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科吧你。”
闕安看著祁殊若有所思。
倒也不一定是觀眾的問題,他第一眼見到祁殊,也差點以為是一隻虎斑貓。
太小了。
不過被人說成是貓,想來確實不太好受,闕安正欲安慰祁殊時,隻聽見從祁殊嘴裡傳出了一聲:
“喵。”
闕安:?
祁殊剛打開麥克風,帶著粉紅色的貓耳,枕著粉紅色的抱枕,伸出爪子,正朝攝像頭歡快的招著手,招手的同時還不忘搖搖尾巴上的小鈴鐺。
再然後,祁殊在桌上打了個滾,露出肚子賣萌。
闕安:……
饒是他人狗狼三者來回變幻,也做不到這麼分裂。
這和那個冷言冷語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仿佛黑化大佬穿著粉色小裙子跳芭蕾舞,又仿佛冷酷殺手嚶嚶嚶捏著小手絹哭泣。
魔幻啊。
闕安三觀儘碎,一時一種撞破了彆人秘密即將被殺人滅口的錯覺。
但不得不說還真有用,短短幾分鐘內,屏幕上的打賞就沒斷過,彈幕一直不斷飄出來,其中一個叫“隻愛吸貓”的人,一直高居榜首,穩穩坐在榜一的位置。
因為ID是尊貴的金色,還有一雙大翅膀,闕安特地多看了幾眼。
闕安度過了這世上最魔幻的兩個小時,這其間嘴就沒閉上過。
舔爪子賣萌,跟著音樂扭屁股,再順道穿粉色貓裙打幾個滾。
隻有闕安想不到,沒有祁殊做不到。
闕安揉了揉眉心。
畫麵感太強,他得緩緩。
結束後,祁殊把亂七八糟的粉紅色貓耳和頸圈全摔到桌上,仿佛剛才那隻軟萌的貓從沒出現,抬起脖子轉了幾圈:
“累死了。”
“煩。”
他低下頭,對上闕安的眼神。
闕安挑了挑眉,頭點了點電腦:“你剛才,乾嘛呢?”
祁殊倒是
很自然,絲毫看不出慌亂,相比起來,反而是闕安看起來心緒更不穩定,受到了強烈的心靈撞擊。
祁殊開口回答:
“賺錢。”
闕安了然:
“賣身求榮?”
祁殊聽不太懂四個字的成語,點了點頭勉為其難道:
“算是吧。”
闕安:“……”
走之前,預防闕安賴賬不還,兩人像模像樣的模仿著人類的樣子打了張欠條。
收好後闕安從祁殊家離開,回到家時發現秦鬱之還沒回家。
他從十點等到一點,指針轉了三又二分之一圈,眼看著馬上就要湊整,遊戲機快沒電了,門哢噠一聲,終於響了。
秦鬱之垂眸,看著突然出現在客廳的人,此刻的心情不能用意外來形容。
消失了七天的狗回來了。
人模人樣的回來了。
這個人模人樣還不是個形容詞,他真的是個人。
秦鬱之打量著麵前的少年,單刀直入,一問就問到關鍵:
“怎麼變回去的?”
闕安放下遊戲機,沒回答秦鬱之的問題,反問道:
“這麼晚才回來,你去哪兒了?”
秦鬱之剛準備開口說自己剛從公司回來,闕安就眯起眼:
“彆告訴我你剛從公司回來。”
之前喝醉酒的時候,秦鬱之腦子還不太清醒,結果一覺醒來狗沒了,這會兒狗終於回來了,雖然……存在形態發生了變化,但無論如何,首要得解釋清楚當時的誤會。
秦鬱之誠摯開口道:
“你聽我說。”
“我那天晚上沒喝多少,就一杯而已,而且醒來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喝酒了,滴酒都不會碰。”
說完這些話,秦鬱之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小學背著書包向家長保證再也不會偷吃辣條的時候。
像個小孩子,不過差張保證書。
少年雙手交叉,靠在沙發上,目光冰涼道:
“我不想聽,保證有什麼用。”
秦鬱之作為秦氏總裁,低聲道歉已屬不易,他覺得自己態度誠懇得過分,實在不知怎麼再進一步表示,無奈道:
“那你想怎麼樣?”
少年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冷淡,說出來的話卻強硬固執:
“早上八點出門,下午六點前回來,回來晚一分鐘,我就親自去公司把你拽回來。”
“回來後不準打開筆記本、文件、不準拿起筆,不準進書房。”
少年懶懶抬起眼,聲音平淡卻不容置喙,甚至隱隱約約有幾分威脅感在裡麵。
“從今天起,你歸我管。”
“□□不了你,人總能管你吧?”
秦鬱之:……
他揉揉眉心,看著坐在沙發上比他小了五六七歲的少年,覺得小孩兒可能是真的叢林待久了,缺乏教育:
“闕安,我們講講道理,我承認喝酒是不對,我也說了下次絕不會發生這種意外。”
公司這麼多事,僅上班時間根本處理不完,更何況容創的事還在跟進中,他得時時刻刻盯緊。
闕安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拍到秦鬱之胸口,冷淡道:
“你的日程安排我都列成表,寫在上麵了,你先看看。”
要什麼道理,他就是道理。
在森林裡待了這麼多年,叢林法則告訴他,執行力大於一切,能立於不敗之地的,隻有強硬的手段,和絕對的執行力。
針對秦鬱之而言,隻有比他更強硬,才能管得住他。
秦鬱之拿起那張五顏六色的A4紙。
紙上用黑色馬克筆粗粗斜斜的描繪出了表格邊框,除此之外,左邊一欄寫了時間,不知是不是開始不會寫“時間”兩字,最開始是用一個簡筆畫,畫了個小圓,裡麵添了兩根指針來代替,後來才添上的文字。
右側是事件,在旁邊畫了個一本小書。
還挺可愛,像是手賬本。
秦鬱之略微沉吟,思襯道:“事件的事下麵是一橫。”
他發現闕安寫字很容易粗心寫錯。
不是個好習慣。
少年瞪他一眼,一時耳根有些發紅,立馬奪過來勾勾畫畫,塗了個黑疤,改回來後又塞給秦鬱之。
秦鬱之接下紙張,繼續往下看。
作息安排得可謂相當合理,十分有益於身體健康,相當適用於年近暮年的養生老者。
早上七點起,喝一杯養生茶。
中午一點午睡,喝一杯養胃粥。
晚上十點睡,喝一杯熱牛奶。
秦鬱之有些頭痛,覺得不能任由闕安這麼胡鬨,找出幾個漏洞企圖讓闕安知難而退:
“等會兒,中午一點那會兒我在辦公室,你怎麼讓我喝茶?彆告訴我,你要跟著我到辦公室?”
闕安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趙安會提醒你的。”
他想了想補充道,“我不在家的時候,劉管家也會提醒你的。”
開玩笑,沒安排妥當他會輕易實行這個計劃?
那不得上下打點好,才敢開始嗎。
秦鬱之這才覺得不對,揮了揮手中近似於小兒簡筆畫的行程表道:“等等,你把這個告訴趙安和劉管家了?”
闕安點點頭:
“有問題?”
秦鬱之隱隱約約預感不太好:
“他們答應了?”
……不會吧?
闕安一字一句複製劉管家的話,挑眉看著秦鬱之,一副勝利者姿態:
“好的,小少爺,我會監督秦總的。”
說完似笑非笑看著秦鬱之。
秦鬱之:……
事實上,闕安找到管家,給劉管家說計劃,到劉管家答應下來花費不到一分鐘。
趙醫生那天來給秦鬱之做例行檢查,差點沒被嚇著。
血糖血壓低到離譜不說,上次檢查各項指標都在參數範圍以內,這次各項數值掉到簡直不能看。
趙安當時拿著化驗報告,抖了抖認真問道:“你知道你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周就能進ICU了嗎?”
劉管家當時也嚇得心驚肉跳。
秦總自從酒醉後那日到現在,一直晝夜顛倒,偶爾加班加點起來就無眠無休,旁敲側擊了好多次秦鬱之也沒有聽過。
所以秦總收養的孩子,闕安,從學校待了幾個星期回來告訴他的這個計劃,相當契合他的心意。
唯一就擔心可行性。
這幾日秦夫人和秦老爺子沒少勸秦鬱之,結果秦鬱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過,父母尚且如此,更彆說外人了,還是個僅僅認識幾個月的外人。
要能勸動就是個奇跡。
闕安執行能力相當強,找了個502強力膠,不由分說把那張A4紙貼到了秦鬱之價值三十二萬的紫檀書桌上:
“睡吧,彆定鬨鈴了,我明早七點叫你。”
秦鬱之不得不承認,人和狗的分彆相當大。
人有人權,狗沒有狗權。
如果闕安現在要還是狗的狀態,根本做不了這些事,氣勢再洶湧,態度再強硬,一條狗繩就能解決。
而現在秦鬱之總不能牽條繩子來把闕安拴在屋裡。
秦鬱之人生頭一遭遇到這種麻煩,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乖乖摸上床,等待明日簡筆畫的宣判。
第二天秦鬱之與其說是被叫醒的,不如說是被壓醒的。
他迷迷蒙蒙睜開眼,第一感覺是身上好重,第二感覺是不對勁。
闕安雙腿張開,壓在他身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整個人騎在他身上,見他醒了,身體微微前傾,帶有壓迫感般的慢慢逼近,最終在靠近他脖頸時停下,歪了歪腦袋,靠近他耳邊道:
“七點十五了。”
秦鬱之:……
他觸到闕安的皮膚,帶著獨屬於少年的滾燙溫度,一把把他推開,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道:“闕安,你先起開,你壓到我了。”
闕安側滾到右邊的枕頭上,皺眉道:
“你怎麼這麼善變,以前我往你脖子裡鑽你還蹭蹭我毛,現在我壓你一下怎麼了?”
他熟練運用新潮的網絡用語,拿起個小枕頭扔向秦鬱之:
“愛消失了唄,感情淡了唄,嫌棄我了,嫌我煩了唄。”
秦鬱之餘光一瞥,伸出左手一把接住小枕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下床,我換衣服。”
闕安懶懶呈大字型癱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你換唄。”
秦鬱之覺得自己預判有些失誤。
在教闕安學習新知識之前,他應該先教闕安學習接受人類的規矩。
他坐在床頭,對著無賴賴在他床上的闕安,拿出總裁應有的氣勢開口:
“進門前要敲門,不隨意爬上彆人的床,這是對人的基本禮貌和尊重。”
闕安一副受到巨大冤屈的不甘,伸冤道:
“我沒有爬彆人的床,我隻爬了你的床。”
秦鬱之雙手抱在胸前,冷冷打量他道:
“誰的床都不行,再這樣,明天我就鎖門睡覺了。”
闕安覺得不公平:
“憑什麼狗都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說完覺得有些不對,像是在暗戳戳罵自己。
他乾脆從床上彈了起來,走到秦鬱之麵前道:
“我好心好意叫你起床,你就這反應?”
秦鬱之把人往外推,推了半天如推一噸石頭般,根本推不動: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距離產生美,你離我遠一點。”
闕安一把攥住秦鬱之搭在他胸口上的手腕,似是若有所思道:
“那負距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