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院的庭院靜悄悄的,唯有廳中傳來稚童哭哭啼啼的聲音。
英娘的臉頰慢慢紅腫了起來,眼中的情緒變了又變。憤怒之後是不甘,不甘之後又是木然。
“阿娘,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莫麟抓住他母親的袖子,哭求道。
英娘看著兒子,摸了摸因臉頰疼痛而落下的眼淚,強忍臉頰上火辣辣的不適,耐下心來再次哄他:“那謝叔叔已經去邕州救你阿爹了。”
“阿娘騙人,阿娘根本不喜歡阿爹,阿娘嫌棄阿爹,根本不會救阿爹的……”說到這,莫麟傷心得嚎啕大哭了起來。
“麟哥兒,不是這樣的,你彆聽方才那個女人胡說八道……”
“阿娘就是騙人,就是騙我,我再也不喜歡阿娘了!”莫麟大吼這麼一句話後,推開他阿娘的手臂,往廳外就跑了出去。
英娘連忙追了出去,生怕兒子跑出院外。
見兒子是跑回了房,把房門關起來,她才鬆了一口氣。
想起方才翁氏那句句挑破她心思的話,心虛在心底緩緩浮現,雙手更是不受控製地發顫。
她驀地握緊了手,可依舊沒控製住發抖。
她沒錯的......
沒錯的......
望著緊閉的房門,陸英娘想到入侯府的這段時日來,對兒子的謊言一個接著一個,她沒了勇氣去敲門。
陸英娘最終沒有敲門,隻守在了門外。
院中的幾個下人似乎都隨著翁氏走了,整個院子除了她外,安安靜靜的,隻隱隱約約聽見麟哥兒在哭。
許久之後,她情緒漸漸緩了過來,可想起了翁氏提起的邵倞,不知又聯想道了什麼,麵色瞬時煞白。
在這個世界上,她除了麟哥兒這麼個血濃於水的親人,沒有彆人了,所以她最在意的就是他了。
她今日惹惱了翁氏,翁氏若是一氣之下,想讓他們母子做誘餌,引出那邵倞,又該如何是好?!
畢竟翁氏的心腸也是毒的,既然能對她下毒,又有什麼狠毒的事情做不出來的?
況且以那邵倞的為人,既想要翁氏,便不會善罷甘休。
他不會放過翁氏,又會放過她和麟哥兒嗎?
思及此,陸英娘頓時惶惶惕惕。
*
翁璟嫵回了院子,便見瀾哥兒朝著自己邁著小短腿跑來,她把所以的脾氣都斂在心底,蹲下身子,麵待笑意地把他抱了個滿懷。
“阿娘~”小奶音糯糯的。
翁璟嫵親了親他軟乎乎的臉頰,溫柔的問:“睡醒了呀?”
瀾哥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口齒不清的說:“醒了,想阿娘。”
翁璟嫵好久都沒聽他提起過謝玦了,便問:“那爹爹呢?”
“貼貼?”瀾哥兒頭一歪,努力去想爹爹是誰,好半晌後,似乎想起了自己還有個爹爹,小嘴兒一扁,好像要哭了:“瀾哥兒想貼貼。”
翁璟嫵見他想起的謝玦,心裡也歡快了些。
總不能謝玦萬分凶險的回來後,竟發現兒子不認識自己了,那多傷他的心呀。
翁璟嫵把瀾哥兒抱到小涼亭中坐了一會後,院子外有婢女拿著一信走入了褚玉苑,停在了亭子外一禮:“主母,清塵院的陸娘子讓奴婢把這信送給主母。”
說著,呈上了信。
明月去取時,也讓婢女退下了。
翁璟嫵似乎早有所料,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後,便拿了起來打開。
紙上所寫,便是那牧雲寨賊寇,也就是陸英娘口中名叫邵倞賊寇的信息。
有性格脾氣的描述,也有樣貌描述。
紙上說邵倞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身高約莫六尺,喜愛穿深色衣裳,樣貌俊美,不是陽剛的那種俊美,但也不是陰柔那種俊美,是一種像是會蠱惑人的樣貌。
而在瀚雲寨中,掌管大局的人不是寨主,而是他這個二當家,也是瀚雲寨賊寇信服之人。
邵倞極其自負,且行事乖張,偏執,所想要之物,必然是費儘手段也要掠取到手。
翁璟嫵看了這些內容後,麵色凝重地把紙張給了明月,明月接過看了一眼,臉上一沉。
“娘子,會不會是那陸英娘誇大其詞了,想要嚇唬娘子?”
翁璟嫵琢磨了一下,隨而搖頭:“她不敢,雖然她嘴上也說那什麼二當家是奔著我來的,可她既然又把這信息給了我,心裡必然也是怕的,她想借我的手解決了二當家這個隱患。”
想了想,她又說:“再者,就這麼點兒信息,她能有什麼可造假的?”
餘光暼了眼紙張:“先拿去燒了。”
明月應了一聲,然後退下。
翁璟嫵摸了摸瀾哥兒的腦袋,思緒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