小窗流淌進來,珍凝視著那點微光,幾乎要看癡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覺得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而時間停滯,沒有誰會傷害她,也沒有人能幫助她。

直到——

有音樂聲推開時間的門扉,衝了進來。

“Allthelife——shehasseen——(她經曆了這樣的一生)”

珍愣了愣。

“Allthemeanersideofme——(經曆了所有人性邪惡的一麵)”

是童聲。

在歌聲傳進法庭內之前,《紐約日報》那位傑夫記者就先一步發現了法庭外的意外情況,他在休庭時間抓住機會出去上廁所,沒忘記帶上他的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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