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走到懸崖邊,看著已經跳下去野狼暗罵。
其中一人沉吟分析:“他中了箭,想必走不遠。”
另一人呸:“你練武功秘籍呢?這都跳崖了,那匹狼肯定死透了。”
另另一人附和:“不可能活。”
另另另一人點頭:“孩子估計也沒了。”
領頭人想到秦家幾百萬找孩子費打水漂了,麵色失落而悲愴。
另另另另一人突然弱弱開口:“如果當時不射箭——”
所有人麵色霎時變得難看。
不射箭等於狼不會跳下懸崖。
狼不會跳下懸崖等於孩子不會死。
領頭人收起幾百萬飛了悲傷,吹了吹箭上灰,收好東西轉身:“那孩子遇到狼,本就活不久。”
生死有命,怪不到他們頭上。
*
闕安停下之後,才發現血蜿蜒了一路。
他回頭望了望來路,確定沒有人追來,才敢直愣愣跪下。
箭頭插在小腿根部,洶湧血液往外汩汩冒。
不幸中萬幸是箭頭周圍顏色沒變化,看樣子是沒有毒。
大大小小傷闕安受不少,但還是頭一次遇箭傷。
森林裡多是弱肉強食,廝殺搶掠,但卻從未有過外人用這麼卑劣下作方法插足這片森林。
這群人看樣子是來找孩子,但是行蹤可疑,不一定就是孩子家人,無法判斷好壞。
闕安把箭頭硬生生從肉裡扯了出來。沒了阻礙,血液流得更加肆無忌憚。
他帶著泥土胡亂用嘴拽下一大叢雜草,敷在傷口上。
崽子爬到狼背上,雙手堵住他傷口不讓血流出來,鮮血染紅了他掌心,卻又堵不住血柱,他著急得不知所措,胡亂用袖子擦去血跡,結果越擦越多。
辦法都用儘了,但還是流個不止。
崽子聽不懂話,雙手在空中撲騰著想要去堵傷口:
毛絨絨被弄得好臟,怎麼辦呀。
崽子雙手拚命在空中揮舞,著急盯著傷口,看起來快哭了。
闕安歪著頭,用鼻子戳戳崽子軟軟肚子,看著崽子著急撲騰樣子覺得挺好玩。
“啪嗒——”
一滴眼淚從崽子臉上滑落,落到了闕安臉上毛叢裡。
闕安愣住。
眼淚一滴滴滴落,崽子不會說話,隻能用雙手指著流著血傷口,淚水糊了一臉,手中還抓著闕安剛才用草藥,咿咿呀呀想要靠近傷口。
闕安歎口氣,把孩子叼到自己懷裡圈住不讓他動,伸出粗糙舌頭,輕輕舔舐過他臉頰。
“彆哭。”
闕安休息片刻後,瘸著腿背著崽子回到了狼族領地。
闕安從隱秘洞口進去,幾束遺落天光從洞頂灑進來。
洞口是人為開鑿。極窄,隻能剛剛好容納闕安身子,且得埋著頭走,崽子緊緊貼在他背上,泥土擦著衣縫兒掉下來。
走過漫長又冗長黑暗小道,見了天光,入眼是完全不同另一番天地。
茂密叢林中,幾頭狼呲著鋒利牙,尾巴平放在地,眼中冒出幽綠光,正分食著一整隻被剖開野鹿,旁邊山丘上也居高臨下、大模大樣臥著幾隻,微閉著眼小憩,還有幾隻小,在河水裡呼嚕呼嚕幾下,再甩毛起來。
闕安走進來,長嘯了一聲“嗷嗚”,幾乎所有狼都停止了手中動作,緩緩走近他。
眾狼圍著闕安背上崽子轉著圈,眼神充滿打量試探。
崽子在背上睡熟了,麵對著狼群打著呼嚕,口水沿著嘴角流下來。
這時從狼群中緩緩讓出一條小道。
狼族首領兼闕安父母,走了進來。
狼父掃了一眼闕安背上,隨後掃了眼他腿:“怎麼受傷?”
闕安簡單概述了一下。
狼父麵色嚴峻。
狼母皺起眉頭。
狼群全體沸騰:
“找孩子就找孩子,獵殺無辜算什麼!”
“真是卑劣。”
一頭幼狼從母狼底下鑽出來,爪子刨了刨地:
“我之前去林子裡看見有人手裡拿著弓箭,在我們這邊轉圈。”
狼群炸開鍋:
“打傷我們還不算,還打算把我們全部端掉?”
“都是這隻崽子惹出來事兒,把他殺了!”
頓時,或嫌惡或冰冷視線都集中到闕安背上,七嘴八舌宣泄情緒:
“剖膛破肚!”
“用火烤他!”
“分著吃了!”
“撒點孜然!”
眾狼整齊劃一流下哈喇子,看向崽子眼神飽含嫌惡和理所當然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