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卻道:“昨日你讓人傳話時,我內人也在,她也聽到了隨從的話,約莫知道你與瀚雲寨有關係。”
英娘臉色微微一變,心頭也有幾分淩亂,但很快便穩了過來,她求道:“隻要侯爺不把我的遭遇與麟哥兒的身世說出來,便可以了。”
謝玦思索片刻,他把上一世的說辭說了出來:“不成,我不能瞞我妻子一輩子,我隻能應你,在瀚雲寨未剿滅之前,替你保守秘密。”
他上輩子保守了秘密,但她似乎不太對得起他這份承諾。
雖是如此,但還是不會為了她這人而做毀諾之人。
這一輩子已重新來過,且在此之前把她的秘密告知了妻子,也算不得毀諾。
英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頭。
謝玦朝屋外吩咐,讓其準備筆墨紙硯。
片刻後,筆墨紙硯送進了房中。
約莫半刻,謝玦已然寫好了契書,把名字簽上後給了她。
英娘小心翼翼地接過契書,看著上邊遒勁有力的字體,嘴角微微揚起。
她把契書疊好,收入了懷中,然後轉身走去床鋪。翻開枕頭,再而把布局圖與地形圖拿了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走到了謝玦麵前,遞了過去。
“這些便是四當家在瀚雲寨蟄伏時所竊取密圖。”
謝玦上輩子查證過,英娘給他的圖都是真的。
他雖不全記得,但隻需要再看一眼,便知這輩子她給他的圖究竟是真還是假的。
他接了過來,大概看了眼,倒是和印象中的圖相差無幾,但還是要謹慎的校對過才算可靠。
英娘見他在看圖,在一旁輕聲問道:“不知侯爺何時把我和麟哥兒接回侯府?”
謝玦自圖上抬起了目光,淡漠地看向她,不疾不徐的道:“內人也來了,她知道你父親與我父親曾立下過的契約,想來見見你。”
聽到他妻子也在,英娘瞪圓了雙目,臉上的錯愕之色已然遮掩不住。
謝玦對她的錯愕視而不見,朝門外吩咐:“東墨,把主母請上來。”
門外隨而傳來東墨的聲音:“回侯爺,主母已經候在了屋外。”
片刻後,房門從外打開,英娘便見一個貌美的女子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英娘早些天到了金都,也打聽過永寧侯夫人的事情。
英娘一直以為,以為出身與她相差無幾的翁氏,言行談吐比不上在金都長大的她,樣貌也不及她,可眼前的人,讓她大處所料。
女子妝容精致,雲髻如墨,珠翠點綴,一襲貴氣的雪青色的長衫,更顯膚如凝脂,半點也看不出她竟是小戶之女的出身。
英娘想到自己現在粗布麻衣,發無半點珠翠裝飾,有一瞬間自慚形愧。
翁璟嫵與謝玦不同,她上輩子早已經對英娘能做到視為不見了,所以這輩子第一回見到,把所有的不耐都掩飾得極好,她笑盈盈地走到了謝玦身旁。
“這位想必便是英娘了,我從夫君口中聽到過你之前的事情,我還道夫君之前的事做得不夠厚道,既是烈士遺孤,自當是好生照顧,怎能讓其流落在外呢?”
英娘看了眼謝玦,又看回翁氏,她想不明白謝玦這麼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性子,怎會把她的事情與妻子說了?
心中有所不解,但還是低下了頭,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福了福身子:“英娘見過夫人。”
這時房門外的莫麟也跑進了房中,站在了英娘身旁,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前麵的夫妻,似乎一點都不怕人。
翁璟嫵溫笑道:“莫要多禮。”
謝玦看向妻子,當著英娘的麵與妻子說道:“英娘遇上了些麻煩,所以我打算讓她入侯府住一段時日,你看如何?”
英娘心頭一僵。
謝玦的態度怎會如此?
他原本就是比較強硬的人,何時會如此在意旁人的看法了?
翁璟嫵笑意盈盈,爽快的應道:“成呀,我先前聽夫君說本來就有一認下英娘你做義妹的,那也算是我的半個妹妹,如今不過是接義妹回娘家小住,怎就不行了?”
說著,她上前握住了英娘的手,和善的道:“英娘若是不介意,便喚我一聲嫂子吧。”
因是謝玦把她接回侯府的,所以侯府上下與金都城皆把他們的關係傳的神神秘秘,沸沸揚揚。
這輩子還想如此,遑論是門都沒有,連窗縫都沒有!
英娘莫名覺得心梗,但還是朝著翁氏喊了一聲“嫂子。”
翁璟嫵愉快地應了一聲“誒”,然後與她道:“快收拾收拾,我讓人接你回侯府。”
說著,又看向謝玦:“夫君軍中不是有事麼?你先去,我來招待英娘妹妹便好,定不會虧了英娘妹妹的。”
一口一個英娘妹妹,叫得彆說有多親熱了,翁璟嫵就好似真的是“溫柔和善”的嫂子一樣。
這聲英娘妹妹更是聽得謝玦一愣一愣的,忽然有些不明白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暗暗揣測,該不是想來陰的?
謝玦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點了頭,然後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後,給了眼神隨從,隨從會意一點頭,接下來戒備便一直沒有鬆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