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喬跟著蔣雋到了一處花園,隔老遠就聽到有人喊:“雋表弟,到你了,快點兒來。”
哦豁,這聲音聽過喲。
駱喬再走近一些,果不其然,是四皇子聞旭。
真是冤家路窄。
聞旭也看到了駱喬,立刻化身爆竹成精,當場炸了:“你這個怪胚,你還敢出現,真是不怕死!”
駱鳴雁拉了一下駱喬的手,叫她不要過去,四皇子惡名遍建康,犯在他手上的不死也要脫層皮。
駱鳴珺也遲疑了,但她老遠看到花園另一頭一群正在賞花吟詩作畫的郎君裡,有晉王世子。
“二姐,咱們彆去了吧。”駱鳴珮小聲說,她與四皇子從無交集卻也怕成這樣,可見四皇子能止小兒夜啼的名聲不是虛的。
蔣雋看聞旭朝駱喬發作,回身問道:“你見過我旭表哥?”
駱喬晃了一下駱鳴雁的手,叫她不用擔心,隨後對聞旭笑眯眯地說:“四殿下,又見麵了,今日還看倒拔垂楊柳嗎?殿下上次的打賞還沒給我呢。”
“噗!”一聽到“倒拔垂楊柳”駱鳴雁實在忍不住笑,這一笑出聲,她就驚覺糟糕。
果然,聞旭立刻轉過矛頭,刺向駱鳴雁:“很、好、笑、嗎?”
駱鳴雁臉都白了。
駱喬非常真誠地疑惑:“四殿下連笑都不準彆人笑嗎?”
在聞旭變身爆竹精的時候,花園中一塊兒玩耍投壺的小郎君小姑娘們就都圍了過來,全部都一臉佩服地看著駱喬——不愧是傳說中的神童,雖然沒有身高九丈、三頭六臂、目射霹靂、口吐紅焰,但敢惹怒四皇子,就不是一般的勇。
“而且四皇子的打賞呢?我那麼辛苦,難道不值得百八十兩銀子的打賞嗎?”駱喬繼續真誠地疑惑。
“我什麼說過要給你打賞了?!”聞旭暴跳如雷,居然敢訛他銀子。
駱喬沒說話,但是小圓臉很生動地表示了一個意思——沒想到堂堂皇子這麼小氣,答應了又食言。
聞旭無能狂怒,罵罵咧咧。
駱喬唉聲歎氣,委委屈屈。
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會不引人注意,那頭吟詩作畫的郎君們都過來了,為首的是三皇子聞紹。
“聞旭!”聞紹語帶警告地喊了聞旭一聲。
聞旭立刻像是一隻被冷水潑了的公雞,蔫頭耷腦的。
駱家眾人立刻向聞紹行禮,走在最後麵的駱崇絢這時上前了幾步,熱切地向聞紹行禮問安,且道:“舍妹無禮,衝撞了四殿下,她沒規沒矩的,還請三殿下、四殿下原諒則個。”
這話一出,駱喬臉上表情沒了,駱鳴雁不可置信地看著駱崇絢,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眼人都看得到,分明是四皇子先挑釁的,駱崇絢就算不幫親,也不能為了諂媚就顛倒黑白給自家堂妹扣這麼個不敬的帽子吧。
聞紹瞟了一眼駱崇絢,沒理他,走到駱喬麵前說道:“聞旭霸道,母後之前已經罰過他了,還請駱七姑娘不要計較。”
不僅僅是罰了聞旭,還罰了他生母李昭儀。
“三殿下言重了。”駱鳴雁擋在了駱喬身前,秀美的臉慘白著,明明害怕,卻堅定地維護妹妹:“舍妹無禮,衝撞了四殿下,她自幼長在兗州,四叔乃武將,也不太拘著她的性子,她才回建康不到一個月,對建康的規矩一知半解,還請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
與駱崇絢差不離的話,說出來的意思卻是天地之彆。
被吸引過來看戲的人裡本就不少看不上駱崇絢,這會兒更是都懶得掩飾臉上的嘲諷之色。
怪道說成國公府一代不如一代,瞧這成國公府嫡長孫,背脊還沒自家堂妹挺得直。
駱崇絢難堪得不行,自從他中正品評了個下上,選官都沒資格,他就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看不起他。
昔日他是一品國公嫡長孫、三皇子伴讀,風光無限,就那一次品評,將他打入了泥淖,三皇子早就對他愛答不理。
聞紹自打入朝聽政後,就一直致力於樹立禮賢下士的形象,力圖扭轉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印象,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幫他把太子拉下馬的人,而不是漂亮廢物。
像駱崇絢這樣品評隻下上選官選不上的廢物,是夠不上三皇子的門檻的。
聞紹看著擋在自己麵前臉白如紙的女郎,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三殿下。”席瞮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對聞紹奉手行禮,再道:“駱家妹妹天真爛漫,或許無意間衝撞了四殿下,想必不是故意的。不過四殿下說她‘怪胚’在下以為有點兒過了,畢竟小姑娘臉皮薄。”
駱喬立刻就在駱鳴雁身後縮了縮,將天真爛漫臉皮薄卻無端被辱罵而委屈得想哭的小姑娘演繹得……不說一模一樣,至少是毫不相乾。
她瞅著四皇子的目光半點兒懼怕難堪都沒有。
爆竹精聞旭看到她這個樣子,當場就給大家表演了一個一點就著,“怪胚,你裝什麼裝!”
“聞旭!”聞紹喝道。
“三、三皇兄……”聞旭瞬間熄火。
聞紹乜了他一眼,道:“跟駱七姑娘道歉。”
“什麼?”聞旭不可置信地看著聞紹,“三皇兄,你叫我給這個怪胚道歉?明明是她先衝撞我的!”
聞紹不悅地說:“出宮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聞旭渾身一僵,低下了頭。
出宮之前,聞紹親自來叮囑過,他要拉攏席氏,投在席氏門下如駱衡這樣的猛將亦是他要重點拉攏的對象,他不許聞旭去招惹得罪駱衡的女兒。
聞旭答應得好好的,誰知轉頭就給他捅婁子,真是個廢物!
“都怎麼了這是?站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轉頭,紛紛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二殿下。”
再一看,太子身後還有個沒見過的總角孩童,眾人一時竟不知此人是誰,皆沉默著。
太子聞端笑著道:“孤去接了五弟一道來為姑母賀壽,就晚來了一會兒功夫。”
眾人都吃驚不已,這竟是宮中甚少提起五皇子,怎會與太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