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進房前他都會敲門,但今日她說要外出,傍晚才歸,所以便沒有敲門。
誰曾想就這一回沒敲門,便撞上她換衣裳……
謝玦長籲了一口氣,轉了身,入了屋中。
晚間去阿爹阿娘那處用晚膳的時候,翁璟嫵一直不敢瞧謝玦,隻低著頭扒拉著米粒,沒有什麼胃口。
吃了一會,她放下了飯碗,說是吃飽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離去後,柳大娘子問女婿:“阿嫵這是怎麼了,怎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謝
玦沉默了一下,說了慌:“許是今日淋了些雨,有些不舒服。”
柳大娘子聞言,念了一句一會給女兒送去驅寒湯後,又叮囑丈夫,養子和女婿:“這場雨後會變得格外了,你們多注意些保暖。”
目光落在女婿身上,微微蹙眉:“阿燁,我聽說你也淋了雨,你現在的臉色似乎也不大好,我待會也讓人多送一碗驅寒湯過去。”
謝玦斂眸:“多謝嶽母。”
晚間,小夫妻倆坐在屋中,一個在外間,一個在裡間,安安靜靜的,互相不打擾。
翁璟嫵心不在焉地做著針線活,視線總時不時地往外瞅一眼,悄悄地打量著坐在桌旁看書的丈夫。
想起方才的事,又是一陣麵紅耳赤。
謝玦看著書,喉間總是覺得發癢,手輕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了數聲。
今晚,他咳了好幾回了。
翁璟嫵想了又想,還是開了口:“你……”
“你”字才出,便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是下人送來了驅寒湯。
她方才便是想說讓他喝些藥,這不,驅寒湯就來了。
一人一碗驅寒湯後,翁璟嫵放下碗,看向外間的謝玦,弱弱的道:“你早些休息。”
說著便躺倒了床榻裡邊,把被衾拉起,蓋得嚴嚴實實的。
謝玦朝著裡間望了一眼,見她已放下帳幔,才闔上書放到桌麵上。
正要站起,額頭一陣眩暈,他撐著桌麵緩了一會後才進了裡間。
入了裡間打開了櫃子,把裡邊的席子和被褥取出來鋪在了地板上後,這才躺了下來。
過了許久,停了許久的雨,又開始稀裡嘩啦地下了起來。
屋外雨聲“沙沙”作響,屋中時不時有咳嗽聲響起。
翁璟嫵毫無睡意,她也顧不得害羞了,把帳幔撩起,麵色擔憂地看向地上躺著的謝玦。
“你沒事吧?”
謝玦悶咳了幾聲,撐著床褥坐了起來,說道:“抱歉,擾到你了。”
翁璟嫵顰眉微蹙:“不是擾不擾的問題,而是你好像病了……你的臉好紅。”
她一驚,連忙下了床,赤腳踩在了他的被褥上,彎下腰傾身伸手過去。
柔軟的手背落在額頭之上的時候,謝玦也聞到了馥鬱的幽香。
摸到了謝玦的額頭,翁璟嫵眸子瞪大:“你的頭好燙,你身子不舒服,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她收了手,支起身,轉身道:“我現在去讓人請大夫。”
才要走,謝玦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再鬆開。
嗓音因染上風寒而沙啞:“這麼晚了,且還這麼大的雨,便莫要折騰了,明日再請也是一樣的。”
翁璟嫵聽了聽外邊嘩啦作響的雨聲,便知這雨勢有多大。
她猶豫了許久,一呼氣,轉回身就彎下腰抱了他蓋著的被褥。
謝玦愣了愣:“你這是做什麼?”
翁璟嫵抱著被褥放到了床上,轉頭看他,神色認真:“你現在都病成這樣了,難道讓我睡在高床軟臥上看著你睡在冷冰冰的地麵而不管嗎?”
對上那雙漆黑沉沉的眸子,她心底到底是羞窘的,但現在也顧不得旁的,彎下腰拉上了他那結實精壯的手臂。
她要拉他起來。
“你彆與我犟,不然我就躺下與你一塊睡地上。”說出這話,她臉都是燙的。
謝玦知道自己的體量,他不願意,她便拉不起自己。
沉默了片刻,還是讓她把自己拉起。
謝玦終還是坐到了床沿上。
翁璟嫵率先爬上了床,躺到了最裡側後蓋上了自己的被褥,隻露出一雙杏眸。
她小聲道:“你不願碰我,自是不會勉強你,這床那麼大,我碰不到你,你也碰不到我,就似井水不犯河水那般。”
說罷,便轉了頭,背對著他。
謝玦看了眼她的背影,靜默不語。
他不是不碰,而是不敢。
大夫說他這失憶症有可能睡一覺就能記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
而在他那些遺失的記憶裡,是否已有妻室?
或是已有訂婚的未婚妻?
這些他都不知道,又談何耽誤她?
現在的成親,不過隻是權宜之計罷了。
許是真的因淋了雨而著了涼,謝玦隻覺得頭疼欲裂,也不想再繼續想那些煩心事。
輕歎了一生氣,還是躺到了最外邊。
床上滿是屬於姑娘家的幽香,在淡淡幽香的縈繞之下,謝玦緩緩入眠。
翁璟嫵一直沒敢轉身,也一直沒睡著,直到實在扛不住了,才緩緩入睡,
屋內的燭火逐漸燃儘。
謝玦睡得並不安穩,出了一身汗的同時,他似乎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所看到的好像是他遺忘快有一年的記憶。
在天明之時,謝玦驀然睜開了雙眸。
那雙眼睛中所有的迷霧,在睜開雙眸的那一瞬似乎都散去了,隻餘下一片清明。
他記起來他是誰了。
——他是金都永寧侯府的永寧侯,謝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