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宮廷文八(1 / 2)

司徒煙的話成功讓那柄劍停了下來,劍刃上還殘留著禦醫的血,嘀嗒一聲砸在大理石地麵上,四周一片安靜,仿佛落針可聞。

劍停在眼前,司徒煙感到心臟一陣緊縮,腹部隱隱作痛。她臉色發白,卻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雖然驚險萬分,可她賭贏了。

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容易,好像老天都在幫助她一般,所有計劃步驟實施的都十分輕易,周粥那個蠢女人也很好騙,也隻是她沒料到楚鈺會發現的這麼快,讓她猝不及防。

不過也沒多大影響,司徒煙太清楚子嗣對男人的重要性了,她的父皇生了十多個兒子,臨到暮年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耕耘著,好像多子多孫便是一種榮耀。

見楚鈺停下,司徒煙從床榻上爬起,蒼白著臉去拉他的手,楚楚可憐道:“陛下,臣妾肚子好疼......”

還未碰到對方的手,露出一絲孱弱的笑,她便被猛的甩開,撲倒在床上。麵色冷凝的男人無情的盯著她,充血的眼眸仿佛藏著一頭要將她吞噬的凶獸。

他死死看了她一眼,將劍哐鐺扔在地上,轉頭對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大太監道:“把容美人押入桃花宮,沒有朕的吩咐,不得她出來,即使貴妃也不行。”

這意思就是要將她再次軟禁了。

司徒煙傻眼了,感覺她進這宮中一直在軟禁。而且皇帝這做派,不像是要保護她的孩子,更像是打著去母留子的主意。

她的計劃很好,可惜唯一算錯了一點,那就是周粥在楚鈺心中的地位,比她預估的重要的多。

“陛下!陛下!”司徒煙踉蹌著滾下床,眼中隻剩楚鈺冷漠離去的背影,幾位大力宮女製住她,押著她重新回了那破敗窄小的桃花宮。

容美人被軟禁,貴妃因流產和不能生育大受刺激,即使楚鈺多次解釋,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就算她不能生育,他也不介意。

“你要讓皇後撫養的孩子當太子嗎?”周粥麵白如紙,整個人一陣風吹就要倒似的,蒼白的臉上卻滿是不甘,歇斯底裡的喊道:“憑什麼!隻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可以當太子!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自己說的,楚鈺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她神色扭曲,好像已經陷入癲狂:“還是說你會去寵幸那些女人?後宮那麼多漂亮的女人,你是不是想跟她們生孩子?我現在不能生了,你就有理由去跟她們生了,對不對!?”

楚鈺撫摸著她的臉龐,深邃的眸中劃過一抹痛苦與恨意,他輕柔的把她抱進懷中,啞聲道:“小粥兒,不要這麼想朕,朕唯一愛的隻有你,其他人朕怎麼會去碰?”

周粥眼中大顆大顆滾下淚來,她咬住嘴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嗚咽著道:“楚鈺,我好疼,好疼啊。司徒煙那個賤女人害我,你快去幫我報仇,快去啊!”

她推搡著他,神智依舊不甚清醒,楚鈺心疼的不得了,手指抹去她麵頰上的淚,嘴唇親吻上她的眼眸,柔聲說道:“不要急小粥兒,朕需要一個孩子來繼承皇位,等那女人生了孩子,朕就把她殺了,孩子抱給你養好不好?”

“......抱給我養?”周粥愣愣的重複了一句。

楚鈺語氣輕柔,唯恐大聲一點驚嚇到她,話語中的內容卻殘酷無比:“沒錯,到時候她死了,朕會下令封口,那孩子就是小粥兒與朕的孩子,保證誰也不敢告訴他真相。”

“咱們把他養大,他不會知道這一切,他會乖巧的叫小粥兒娘,會對小粥兒撒嬌,你說好不好?”

周粥雙眼無神的看向他,好像已然暢想到了未來的畫麵,把仇敵的兒子養大,讓他成為她的孩子,對著她親近孺慕,而不記得自己的生母……隻不過想一想,周粥心中便產生了點點快意。

她被蠱惑了一般點了點頭:“......好。”

*

“陛下還真是心狠呢。”

椒陽殿裡,幾位妃嬪坐在一起議論這件事。後宮中的秘密都不是秘密,誰手裡都有些底牌,貴妃殿裡發生的事很快就被眾人得知了。

柔妃撚起一粒紫色的葡萄,慢條斯理的剝開皮,柔白的手指捏著果粒送到嘴邊,一邊柔聲道:“那容美人往後就沒用了,真是叫人掃興。”

她性子是所有人裡最柔順的一個,可心性卻也是最狠的一個,這回容美人計劃實施的那麼容易,就有柔妃暗地裡插手幫忙,要不然依皇帝對周粥的重視,不可能沒一點保護措施。

趙充媛坐在對麵,見她一點

一點剝開紫色果皮,臉上還掛著柔柔弱弱的溫軟笑意,下意識打了個寒戰,好像她在剝自己的皮似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

“我突然很慶幸,以前沒有跟柔姐對著乾,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喃喃自語道。

柔妃噗嗤一笑,“你擔心什麼,隻要不礙著我,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趙充媛嘟囔:“那位容美人也沒礙著你。”

“可她礙著娘娘了呀,”柔妃軟聲說道,輕巧剝了一個葡萄,送到旁邊坐著的青魚盤子裡,“此事既然完成了,娘娘之後有何打算?可還需我出手?”

青魚麵前放著一個搗藥罐,罐子裡裝著一些藥材,她慢慢將藥材研磨成細細的粉。

柔妃平素像個溫柔的大姐姐,在青魚麵前卻有種追星少女麵對崇拜的偶像的感覺,青魚看著她邀功一般閃亮的小眼神,微微一笑道:“接下來就等容美人生下孩子吧。”

至於後麵要做的事,她來出手就可以了。

一麵桌上坐了四個人,另一邊的淑妃一直沒說話,她對這些後宮陰司沒多大興趣,隻是趙充媛喜歡熱鬨,也看不下去她一直憋在逐風殿裡頭,經常拉她出來幾個姐妹一起聚。

冷不丁的,她出聲道:“你這做的什麼?”

淑妃看著青魚一直沒停的動作,和她手下那個搗藥罐。

青魚停下手,平靜的回答道:“嗯......絕育藥,男人用的。”

“嘶——”趙充媛本來跟柔妃在閒聊,聽見這話頓時抽了一口氣,“不是我想的那樣吧?這是要給那位用的?”

在她眼中如清風朗月一般不染塵埃的皇後娘娘淡定頷首:“是的。”

柔妃也有些驚詫:“可陛下不是早已不入後宮了嗎?貴妃也無法懷孕,這......”

青魚搖了搖頭,她的神情平淡,慢吞吞的說道:“未來誰又能料的準呢?已經出過容美人這樣的例子,未必不會有人去效仿,而且帝王的愛向來難以長久,貴妃結局還未可知,我不想再看到宮中生出孩子了。”

是啊,即使是既定的劇情,也不是不能更改。上個世界的男女主最後不就分手了嗎?青魚活的長久也見的多,愛情這種東西,在現實麵前真的就像泡沫一般易碎。

魚的話堪稱一語成讖,容美人孩子還沒生,楚鈺便與周粥吵了無數次架,吵到最後兩人開始冷戰,誰也不先開口低頭。

周粥被寵慣了,流產之後她情緒一直不穩定,精神都像是出了問題。她患得患失看楚鈺看的很緊,稍微不見他便會哭喊,問他是不是不愛她了。

她習慣了一有不快活便跟他吵,習慣了吵架後被楚鈺哄,習慣了這個男人對她獨一無二的寵愛。

當他們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前朝還一直有老臣給楚鈺施壓,讓他擇選秀女充盈後宮,民間甚至流傳出貴妃是禍國妖妃的稱號。外界的壓力讓楚鈺煩不勝煩,回到貴妃宮中麵對的卻是她無止境的壞脾氣。

他體諒她是受到傷害才這樣,但又覺得她變了,變了無理取鬨不可理喻。

直到有天吵完,楚鈺懶得哄周粥了。

周粥穿越過來就得楚鈺專寵,沒受過一丁點委屈,她擰著勁兒不低頭,楚鈺也想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兩人於是開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冷戰。

冷戰期間,楚鈺依舊沒有進入後宮。

但他與貴妃的感情出了問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一時間就有人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躁動起來了。後宮中也不全是像椒陽殿姐妹團那樣不在乎恩寵的人,他不入後宮,自然有上杆子送上門的。

沉寂了許久的後宮再次活躍起來,有野心的嬪妃不少,在禦花園偶遇、去禦書房送湯、送荷包衣物等等手段不一而足,更甚者直接自薦枕席。

這些人都抱著僥幸的心理:既然貴妃可以得到皇帝專寵,也許她們也能被皇帝看上呢?

當然,楚鈺一個都沒理。他雖然生周粥的氣,心底卻還是愛她的,更不想破壞兩人間的約定。

可惜的是,沒等倆人和好,楚鈺就因為一次醉酒,又憋了太久的緣故,意外寵幸了一位隨侍宮女。

那宮女承寵完第二天,後宮多出來個新封的禦女。

周粥聽聞了這個消息,把自己關在房中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之後她再出來,收斂了那一身壞脾氣,第一次主動向楚鈺低頭服軟。

她終於意識到,和自己談戀愛的不是現代的男朋友,而是一位九五至尊的帝王。他可以有後宮佳麗三千,可以名正

言順的與很多女人在一起。他選擇她一個人,才是驚世駭俗,也是她的榮幸。

帝王的愛,多珍貴啊。

周粥變了,她變得溫柔知趣,變得會撒嬌會情趣,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後宮女人。

最初楚鈺很高興她恢複了理智,他喜歡安分柔順的周粥,喜歡她對他小心翼翼的討好,喜歡她不著痕跡的邀寵。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突然覺得膩味。她慢慢和那些無趣的女人一樣,不敢再放肆的直呼他的名字,不敢再對著他生氣耍小性子。她身上那些讓他感到新奇的閃光點消失,讓她變得暗淡下來,再也無法吸引他的視線。

就在這時候,容美人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健康的男孩。楚鈺履行了諾言,他賜死了容美人,把那個孩子抱給了周粥撫養。

作為曾經親密無間的枕邊人,周粥怎麼發現不了他日益的冷淡呢?她努力過想要留住他的愛,卻適得其反,叫她再回到原來的樣子也不行了。

就好像她原來閉著眼睛走在懸崖邊的小路上,因為看不見反而毫無畏懼,然而一旦睜開眼睛看到那萬丈深淵,她就再也沒有繼續前行的勇氣了。

送到她身邊的孩子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抱著剛出生眼睛都還沒睜開的的小嬰兒,孤注一擲的想,既然當不了皇後,那就努力當太後,她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這是楚鈺欠她的。

*

皇帝與貴妃之間的糾葛傳的沸沸揚揚,後宮中一些不安分也躁動起來,椒陽殿倒一如既往的寧靜。

這一年,小孩滿五歲了,按規矩要去上書房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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