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黃倫,黃宜安想了想,著人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張溪。
張溪早就從張瀾的來信中知道了此事,尚未來得及告知黃宜安。
見黃宜安特地派人上門告知她,張溪想了想,吩咐蘭心備兩樣小禮,隔日便乘車來到了黃家。
正趕上宮裡的繡娘來送大婚的冠服給黃宜安比量,那鮮豔的紅、耀目的金,刺得張溪微微眯了眯眼。
安妹妹在她心裡一直都是端秀溫和的,即便是生氣也總帶有幾分有意無意的收斂,如同一朵純和淡雅的茉莉花,溫和而不尖銳;她從未想過,原來盛裝之下的安妹妹竟如此地端莊雍容,如枝頭傲然綻放的牡丹,仿佛天生就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繡娘見張溪來了,忙都行禮問安。
張溪一如既往溫和地應了,然而那笑容卻有些勉強。
黃宜安見了,便吩咐繡娘卸冠更衣。
等她換上家居的常服,果然見張溪麵色微微好轉。
黃宜安心下了然,同繡娘說了幾處尺寸、針線上的細節,便吩咐阿梅看賞,將人都打發了回去。
寒暄畢,張溪道明來意:“如今已經試驗成功,嘉峪關內可種植高昌國的長絨棉,我預備也投些銀子,為明年種棉做準備。”
說著話,張溪便將一千兩銀票推了過來,道:“這是我這些年自己積攢的私房錢,雖然不算多,但應該也夠種上幾畝地的棉花了。”
黃宜安笑道:“何止是幾畝地,數十畝、上百畝都儘夠的。”
西北低價不高,邊民的酬勞亦比京城低上許多,這一千兩銀子可是大有作為。
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如今存活的長絨棉株苗能否順利結鈴、吐絮,以及能否打下足夠多的長絨棉種子以供來年之用。
黃宜安將自己的擔憂同張溪說了,笑勸道:“張姐姐不妨再耐心地等一等,等今年的棉花摘了,確實可行之後,再行投銀子。”
張溪揚眉道:“我是那摳摳搜搜、缺銀子的人嗎?此事就這麼定了!”
財大氣粗的豪氣,便是拿出全部積蓄五千兩銀子種棉花的黃宜安,亦遠遠不及。
黃宜安忍俊不禁,笑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怕到時候銀子花了卻沒有辦成事,豈不是得不償失?張姐姐就是不缺銀子,可也不能這麼花啊!”
張溪跟她不一樣,活得恣意自由,又有英國公府的管事張宏在西北打理長絨棉種植一事,想要投銀子什麼時候都可以,未必非得趕在此時。
黃宜安說好說歹,才將張溪勸住了。
可沒過幾日,張溪又來了。
“瀾弟來信說了,他又從高昌國‘借’了些長絨棉的種子,加上那三畝多地長絨棉打下來的種子,明年一準兒能擴大規模,這銀子我便先擱你這裡了,算是參股!”
張溪得意地挑眉,一副“這回我看你拿什麼拒絕我”的霸道模樣。
黃宜安哭笑不得。
她算是看出來了,張溪投銀子參股是假,怕她缺銀子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借才是真。
有這樣一心為自己著想的知己好友,黃宜安十分感動。
可是,事實上她並不缺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