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瞥了鄭玉煙一眼。
鄭玉煙會意,順勢提議道:“既是消遣,便也不必非得自作。不如我們來集句如何?總比乾賞花有趣些。”
張溪見申小姐含笑看問過來,顯然是同意鄭玉煙的提議的,隻得笑著告饒:“那若是我對不上來,你們可不許笑話!”
大不了,她陪著黃宜安一起丟臉好了。
黃宜安卻從容不迫,等著明緗和鄭玉煙出招。
“那就請申姐姐先來好了。申姐姐可是狀元公的女兒,才情出眾,由她開場,再合適不過了!”明緗笑道,“剩下的按照船次依次而行。答不出者,便……罰她給大家摘蓮花!摘回去大家養在碗裡,觀賞也便宜。”
她剛才就看出來了,申小姐對於滿池的早蓮十分喜愛,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申小姐便笑道:“承蒙各位錯愛,那我就拋磚引玉,獻醜了。”
說罷,環視一周,微揚下巴,朗聲道:“有色無香或無實,三種俱全為第一。”
“好!”明緗鼓掌讚道,“蓮花當得此句!申姐姐亦當得此句!”
張溪很看不慣明緗對申小姐的奉承,略一思索,笑道:“如此,我便取個巧兒,‘疑如嬌媚弱女子,乃似剛正奇丈夫’。”
與申小姐先前所吟同出一詩,這個巧兒取得立刻便落了下乘。
黃宜安哭笑不得,張溪這是擔心她吟不出,特地先鋪墊好了麼。
徐小姐笑讚道:“雖是取巧,然此句亦有大氣魄,巾幗不讓須眉,與張小姐將門之女正是相宜。”
雖然同樣意在誇讚,格調卻高出明緗一籌。
說罷,徐小姐也吟一聯,道:“岸柳染綠清溪水,荷香沁沏金色秋。”
自然也引得幾句誇讚。
明緗隨即接道:“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還生渺渺愁。”
鄭玉煙拍手叫好:“譬喻鮮明,明姐姐正是美人對俏蓮呢!”
說罷,鄭玉煙衝黃宜安微微一笑,謙遜做請:“黃小姐先請。”
黃宜安也不假意謙虛客套,從容吟誦道:“秀樾橫塘十裡香,水花晚色靜年芳。”
臨舟的張溪聽罷,想起黃宜安隻求“家人喜樂平安”之語,不由地暗自點頭。
鄭玉煙不吝讚歎道:“果有從容淡靜之氣度。”
黃宜安含笑頷首作謝,心裡想的卻是前世鄭氏將她的端靜淑嘉嗤作畏縮猥瑣的趾高氣昂的模樣。
鄭玉煙隨即也吟一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黃宜安聞言心下一轉,佯作打趣笑道:“鄭小姐和明小姐要好,竟連作詩也都不約而同地與美人較上勁兒了。”
明緗以蓮花喻美人,自得美貌;鄭玉煙卻言蓮花不及美人之美,自視更高。
實在是有趣!
明緗自然聽出了黃宜安言下之意,暗地裡剜了鄭玉煙一眼,口中卻溫柔謙遜道:“我和
鄭妹妹交好,便是集句都想到了一處呢!”
鄭玉煙勉強笑應一聲,心中忐忑不安。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的明緗——英國公府的表小姐,可萬萬不能因此把人給得罪了。
這麼一想,便對出言挑撥的黃宜安生出十分不滿來。
“疊翠軒那一跌,怎麼就沒把她……”鄭玉煙咬牙暗恨,卻不意對上黃宜安清冷玩味的目光,連忙把心中的怨誹都吞了下去,心虛地彆開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