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觀望觀望,”尚永年想了想,又道:“派人傳信使君,將和厲的請托一五一十告知,請使君定奪。”
尚永年之前接到的軍令是駐紮涼城防備宋國,但現在情勢有了變化,杜曉重歸相州,就看高刺史給不給杜曉麵子了。
豫州刺史高鳳岐還沒給屬下回信,濮陽那邊就有了動靜,尚永年接斥候來報,差點兒沒吐血,和厲是瘋了嗎?!
同樣有這個疑問的還有正在路上的杜曉,他從鄴京帶兵南下,過斥丘、禺樂、武陽,已經快到範縣,一路上他都在謀劃如何防守反擊,反打宋國兗州,逼迫兗州放了他兒子。
然而越是推演,他越發覺得情勢不樂觀。
這一仗想要勝,不容易。才逢大旱,東魏能撥出的糧草軍費不多,要贏就隻能奇襲快打,絕不能拖成持久戰。
另外,現在最要命的問題不是缺糧草兵甲,而是相州人心不齊。
軍隊若是一盤散沙,都不用彆人打,自己就把自己搞死了。
東魏皇帝為什麼起複杜曉,蓋因他為收攏兵權而讓相州眾人內鬥,造成了如今這等局麵,隻好又叫杜曉去收拾爛攤子。
宋國亦是看中了相州如今的弱勢,才悍然對相州出兵。
相州往上是定州,是東魏都城鄴京所在,若相州失守,鄴京危矣。
其實相州並不好攻,相州北邊是定州,東魏重兵所在,西邊是豫州,東邊有瀛州,互相策應,能讓敵軍有來無回。
可那是四年前的相州,不是如今的相州。
若非兒子還在宋國做俘虜,杜曉絕對不會為總管此戰積極奔走。
他把相州經營得鐵桶一般,皇帝忽然覺得他功高震主,說奪兵權就奪兵權,還把他獨子給害了,他沒有造反已經是忠孝節義了。
杜曉心知這是一場硬仗,其實已經做好會戰敗的心理準備,可在得知有個豬隊友沒有行軍總管的命令尚自出兵時,他氣得想陣前殺將。
以前他怎麼沒看出來和厲是這麼一個豬腦子,他的眼睛怎麼了?!
巨野澤。
中軍大帳裡,駱衡與諸將領、軍師等商議第一戰始。
輿圖掛在中間空地上,輕甲軍幢主李蘊指著輿圖上武陽與範縣之間,道:“杜曉已經過了武陽,最多一日邊抵達範縣。”手指往下移,在離狐點了一下,“從範縣往離狐,中間還有個鄄城,鄄城東三十六裡,廩丘,我們已在此駐兵八千,急行軍到鄄城隻需半日,杜曉想要過鄄城,得掂量掂量。”
“豫州有什麼動靜?”駱衡問。
席瞮連忙回答:“豫州尚永年駐紮在涼城未動,給高鳳岐送了信。”
他到駱衡帳下做軍師,跟在軍師祭酒諶希得身邊,被分配了一個彙總各方斥候情報的任務。
駱衡道:“傳信郢州、襄州,讓他們去豫州邊上走一走。”
“是。”
“傳信施象觀,務必在杜曉抵達範縣前讓和厲出兵……”
“報——”帳外士兵匆匆跑來,道:“徐州軍與相州和厲在乘氏北二十裡打起來了。”
駱衡:“……”
諶希得笑道:“和厲比咱們想得要心急得多呐!”
乘氏北二十裡、離狐之東南謂中離城,是個僅三百餘戶的小城,然地當要衝,城池堅固。當年宋國與魏國相爭,武帝聞信曾設大將鎮此,施象觀駐兵乘氏,自然不會不據守此城。
和厲諸將進離狐後請攻取此城,劉謨則勸和厲:“中離城城小而固,若攻而不拔,損我兵威。”
然而和厲並不聽,杜曉已經過了武陽,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若不能拔了乘氏的施象觀部,叫杜曉派人來奪他兵權,可就晚了。
軍隊駐紮後就豎起高台以觀中離城,營寨堡壘箭塔等一一觀察清楚,和厲下令先拔除城外營寨。
是日,天朗氣清,東魏軍朝中離城西南的營寨出兵,營寨告急。
“殺——”
忽然,一直城門緊閉的中離城打開了門,一千騎兵從城內奔出,以鋒矢陣衝向東魏軍,如利矢般插入東魏軍陣,將其分割。
跳蕩軍緊隨其後,收割落馬或亂陣的東魏軍人頭。
同時,另外幾個策應的營寨亦派兵衝殺,幾方人馬一起將東魏軍陣衝散,然後掉轉馬頭又把東魏軍陣一頓切了,並不戀戰,又急奔回去。
城門和各營寨大門轟然關閉,留下亂糟糟的東魏軍和百十屍體。
以及氣得咬牙切齒的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