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畝地的長絨棉株大半都存活了下來。
黃宜安收到消息很是開心,立刻將手中的銀子都折成銀票,托黃倫派人送去西北。
黃倫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七百兩,加上之前黃宜安送來的三百兩,正好湊夠五千兩。
比上次黃宜安說的四千兩足足又多出了一千兩!
饒是在幼子“洗三禮”上收了許多出乎意外的禮金,黃倫如今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然而看到黃宜安一下拿出這麼銀子來,就為了去西北種棉花,他還是忍不住勸說道:
“雖然棉株幼苗是成活了,但是離著結棉鈴、吐絮、摘棉花還早著呢,你就不怕這中間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這些銀子就都打水漂了?
“再說了,你現在就是拿再多銀子去西北也沒有用啊,眼下已經錯過了棉花的農時了!”
黃宜安笑歎道:“等到明年棉花播種之時,我大概已經進宮了,再要送銀子出宮,可就沒有現在這麼方便了。”
南海子伴駕踏春歸來後,李太後便著欽天監擬定了幾個吉日,最近的一個正是前世擬定的五月十六這日。為此,前世李太後五月初三的壽辰都沒怎麼辦。
今生若無意外,李太後大約也會就近擇期吧。
黃倫一怔,點頭道:“這倒也是……”
宮禁森森,到底不比宮外自由。
“再說了,總不能因為怕賠本,便堅持要等見了收益才肯投銀子。既然要在西北廣種棉花,那自然土地、人手、棉種、倉庫等等均要提前備下,說不定未來還得購置紡車、織機,雇用織工……
“這些事情,總得都提前準備著,到時候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黃宜安笑道。
張瀾此次已經幫他們良多,未來他們不能每次有事都依賴張瀾,總得自己先立起來才行。否則彆人即便是再仁厚,也隻能幫得一時,幫不了一世。
黃倫原本不住地點頭讚同,等聽到了最後,禁不住皺眉問道:“怎麼,你不打算把棉花販賣到江南去盈利嗎?”
天下紡織最發達的地方便是鬆江等地,棉花的需求量自然也很大,單是本地的棉花未必能夠滿足需要,更何況長絨棉更是有價無市。
喜姐兒千裡迢迢地跑到西北撒銀子、種棉花,不為了賺錢,難不成是去做善事的?
西北地廣人稀,時有敵寇擾掠,民眾生活拮據,衣料布匹多是自家織的粗布,到那裡大量屯棉花、開辦紡織有什麼利益可圖!
“自然是要得。”黃宜安笑道。
她還沒有那般大公無私,儘做些賠本的買賣。
再說了,本都賠了,她即便是想做善事,又用什麼去做呢?
“不過,我沒有那麼大的心,若是能在西北小獲收益,又何必費心千裡迢迢地運到江南販賣?”黃宜安借口道,“於我如今而言,‘便利’二字可比‘大利’重要得多。”
“天下無寒”的夢想太過遙遠,說出來也未必取信於人。既是如此,倒不如拿彆的借口敷衍過去。
黃倫聽黃宜安如此說,想起她不日或將入宮的事,遂點點頭,不再多言。
“你二嬸和寧姐兒幾個在家,我不放心,就不多留了。這四千七百兩銀票我先收著,等楊富或是楊貴從西北回來,我再安排他們按計劃行事。”黃倫道。
說起此事,他便覺得有些慚愧。
此番楊富和楊貴去西北試種長絨棉,一路上有英國公府的管事看在喜姐兒的麵子上照料,到了那裡也有張瀾幫忙照應,將一應事務打理得妥妥當當。
他這個叔父非但沒能幫上什麼忙,便連銀子也一分未出。
喜姐兒說楊富二人此去西北,成敗未卜,他還有一大家子要照料,不宜破財,便將此去所需的一應花費都包圓了,便是楊富兄弟倆的酬勞,也是喜姐兒出的。
喜姐兒說,等西北種棉穩妥了,再讓他往裡投銀子。
本是他一心熱衷之事,結果卻全賴喜姐兒趟路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喜姐兒入宮之後,替她好好地打理西北的棉花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