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姿這次直接沉默下來。
孟槿心裡隱隱不安,她叫了聲:“媽?”
再開口,施姿話語中滿是愧疚:“對不起夢夢,媽媽可能……”
施姿攏緊眉心,飛快地眨了幾下泛熱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日沒什麼不同,然後才繼續往下說:“媽媽可能……沒辦法回沈城發展了。”
孟槿如遭晴天霹靂,整個人被劈得恍惚不堪。
“為什麼?”孟槿說:“不是說好會回來的嗎?”
施姿咬住嘴唇,不知道要怎麼跟女兒開口。
孟常今晚在家,此時就坐在孟槿旁邊,聽到孟槿徒然轉變的話語,孟常也不自覺地皺起眉。
施姿沒有給原因,隻對孟槿再一次道歉:“對不起,夢夢。”
孟槿沉默著,神色委屈,眼看就要哭。
孟常低聲對女兒說:“夢夢,讓爸爸跟媽媽說幾句話。”
孟槿把手機交給孟常。
孟常將手機放到耳邊,對聽筒那端的施姿說:“是我。”
施姿“嗯”了聲。
孟常從沙發上起身的同時問她:“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施姿聽到他關切的話,眼淚刷的一下掉了出來。
她搖了下頭,又想到孟常看不見,這才努力穩住聲音回他:“抱歉啊,這段時間麻煩你了,讓你跟我一起選地段看店麵,還讓你幫我找裝修公司。”
她沉了一口氣,對他說:“我不回沈城發展了。”
“總得有個原因。”孟常立在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聲音依舊溫和。
施姿攥緊沒有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大拇指慢慢地在食指指節上磨過。
“我打算出國。”施姿給了原因。
“出國是……有更好的工作機會還是……”孟常問。
施姿回答他:“出國結婚,當然,在那邊也有更好的工作。”
像有把刀突然刺穿了他的心臟,鮮血瞬間四濺血迸出。
“跟誰?”孟常閉了閉眼,努力平複著跌入穀底的心情,不動聲色地問:“還是原來那個?”
施姿眨了下眼,才明白孟常指的是誰。
她“嗯”了聲,說:“我們複合了。”
孟常良久沉默著。
施姿也沒再說話。
兩個人不言語,過了好幾分鐘,施姿說:“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我掛了?”
孟常這才發出聲音。
他用自己都很陌生的嗓音對她說:“祝你幸福。”
“謝謝,”施姿回他:“這半年多你一直為了我能順利創業跑前跑後,麻煩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最終讓你白忙一場。”
孟常垂下眼,沒說話。
施姿頓了頓,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祝你健康平安,孟常。”
然後,通話結束。
掛掉電話後,孟常一轉過身,就看到了女兒眼巴巴地瞅著他,好像在期待他能挽回她母親。
孟常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女兒。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等他們全家團圓。
卻一直沒有等到。
他和施姿隻給了女兒偶爾的團聚。
孟常走過來,把手機還給孟槿。
孟槿忍不住問他:“爸,媽媽怎麼說?”
孟常帶著歉意對孟槿說:“抱歉。”
孟槿的眼裡起了霧。
她扭過臉,盯著電視,眼睛熱脹,喉嚨也哽的難受。
須臾,孟槿起身,丟下一句“我去睡了”就匆忙上了樓。
孟椿隨後也跟孟常說:“爸,我也上樓了。”
孟常沒說話,隻擺了擺手。
孟椿走到孟槿臥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孟槿在裡麵說:“進。”
孟椿推開門走進去,發現她跟沒事人一樣,正在拿睡衣,看起來是要去洗澡。
孟椿擔憂地看著他,那句“你還好嗎”怎麼都問不出口。
他明明知道她不好。
可她偽裝著,想讓他覺得她沒事。
孟椿心裡難受。
他的夢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偽裝情緒了?
是從跟賀敏敏鬨掰的時候開始嗎?
不是。
是從他被人圍毆那晚開始。
原來讓她不得不長大的始作俑者,是他。
孟槿見他進來也不說話,主動問他:“哥,你是有事要跟我說嗎?”
孟椿垂眸凝視她,抿了抿唇,剛要開口,孟槿又說:“我得去洗澡啦,要不你等我洗完澡再說?”
不等他說什麼,她就離開了房間。
留孟椿自己在她臥室。
孟椿在她的書桌前坐下來,思索著一會兒該怎麼安慰她。
思來想去,孟椿決定不和她說了。
改為寫。
有時候書信比話語更適合交流。
他在她洗澡的時候,給她寫了一封信。
孟槿洗完澡回到房間時,發現孟椿已經離開了。
她卸下強裝的笑顏,無精打采地坐到床邊。
隨即,孟槿就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張寫了字的紙。
她輕蹙著眉,拿起來。
而後就意外地露出了淺笑。
可是笑著笑著,臉就濕了。
哥哥在信中告訴她:“我知道你注定要長大,但我還是希望,長大後的你依然能在我麵前做回那個長不大的小孩。”
他說:“夢夢,不管誰來誰走,哥都會在你身邊。”
“還記得嗎?我們說好的,孟椿永遠不會離開孟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