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或許上輩子是仇人,這輩子做了堂姐妹是從小互撕到大,隨便一點兒小事就能撕起來。
兩人又吵了起來,很快,正堂裡就全是這兩人吵架的聲音了,駱廣之清嗓子清了三次都被無視,臉黑得不行。
“夠了!”
駱廣之一聲吼,雁、珺閉了嘴,表情卻都還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
駱喬也是,渾身緊繃,神情警惕,雙手成拳,大有“要罰我,我就拆家”的架勢。
“都散了,一天天的。”駱廣之起身甩袖走了。
胡元玉難以置信駱廣之就這麼走了不管了,麵對姚氏和林氏咄咄的目光,她強撐著走出正堂,回到如意院就爆發了,把正廳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粉碎。
“那些賤人!那些賤人!”她恨的齒縫都要咬出血來。
“你發什麼瘋。”
胡元玉倏然轉身,看到門外皺眉的駱廣之,她捂著臉坐倒在地上,嗚嗚哭道:“公爺,咱們家要完了啊!”
駱廣之叫人關了院門,踏進門中,避開滿地狼藉,走到胡元玉身邊,看著痛哭的妻子,臉上沒有半點兒憐惜,吩咐:“以後對四兒媳和四房的孩子客氣一點。”
胡元玉哭聲驟停,放下手抬起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叫我對四房的客氣點兒?我還要怎麼對他們客氣?我是嫡母,是婆母,是祖母,公爺你不教他們孝順長輩,反倒是來叫我客氣一點!這家是真的要完了!”
“你還看不明白?”駱廣之苦笑:“這家裡最有出息的就是老四,以後老二怕是得靠他幫襯著。”
胡元玉愣了好一會兒,痛哭出聲:“我的文兒還在的話……我的文兒還在的話……又怎麼會是這樣……我的文兒啊……你怎麼走得這麼早,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駱廣之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倘若駱文還在,府中絕不是如今這慘淡光景。
他的嫡長子,能文能武,曾經也是冠絕建康的貴公子,不比如今的席瞮差分毫。
他最驕傲的嫡長子,光耀門楣的嫡長子,竟意外墜馬,沒了。
駱廣之從前放任妻子溺愛二兒、苛待庶子,昨日之因,今日之果,釀成的苦果隻能硬著頭皮吞。
“要怪,就怪我們自己吧。”駱廣之長歎一口氣,把伏倒的椅子搬正了坐下,人仿佛一夕老了十歲,看著痛哭流涕的妻子,“當初你若能好生教養,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今日也就不會坐在這裡哭了。”
胡元玉聽到這話,忽然就不哭了,她爬起來,指著駱廣之:“你這話說得真是有趣,你跟彆的女人生的孩子憑什麼叫我一視同仁?那些賤種配嗎?”
“你——你失心瘋了?!”駱廣之也站了起來。
“我失心瘋?我早就瘋了!駱廣之,你這麼多年,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府裡帶,你還要我笑臉相迎不成?你說我沒教好孩子,那你呢?都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教啊!駱爽、駱衡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的那些庶女跟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叫我教養他們,憑什麼叫我給她們置備嫁妝。”
“你簡直不可理喻,看看你這妒婦樣子,滿建康,誰家的大婦是你這樣的!”
“你才不可理喻,你不就是欺我娘家沒人了,駱廣之,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父親的,你這個沒良心的……”
胡元玉積壓了多年的怒火再也壓不住,撲上去撕扯駱廣之,猙獰的模樣,瘋狂的抓撓,不管不顧的架勢,像是要活生生把駱廣之撕成兩半一般。
這座府邸早就朽了,生活在這府裡的人一個一個就像是朽怪,各自有各自的委屈,也有各自的扭曲。
一家之主關起門來扭打,一個被抓破了臉,一個被一腳踢到肚腹半晌起不得身,管家急忙叫郎中來看診,事情很快就在府裡傳遍。
姚瑩聽了喜翠來說,想笑那麼一笑,又覺得無趣得很。
“待雁兒出嫁了,我就離開這鬼地方。”姚瑩下定了決心。
喜翠笑著說:“奴婢跟著娘子一塊兒走。”
姚瑩道:“那是當然,咱們主仆這麼多年,離了你,我和誰說話去。”
“娘。”駱鳴雁在門外喚,“我去找駱喬說話。”
姚瑩對女兒與四房交好樂見其成,叮囑道:“好生和妹妹說話,彆吵架啊。”
“知道啦,駱喬又不是駱鳴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