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見戚氏出去了,皺眉道:“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就單憑那一包棉花,你就信他了?”
竟然還想要去西北買地種棉花,二弟莫不是瘋了不成?
黃倫笑道:“雖是初次見麵,然我觀那人言語誠懇,不像是在撒謊。更何況,他自己也往來高昌與大齊,販過十來年棉花了,對於個中行情肯定十分了解。既然他這麼說,那定然錯不了。”
黃偉聽得直頭疼。
自己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厚道了,有時候簡直讓人懷疑他腦子不夠用……
正要再勸,見戚氏拿著一包物什進來,黃偉隻得咽下了。
在弟媳麵前,他當然得顧著弟弟的臉麵。
戚氏把包袱放在桌上,解開後,露出雪一般潔白、雲一般宣軟的棉花來。
“大哥請看。”黃倫指著棉花笑問道,“是不是比尋常的棉花好上許多?”
黃偉湊近觀看,隻見絮雲堆雪一般,潔白光亮,伸手一拉,棉絲纖長,果然十分之好。
“不錯不錯。”黃偉點頭道,“我看比山東、鬆江的棉花還都要好些。”
黃倫得了兄長的肯定,說得愈發起興了,道:“聽那客商說,是因為高昌土質特殊,又長年光照充足,所以特彆適合棉花的生長!因此我想著西北邊境一帶,靠近高昌,土質相近、氣候相等,或許也適合種植這種長絨棉呢!”
黃偉皺眉道:“你說的這些是不錯。但是你彆忘了,高昌國內近年來動亂頻發,朝廷如今下令英國公緊守嘉峪關不出,就是嚴防受其戰火波及。
“你這個時候要去西北種棉花,不是主動涉險嗎?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件事情,你要慎重考慮!”
礙於戚氏和孩子們的麵子,黃偉沒好直接說他絕不同意此事。
戚氏聞言連忙附和道:“我也是這麼跟老爺說的,但是他脾氣拗,決定的事情執意要做到底,我這才勸他過來,想請大哥幫忙勸勸他的……”
黃倫瞪了戚氏一眼。
戚氏隻得把滿腹的話都壓了下去。
她一個婦道人家,所求不外乎是家人平安、衣食豐足。
要錢還是要命,這根本就是無需抉擇的事情!
“大哥,你彆聽她胡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黃倫連忙勸說黃偉,道,“大哥也知道,我這輩子就喜歡跟土地打交道。如今知曉有這麼一樁事,不去試試,我總難甘心。”
黃偉瞪了他一眼,教訓道:“弟妹乃秀才之女,自小也是讀書明理的,懂的不比你少。”
他在弟妹和孩子們麵前給二弟留麵子,可不是為了讓二弟在媳婦麵前耍威風的。
看他在穗娘麵前,從來都不說這些自大又傷感情的話!因此儘管兩個人成親多年,連孩子都大了,卻依舊如膠似漆的……
黃倫嘿嘿笑了笑,隻點頭不說話。
他剛才也不是存心埋汰妻子,這不是話趕話麼。
“況且那客商你也
不了解,對方長年往來於高昌和大齊之間,萬一要是高昌國派來的細作呢?那你豈不是犯了裡通外國的不赦之罪?”黃偉半是擔憂半是嚇唬地說道。
“不至於吧……”黃倫愕然,喃喃道,“若是細作,英國公能把人給放進來?”
“英國公又不是神仙,能透過皮相,把每一個途經嘉峪關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黃偉瞪了他一眼。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黃倫極力辯爭。
眼見著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黃宜安出言調停道:“爹和二叔不要爭執了。要不,我去問問張姐姐西北是個什麼情況,是否適合種植長絨棉,也省得二叔親自涉險,再白跑一趟了。”
“真的?”黃倫喜出望外。
黃宜安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