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遭下來,賀父簡直是下意識和這個“兒子”拉開了距離。
但他好歹是維持住了臉上那有點僵硬的表情,稍側了側身向閻銘介紹道:“這是你的母親。”
閻銘:“……”
……壞了!
他光有心理準備叫“爹”了,忘了還有個“娘”。
那聲“爹”都是閻銘提前醞釀了好幾天才勉勉強強叫出口,這會兒突如其來的多了個“娘”,閻銘真是張了好幾遍嘴都沒能出聲。
#這也太難了#
閻銘這邊久久沒有動靜,白盈臉上那一副慈母的笑容也差點維持不下去。
她挽著夫君的手緊了緊,忐忑又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賀父這次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冷色。
——果真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那毒婦生的兒子也無半點禮數。
他安撫地拍了拍夫人的手臂,再抬頭看閻銘的神情就淡了許多。
一時之間也沒有了再繼續寒暄的意思,隻稍稍揚了聲吩咐下人:“帶少爺去他院子看看吧。”
他這麼說著,卻全無動作的意思,顯然是這一應瑣事都打算交給下人處理了。
在主人跟前伺候的都是何種人精,賀家的家仆立刻就領會到了家主的意思:這位新接回來的大少爺這是回來的第一天就遭了家主厭棄。
知道內情的人都是歎息。
誰不知道這位繼夫人是家主的心頭肉,雖說這位剛剛認回來的少爺乃是先夫人所出,但是這會兒直接頂撞家主、拒稱“母親”,恐怕是惹的家主心中不快。
唉~這死了的哪有活著的要緊,枕頭風一吹,恐怕親兒子都要分個親疏遠近。
這剛被認回來的少爺若是聰明一點,就該學著晗少爺……雖也是正室嫡子,但這不就處得跟親子無二麼……
……
賀家家仆的感慨閻銘是無從得知,以他的神經自然是察覺不到賀父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的,甚至他這會兒巴不得離這對便宜爹娘遠一點——無端端地給自己找了一對老子娘,他真是哪哪都不自在。
賀父這一說可以走,閻銘簡直是大鬆口氣、半刻都不待多留。
那避之不及的態度,讓賀父臉色又是一陣青一陣白,等到人走後立刻忍不住喝罵,“不知好歹的東西!”
倒是一旁的白盈忙開口勸慰:“老爺莫氣、莫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聽到心上人的軟語,賀父這才神色稍緩,等視線落過去的時候,眼神已經徹底柔和下來,“盈娘你放心,咱們的晗兒有救了。”
白盈像是還晃著神,隔了瞬息才反應過來,眼中立刻泛起了水光。
她哽咽的患了聲夫君,嬌嬌怯怯地依偎了過去,賀父也順勢攬住。
——真是好一幅伉儷情深的感人畫麵。
*
救兒子的“材料”找著了,再下一步自然是想辦法解除血咒。
賀父雖是對仙師心存畏懼,但是到底還是救子心切,他忍不住去尋了仙師,再三詢問具體時間,隱有催促之意。
赤雲神色冷淡:“交換命格、解除血咒是何等要緊之事!怎能隨意擇日?!”
雖是碰了個釘子,但是賀父卻並無任何惱意,該說恰恰相反,他這會兒的心情著實不錯。
仙師如此態度,隻能說明確實將晗兒的事放在了心上,他的確是該高興的。
隻是有一點——
賀父從仙師那裡出來,就立刻招來管家,語氣嚴厲:“把那邊那個看住了!倘若人丟了、我唯你是問!”
這管家乃是賀父的親信,自然是知道不少內情的:不管是當年的換子、還是仙師救人的法子、還是這會兒把這位少爺認回來的原因……
他這會兒聽賀父這麼說,當然立刻就心領神會、連連應是。
賀父稍緩了神情點了一下頭,他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去安排吧,隻是等人走出去幾步之後,賀父卻有揚聲叫住——他是想起了先前見麵是對方拍的那幾巴掌。
賀父黑著臉補充:“多派點人。”
管家雖是不明為何家主特意強調這一句,但也不敢質疑、仍是垂首稱是。
*
閻銘對於這些安排自是一概不知。
他看著這些被指派過來的下人,忍不住轉頭對旁邊作為“結拜兄弟”一塊兒住入賀府的沈詢感慨,“這賀家老爹對兒子還真是不錯。”
沈詢想著閻銘從進府以來的對待,本來想點頭表示認可,但是又憶起了先前江平壑告知的情況。
沈詢:“……”
——他決定先持保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