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翁璟嫵想起先前交代明月,讓她多與繁星說一說英娘的事情,便問了一嘴她。
給主子上妝的時候,說道:“繁星自入了侯府後,人也機靈了許多,先前我本以為與她多說幾回英娘神誌不大對勁,她就會說出去,可她卻先問我,是不是想讓她把這事傳出去。”
翁璟嫵聞言,一笑:“機靈了些也是好的,反正在旁人的眼中,她呀還是傻乎乎的,這樣子扮豬吃虎更能讓人信服。”
說到這,她又問:“那現在什麼情況?”
明月回道:“這七八日下來,大夫頻頻入府,府中下人管不住嘴的都議論著那陸娘子是什麼毛病。繁星又在不經意間透露說陸娘子的精神不大好,現在府中可沒什麼人懷疑陸娘子帶來的小孩兒與侯爺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又念道:“他們也不想想,那小孩又黑又瘦的,和侯爺沒有一點像的,他們怎麼敢說?”
翁璟嫵心想那莫麟幾個月和他娘一起乞討來的金都,怎可能還是白白嫩嫩的?
明月把簪子彆入主子的發髻之中,繼而道:“奴婢外出去采買的時候,外邊也在說這件事,有人保持懷疑的態度,也有人說侯府的主母就是心善,才會把這女子接回府中,也有人說那女子沒準還做著枝頭飛上鳳凰的夢呢,所以裝病投靠侯府。”
相對比上輩子幾乎一邊倒的情況,現在已經好了很多。
翁璟嫵又問:“清塵院那邊什麼情況?”
“那陸娘子隻一回想要出去,下人搪塞了過去,而那孩子卻是三天兩頭想要出去,奇怪的是,聽下人說,沒有人聽到過他說過一句話。”
翁璟嫵思索了一下,然後吩咐:“後日清塵院就彆上鎖了,他想出來也彆攔著,若他出來了,就把他帶到我這。”
明月應了一聲“是”之後,好奇道:“那陸英娘分明就沒安好心,娘子為何還要把她給接進府中?”
翁璟嫵微微一笑,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道:“總歸最後還是自願出府的,盯緊些吧,往後每隔兩日請一次大夫入府。”
“是。”明月應聲。
*
英娘晚上不敢多睡,隻得在白天的時候多睡一會,睡醒的時候,恰好下人又送了湯藥過來,她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讓婢女把藥端進來放到一旁。
雖然這十日下來,侯府好吃好穿的供著他們母子二人,可越發這樣,英娘的戒心就越發的強烈。
婢女離開後,英娘嫻熟的走到桌前,把湯藥端到了窗後,正要倒下澆盆栽的時候,卻看到窗下的幾盆盆栽全都枯死了。
英娘愣了一瞬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端著湯藥的手略一抖,背脊隱隱發涼。
那翁氏果然不是什麼好人,竟真的想害她?!
英娘很快便緩了過來,思索了半晌,她匆匆倒了湯藥,出了房門,四下看了眼,見無人後才從屋中出來,然後去了廚房。
一開始,湯藥是從外院送進來的,後來英娘發現不知何時起,這湯藥便在這院中熬了。
如今湯藥在院中熬製了,倒也給她行了方便。
她一路到了廚房,這時廚房無人,隱約嗅到了藥湯的味道。
她進了廚房,找到了熬藥的罐子,掀開蓋子後,裡邊是還沒清理的藥渣,她摸出了帕子,把藥渣倒了一些在帕子上,擰乾了湯汁後,才把藥渣撰在手心匆匆離開了廚房。
若這湯藥有問題,而她未曾離開過侯府,也沒有銀錢收買侯府下人,那麼這藥渣就是翁氏要害她的證據。
英娘藏著藥渣匆匆回了屋中,本想藏在床幃之內,但卻不想原本還在午睡的兒子已不在了床上。
英娘愣了一下,因著湯藥的事情,她心底疑神疑鬼了起來,她當即去尋兒子。
可整個院子都機會翻遍了,卻愣是沒看到兒子的蹤影。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她心底竄出了出來,翁氏是個歹毒的,若真懷疑麟哥兒是謝玦親生的,會不會向麟哥兒伸出毒手?
英娘雖然足不出院,但也知道外邊會怎麼傳。
無非是傳她是謝玦的外室,麟哥兒是外室子,對於這結果,她含糊不清,也不與任何人解釋
謝玦不是愛解釋的性子,而她不出院子就不用解釋,這樣下去的話,旁人隻會認為她是謝玦的外室,麟哥兒是外室子。
如此,金都的邕州探子也不會懷疑到她是從瀚雲寨逃回來的四夫人。
這也是她一直覺得翁氏想害他們母子的理由,所以她幾乎都不怎麼讓麟哥兒離開自己視線,而今日鬆懈了一些,人就不見了。
英娘本就覺得翁璟嫵不安好心,所以多日來不敢多吃,不敢睡死,防止被加害,精神一直緊繃著,就猶如是緊繃到了極致的琴弦,一撥就斷。
而現在兒子的事便把英娘緊繃著的那根弦給撥斷了。
英娘神色惶急從屋中出來,看見了的婢女,忙問:“可見過麟哥兒?”
婢女一愣,隨而仔細想了想,忽然道:“對了,我方才便見小郎君往院門跑去了。”
英娘麵色一凝:“不是說院門落了鎖嗎?”
裡邊的人出不去,外邊的人也難以進來。
婢女疑惑道:“會不會是今早送吃食過來的下人沒有鎖門?”
英娘聞言,一驚,連忙走去院門那處,果然,門一拉就開了。
婢女上前安慰:“陸娘子放心,這侯府這麼多人,定然能看住小郎君的,不會讓他亂跑的。”
就是這樣她才不放心!
英娘轉身就往外走去,神色焦急:“我出去找麟哥兒。”
英娘神色匆匆地從清塵院出來,引得府中下人側目。隻見英娘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
很快就有人反應到她有可能是在找兒子,所以便告知她小郎君在主母那處。
原以為會見到她鬆一口氣,但卻不想見到英娘臉色一變,立即讓在清塵院伺候的婢女帶她去尋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