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我的話,我會打掉這個人的頭。
我的人設有多麼扭曲惡心我難道不知道嗎?對付這種人,是需要拚儘一切代價,將他扼殺在最初的。
我說的話是真的,威脅也是真的,但不給我足夠的時間的話,我也很難做到的。其實就是空手套白狼,將彆人的弱點握住,掌握一下語言的藝術。
然後,就是給聰明人看一下片麵的真相。
我坦坦蕩蕩的說:“將橫濱毀掉,我目前是做不到的,森先生。”
這是實話。
讓他相信我不能毀掉橫濱的時候,我用了挺大力氣的,森鷗外當時的笑容已經凝固了。
我誠誠懇懇的說著實話,森鷗外一條條命令下下去,捉了一堆意圖在橫濱搗亂的外鄉人,還發現了幾個橫濱隱患。
“我今天才知道,橫濱已經千瘡百孔。”
森鷗外意味深長。
我“哦”了一聲,“我沒想毀掉橫濱過。”
森鷗外笑的眼角都起了細紋,“我相信白瀨君。”
“那現在,能配合我殺掉中也嗎?”
我跟森鷗外談判的時候,森鷗外一般的形象都是仔細傾聽,然後什麼都不正麵回應,說“我會配合白瀨君完成夙願的,過幾天就會讓中也君去見你。”
過幾天。
Mafia會在一定程度上配合。
白瀨君稍安勿躁。
中也君對Mafia很重要,需要大量的人手來接替,需要白瀨君稍微有些耐心去等待。
我最後撐著臉,眼角微垂,“森先生,彆演了,好假。”
“年輕人就不能給我留一點麵子嗎?”
我說:“不能。”
所以跟他談判的時候,不歡而散是很正常的結果。我每天都在Mafia的最頂層去觀光旅遊,森鷗外也會每天挑個時間跟我見麵,我這麼一個編外人員就像是每天來Mafia打卡上班的職員。
想要讓森鷗外放棄中原中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在中原中也的事情上表現的沒什麼耐心的時候。
他肯定是不會信我這麼急躁的一麵,就跟我根本就不信他一幅長輩的姿態給我出謀劃策一樣,但是我會去做。
他不信我的急躁,但是也相信我對中原中也的特彆。至少我願意為了他而去Mafia,對於跟Mafia牽連這一件事,抗拒都是在暗地,沒有直接表現出來。
至於我是否對中原中也特彆——
這是事實。
無可置否的事實。
就算森鷗外再怎麼挖我藏起來的那些資料,再怎麼分析,就算這份資料丟給江戶川亂步,他們也隻會得出這個。
中原中也是我僅存的,稍微牽扯我的人。
脆弱的如同蜘蛛絲。
對我來講,中原中也是“荒霸吐”的那一刻,從我見到他並且對“荒霸吐”的力量感到驚奇的時候,我就在誘使他的失控。
對他特彆是一種事實。
事實是不會像謊言一樣,會有任何破綻的。
我保持著言語上的誠實也是因為如此,謊言是會被戳穿的,但是事實不會。它就在那裡,我是將它描述出來的人,僅僅如此。
這裡麵於是涉及到了語言的藝術。
我讓他們知道我說的是實話,然後留白,近乎明示了,我的話不完全,他們得到的信息隻有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是無關緊要的,或者,至關重要。
於是回到了數學的領域。
已知我說話會保留一部分信息,按照經驗推測,這次我的話裡藏住的信息是無效的還是重要的概率。
理論上講,可以說一半一半。
但實際上,這就是對則莊家通吃,輸則一無所有的對賭。
森鷗外問過我這個問題的解法。
“白瀨君能描述一下這個問題的解法嗎?”
我說:“加錢。”
“中也君最近買了禮物準備去看你。”
“這個不算。”
“哎呀呀,真是傷腦筋。中也君最近會接到我的命令,讓他看著你,順帶一個芥川君。”
“最好的話,是單純的問我精確的數據,數據方麵,沒有文字的贅餘。但這不是最優解。按照森先生的最優解理論,現在森先生讓你的下屬當場將我擊殺,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我說起怎麼解決自己的時候,表情也很平淡,“隻要聽到我的話,就總有一天會影響判斷的。最優解就是永遠不要讓我開口,不去從我的口中聽到任何信息。”
“知道有坑的話,那就不要去聽。”
“真實裡隱瞞的一部分會在關鍵時刻給森先生帶來致命的一擊,對森先生這樣的頭腦派,非常不友好。”
“受教了,白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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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瀨從Mafia裡出去,回歸正常人的身份,重新去雜貨店開門的時候。森鷗外正在Mafia大樓的最高層俯視走出Mafia的小小身影。
這個距離看下去,細節什麼的其實也看不清楚。但是白瀨本身異常的氣息總是會讓森鷗外知道人群中的白瀨處於何處。
中原中也從電梯上來的時候,森鷗外也沒有收回視線,在他一聲“boss”後,森鷗外才歎了口氣,做出一副“我儘力了”的表情。
這個表情的含義跟他平時臉上的表情沒什麼不同,並不代表他的真情實感。但是為了讓得力下屬好接受一些聽上去不人道的命令,首領是需要一點演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