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連忙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她今晚喝得確實不少,白的摻了啤的,一雙杏子眼卻依舊清亮。
顧從禮微眯了眼:“不是醉了?”
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回事兒。
莫名的又開始不開心了。
時吟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然後,毫無預兆的,她抬手把著副駕駛靠背坐直了身子,人整個靠過來,臉側貼著座位,下巴往上一擱。
顧從禮還側頭垂眸看著她,她的臉倏地貼過來,兩人之間距離無限靠近。
男人的五官在眼前放大,黑夜仿佛也染黑了他的瞳孔,濃鬱深沉的黑裡像是有無數隻從地獄裡伸出的手,拉著人幾乎快要被吸進去,一同淪陷於沸騰業火之中。
她垂眼,視線黏在他薄薄的,柔軟的唇瓣上。
時吟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酒壯慫人膽。
她覺得,自己有膽子這麼近的距離盯著他看,可能是真的有點喝醉了,已經開始神誌不清了。
她還沒回神,顧從禮已經轉過頭去了,時吟直起身子,晃了晃腦袋,又重新擱上去:“我借著酒勁兒調戲了秦研,你不高興了?”
連敬語都沒有了。
顧從禮無波無瀾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剛剛為什麼沒送她回去?”她又問。
他重複:“跟我有什麼關係。”
時吟抿了抿唇,心跳變得有點兒快。
她頓了頓,輕輕吐出口氣來,聲音低低的:“可是你送我了。”
“你是我的作者。”
她連呼吸都停了兩秒。
即使他這話說的時候平靜又冷漠,聲音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也沒有任何其他彆的意思。
但是就好像,她與他之間終於再次建立起了關係的紐帶,不再是無關的人,即使隻是編輯和漫畫作者的關係,她也是“他的作者”了。
不重要也沒關係。
不特彆也沒關係。
隻是作為他的作者,好像也都已經足夠。
時吟彎起唇角,一晚上的煩躁鬱氣簡簡單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整個人重新靠回到後座裡,側頭看向車窗外。
車輛高速行駛,車窗開了一半,晚風灌進來,溫涼清爽,女生的聲音夾在風力,輕輕淡淡的:“主編。”
“嗯。”
“你不用跟我打親情牌了,就算你這麼說,我明天之前也不可能畫完三十四張原稿的,天王老子也畫不完。”
顧從禮沒說話。
時吟頓時有了底氣,覺得有必要鬥爭到底,讓顧從禮這次能夠清醒的認識到自己之前的要求有多麼可笑,多麼神經病,多麼反人類,多麼不可能做到。
而且他是編輯,她才是畫畫的!時一老師入行以來叱吒風雲三四年,這點場子找不回來以後還要不要混了。
這麼想著,她一咬牙,側過身來,在狹窄的後座哼哧哼哧翹起了二郎腿,揚起下巴,一臉很屌的樣子,大著膽子繼續道:“三十四張原稿,你如果兩天內畫得完,我跪下來給你磕頭,再叫你三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