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去軍中的時候,妻子孕期不到四個月,那時不過是初秋,衣服單薄也瞧不出什麼變化。
一個月沒有回來,現在已是深秋,天氣漸涼,衣衫也增厚,回來時謝玦並未察覺到妻子有什麼變化。
待晚間就寢時,才發現妻子先前無甚變化的小腹,現已微微隆起。
狹眸微眯落在那微隆的孕肚上,略有所思的瞧了半晌。
深秋乾燥,在臉頰上擦拭著水潤麵脂翁璟嫵,在銅鏡中瞧到了他的視線也無甚顧忌的,他想瞧就瞧。
他與她可不親近,但與孩子,她希望是親近的。
有他這個身為侯爺的父親,無論是對兒子還是女兒來說,都是一大仰仗。
擦完了麵脂轉頭望去的時候,謝玦已收回了目光,看著手中的書卷,好似未曾抬過頭一樣。
……
以前她怎就沒發現他也是這麼愛裝的一個人?
起了身,從梳妝台前步出外間,坐到了他的身旁,
謝玦從書卷抬起目光望她:“怎麼?”
翁璟嫵倩然一笑,然後握住了他的手,柔聲問:“我這孕腹在這一個月大了許多,夫君可要感受一下?”
未等謝玦應聲,她便把他的掌心放到了那隆起的孕肚之上上。
掌心觸感出乎意料。
他以為這女人的孕腹,應是硬的才是,可卻是掌心之下卻是出乎意料的軟。
翁璟嫵微微往後傾身,略挺孕肚,莞爾一笑:“孩子雖差一些日子才滿五個月,但大夫說這段時日便會有胎動的跡象。”
謝玦目光落在那隆起的孕腹上邊,在這一瞬,腦海有一幅畫麵忽然一閃而過。
是妻子麵容憔悴,捂著平坦小腹坐在梳妝台前落淚的畫麵。
畫麵一閃而過,心頭也莫名地跟著驟然一緊。
翁璟嫵抬眸時,便看見謝玦原本還算是和緩的神色不知為何忽然一緊。
“夫君,怎麼了?”
謝玦倏然回神,抬眸看向妻子,眼中帶著沉沉的思索。
兩息之後,他緩得極快,眼神中所有的思慮全然斂去,隻餘平靜,
恰逢這時,掌心之下似乎微微一動。
他略一詫:“好似動了。”
翁璟嫵也跟著一怔,似乎也感覺到了小腹似乎有小魚緩緩遊動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謝玦方才為什麼會變了臉色,她全拋在了腦後。
與孩子比起來,父親似乎就沒那麼重要了。
之後或許再想起,或許也隻當他是因感覺孩子動了才會那樣的臉色。
謝玦拿開了手,隻見隔著一層衣衫,她那隆起的小腹在緩緩在動,動得很細微。
望著那微弱的遊動,不過片息,便也沒有再動,但謝玦卻也久久未能回神。
若是說方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似有針紮心口般,絲絲刺痛。
那麼現在,便是有淡淡的雀躍。
像是遺失了許久的貴重之物,又尋了回來的雀躍。
“阿嫵。”
尚未從喜悅中緩過神的翁璟嫵,臉上笑意依舊粲然,連帶著看他也順眼了些。
她輕聲應了一聲:“嗯?”
謝玦以前沒發現,但現在卻感覺得出她這笑意與以往不同,時下這笑意也到了眼底的最深處。
謝玦斂下異樣的心緒,素來冷峻肅嚴的表情,似乎沒有那麼的嚴肅了。
他說:“給孩子想個小名吧。”
翁璟嫵笑意漸緩,有一息詫異。
謝玦這是有了為人父自覺了?
自他知曉她有孕以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也沒見他對孩子表現出過半分的期待與喜悅。
她還以為他對孩子沒有半點的感覺呢。
思索了幾息,她問:“夫君可有想好的?”
謝玦搖了搖頭,不過是一時興起,自然沒有想到。
“你可有想好的?”
斟酌了一下,翁璟嫵開了口:“無論男孩女兒,都一個寶字,如何?”
寶哥兒,寶姐兒。
一字之寶,謂之珍寶。
謝玦點頭:“那就用這個字吧。”
二人難能這般的平靜的交談。
翁璟嫵便是再想忽略,也忽略不得——這輩子的謝玦性子雖然沒變,但行事隱約不同了。
比起上輩子的謝玦,現在的這一個謝玦倒是讓她順眼了。
但若是這輩子的謝玦還做出像上輩子的謝玦一樣的選擇,那時下的不一樣與順眼,不過是錯覺。
靜默許久,夜色漸濃。
翁璟嫵道了聲:“該歇息了。”
謝玦點了點頭,望著妻子起來,隨而也跟著起了身,一同上了榻。
妻子依舊一如既往地背對他而窩。
望著那單薄的背影,謝玦不禁想起前兩個晚上在山中聽到那些將士的葷腔葷談。
有人說,這魚水之歡,能讓人忘卻悲傷,隻記得歡愉。
也有人說,這婦人有孕後,情/欲會高漲,溫柔房事,能舒緩婦人的情緒。
他仔細想來妻子有孕後越發的風情無限,倒也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