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坡往上緩緩往上爬。
秦鬱之其實很少來這邊,這條小路也就剛搬來時候爬過幾次,周邊景色是什麼樣也忘了。
走到一個小石墩旁,他坐了下來,緩緩喘著氣。
兩個人走了差不多半小時,雖然走得慢,但還是覺得胸口壓得有些難受,不得不坐下來緩緩。
他抬眼看向周圍樹叢,從眼前分出兩條岔路,看上去大同小異,走哪條都一樣。
闕安在百米開外停下來,走到一半兒才發現後麵人沒了,回頭看發現人歇下了。
人類體質弱他知道,但這人體質也有點弱過頭了。
他們走得不算快,路勢也很平坦,走得不算久,這人就不行了。
遠處二哈跑過來,用嘴去叼秦鬱之褲腳。
這種情況就得多鍛煉多走動。
秦鬱之剛喝完水,褲腳就被扯出了個洞。
他沉默扯平了褲腳,碩大牙印印在西裝褲縫邊上。
闕安:……
咬獵物習慣了,用力太猛。
秦鬱之哭笑不得,拽了拽他毛:“你看你給我咬得。”
闕安自知理虧,但還是頑強挺了挺腦袋,頑強汪了幾聲。
被這麼一鬨,秦鬱之也坐不住了,索性站了起來,牽上狗繩拽著闕安走。
眼前兩條岔路,他隨便挑了條往左邊走,然而眼前二哈卻亢奮往右扯著脖子。
闕安來第一天就把這附近摸明白了,憑著狼天生導航屬性,走一遍腦裡就有了地圖。
左邊條路看似和右邊一樣,其實走著走著就會繞回原點。
秦鬱之愣了下,看著固執不肯移動半分腳步二哈,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右邊。
秦鬱之整個人被闕安帶著走,不得已最後還是鬆開了狗繩,無奈看著二哈在前麵蹦起勁兒。
兩個人一路走了快二十分鐘,周邊山林越來越幽深,秦鬱之扶著樹喘了口氣:“小安,我們該回去了。”
“小安?”
發出聲音悄無聲息融入林中,如石沉大海了無回音。
他隻能往前繼續走,越往前走林子越深,雙腳被地上沒入腳踝雜草覆蓋,視線也被幾顆竹子擋住。
秦鬱之略微有些驚訝。
這片居然還有個小竹林。
而且細細聆聽,前麵還有叢叢水流撞擊石塊聲音。
他之前沒來過這兒,確實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番風景。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
這番景象頗有些偶遇世外桃源意味。
他不由得一時來了興致,小心撥開竹林往前走。
逐漸視線越來越開闊,一改初入竹林擁堵。
秦鬱之費力撥開最後一根墨綠色翠竹,喘了口氣,抬眼望過去。
淙淙水聲擊打著溪岸,清澈見底小溪流細細像條銀絲帶般流動,閃著細碎光芒。
河底碎石下偶爾遊過幾條黑色小魚。
河麵上映出一張狗臉。
闕安站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鼻尖杵著河麵,看著河裡驚恐遊過魚歪了歪腦袋。
太小了,不夠肥。
秦鬱之走到石頭旁坐下,抬起眼望向遠處深山。
他記憶落回悠遠六歲。
那個假期某個晚上,他騎在那頭狼背上,坐在溪邊,摸著黑抓魚。
也是群山環繞,除了周圍不是竹林而是草叢外,其他都一模一樣。
這世上許多地方景色相仿,可惜心境卻是大改。
這個似曾相識場景很遙遠,遠得距離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年,但其實又很近,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睡夢裡。
秦鬱之收回眼神,緩緩閉上眼。
闕安懶懶撥弄著溪裡水,看向秦鬱之。
這人,叫秦什麼之來著。
一看就很無趣。
這幅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模樣,簡直和那個破廟裡騙子和尚一模一樣。
坐著就開始盤起腿,那和尚還經常默念有詞,也不搭理自己,不知道在念什麼經。
沒意思。
人類還是小時候好玩,至少不沉悶。
像那個崽子一樣,雖然吵鬨了點,磨人了點,但至少不會像大人一樣裝模作樣。
也不知道那崽子現在在哪裡,長成了什麼樣子。
至少不會是麵前這人樣子,怎麼也會是話多熱鬨類型,估計是個折磨人性子,興許和這個秦鬱之一樣,也會養狗養貓。
那他肯定是每天逮著貓狗毛薅,晚飯後肯定會把幾隻狗牽出去遛,那孩子喜歡到處跑,估計還會帶著狗去旅遊兜風。
反正肯定活得精彩紛呈,和麵前這人是兩樣。
這人忙得四腳朝天,就算不忙時候也隻會呆坐。
闕安哼哼了幾聲,趴在石頭上看向閉眼秦鬱之,突生念頭,叼起一塊石頭往河裡投擲。
“撲通——”
石頭砸進河中,砸起一個大大水花,濺到了秦鬱之臉上。
秦鬱之睜開眼,摸了摸臉上水漬,看了眼表站起身:
“小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