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歸吃驚,禮還是要行的。
聞敬對眾人行禮無聲點了點頭,隨後看著想是躲在姐姐身後的駱喬,朝她笑了一笑。
駱喬從駱鳴雁身後探出頭,回了一個笑容,接著繼續裝她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老遠就瞧著你們圍在這裡,這是怎麼了?”聞端把聞敬和駱喬的互動看在眼裡,不動聲色,轉而問聞紹話。
聞紹不想答,聞旭看了看三皇兄的臉色,不敢答。
聞端臉上笑容淺了一分,眾人猶豫著要不要幫三皇子代答,要不太子多尷尬,可代答了三皇子會不會記仇?
就很糾結。
氣氛有些凝滯,席瞮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戲,晉王世子聞明哲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也沒有出麵打圓場。
位高權重者沒動,其他人見狀更不敢動了。
駱喬都有點兒替太子感到尷尬了,三皇子的野心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呐。
二皇子聞震叫推輪椅的內侍把他往前推了些,隨後朝駱鳴雁招手,道:“雁表妹,你身後的就是喬表妹麼?”
二皇子的話終於將凝滯打破,眾人又活泛起來,也不圍觀了,三三兩兩去玩耍,隻是人走了,眼睛卻一直往這次瞟。
蔣雋也過去戳了一下駱喬,問她:“你剛才說的倒拔垂楊柳是怎麼拔?”
“你想看?”駱喬問。
蔣雋很期待:“可以看嗎?”
駱喬冷酷拒絕:“不可以。我已經不賣藝了,賣藝沒前途,打賞都沒有。”
蔣雋失望,然後譴責地看向聞旭,直白的小眼神就差直說——都怪旭表哥太摳門了。
蔣雋是壽昌長公主的心肝肉,沒人敢給他委屈受,就連聞紹聞旭也不行。
聞旭臉都扭曲了,要不是……要不是……他定要叫人打死駱喬這禍害!
駱鳴雁走到聞震跟前說了幾句話,然後招手叫跟蔣雋說話的駱喬過來。
“喬表妹。”聞震在駱喬走近後便溫溫喚了聲。
他的聲音柔和不低沉,聽起來很悅耳,含著笑柔聲說話的樣子,再加上坐在輪椅上不良於行的遺憾,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有好感,更有同情。
世人皆知宋國二皇子聞震不良於行被宋國皇帝厭棄,到了年紀也不許他入朝聽政,平日就隻能編書撰書打發時間。
世人亦皆知,宋國二皇子聞震文采斐然,文章一出,建康紙貴,便是其他三國的士人亦有不少讀過他的文章,對其讚不絕口。
越是如此,世人對他的同情就越甚。
就像是一個瑩潤美麗的瓷器被狠心打碎了,令人惋惜。
聞震的生母姚婕妤是駱鳴雁的從姨母,兩人是拐了個大彎的表兄妹,聞震喚駱家其他的姑娘喚作表妹也是可以的,隻是駱鳴珺等人他都隻加了序齒皆喚作駱姑娘,成國公府裡再得他一聲“表妹”的就隻有駱喬了。
“二殿下。”駱喬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殊榮,她對宮中給她準備衣裳換的姚婕妤很有好感,對聞震便愛屋及烏。
聞震說道:“聽聞喬表妹熟讀兵書,正好我想要編一部兵書通典,喬表妹可有興趣與我討論一二?”
駱喬眼睛一亮,那必須有興趣。
“喂,駱喬,你不跟我一起去玩兒嘛?”蔣雋很不開心,是他發現的小夥伴,震表哥怎麼能半路攔截。
蔣雋的不開心明明白白寫在臉上,虎視眈眈盯著聞震,一副震表哥要真的半路攔截自己的小夥伴,他就要鬨了的小模樣。
聞震被他這模樣逗得輕聲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好,讓喬表妹跟你一起去玩兒。”
蔣雋頓時就又開心起來,拉著駱喬的胳膊把她拉走,“走走走,我們去投壺。”
在路過聞敬的時候,蔣雋腳一頓,鬆開駱喬,圍著這個第一次見的表哥轉了一圈,然後站在聞敬麵前,抬起胳膊在兩人的頭頂比劃了一下。
聞敬看不懂他這是在乾什麼,這是他第一次出宮,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多人。
明德宮派人到平就殿傳太子令,叫他準備準備,一道去壽昌公主府為大姑母賀壽,聞敬並不詫異。
短短幾天時間裡,他嘗遍了各種人情冷暖,他一直知道權勢是個好東西,但於年幼的他隻是麵目模糊的一團,他第一次清晰地看清楚權勢的模樣,那讓眾人趨之若鶩的甜美模樣。
他亦第一次清晰明了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太子既向他伸出手,他就握住。
“哈哈哈。”蔣雋一聲大笑,聞敬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就聽蔣雋說:“你跟我一樣矮。”
聞敬:“……”就不能用“高”這個字麼?
駱喬站過去,比兩人要高半個頭,嘿嘿笑。
蔣雋立刻又不開心了。
聞敬歎了一口氣,說:“雋表弟,我們年紀還小,還沒長,過幾年就高了。”
“對對對,娘親也是這樣說的。”蔣雋用力點頭,瞬間對這個第一次見的表哥充滿了好感,一手拉著聞敬,另一手拉著駱喬,“走走走,我們去投壺。”
“二殿下,我也過去了。”駱喬被拉走,駱鳴雁更加待不住了,這裡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跟二皇子這位表兄也不是很熟稔,這塊地界兒簡直可怕,溜了溜了。
“去吧。”聞震溫聲道。
駱鳴雁立刻逃命一樣走飛快。
駱鳴珺倒是不想走,因為晉王世子還在這裡,但被駱鳴珮死命拉走。
“二姐,你不要命啦,那是什麼情況,你還敢留在那兒。”駱鳴珮簡直要被氣哭了,駱鳴珺一見到晉王世子就跟中了邪一樣,臉麵都不要了,她難道不知道現在彆人都怎麼笑話她嗎?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駱鳴珺不高興地甩開了妹妹的手,“我去找鐘家姐姐她們玩耍,你自便吧。”
駱鳴珮才不喜歡跟鐘如意那群人玩兒,一聽駱鳴珺不要自己陪,頓時心花怒放,轉頭去找駱鳴雁她們,把駱鳴珺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