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後,又回了休息室裡睡覺,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接近下班的時候。
她簡單的洗漱之後一出去,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叢珊?你怎麼來了?”
薛晨詫異開口。
也不知道對方在這裡等了多久,看樣子似乎一直都在。
她睡著了,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睡好了?”叢珊笑著站起來,“昨晚聽說你去救人,一整晚都沒休息?阿姨讓我給你送來了雞湯。”
薛晨看到她把桌上的保溫桶打開,濃鬱的雞湯味道飄散在辦公室,讓肚子裡什麼都沒有的薛晨霎時感覺到饑腸轆轆。
她還真有些餓了。
二十分鐘後,兩人麵對麵坐在辦公室裡,薛晨喝著雞湯吃著清淡小菜,叢珊撕開點的外賣,一股麻辣燙的香味撲麵而。
“你跑來就是陪著我在辦公室吃外賣?”薛晨不太理解。
叢珊點點頭,“是啊。如果不是阿姨找到我那兒去了,我還不會走這一趟過來找你呢。怎麼樣?好喝嗎?”
薛晨撇了撇嘴,“你覺得呢?在你的那份麻辣燙麵前,我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
“要不要嘗一點?反正你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適當吃點辣?”叢珊笑著問。
薛晨遲疑了看了眼紅彤彤的油辣子,又看了看自己麵前清湯寡水的雞湯,“可以嗎?”
“當然。”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拉開。
“你們——”
時見鹿不敢置信的聲音伴隨著她的低叫一起傳進來。
正吃著麻辣燙的薛晨被嚇了一跳,丸子還沒叼進嘴裡就掉了下去,濺了幾滴油星子在身上。
叢珊更是拿著筷子的手抖了抖,看著掉下去的丸子,又看了眼退回去整理身上油星子的薛晨,不動聲色收回手。
“你們剛才在乾什麼?”時見鹿緊緊握住手,提著的保溫桶沉甸甸的拉直了她的胳膊,此刻她心裡的感覺甚至重過了保溫桶的重量。
麵對她這質問的語氣和捉奸似的表情,薛晨依舊平靜無波的回答,“吃飯。你來乾什麼?進來之前記得敲門。”
時見鹿認真的看向薛晨,又看了看默不作聲還在吃著東西的叢珊,猛地一下子把保溫桶丟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不僅把薛晨和叢珊嚇了一跳,連辦公室外麵的幾個秘書也都被這陣仗嚇得抖了抖。
“張蔓姐,這裡麵到底什麼情況?”小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壓低聲音打聽,“我剛看到時副總進去了。下午的時候那位叢小姐不是進去等薛總,一直沒出來?”
張蔓點點頭,“三人不知道什麼情況。”
裡麵三人的氣氛此刻正詭異的很。
“我問你們在做什麼?薛晨,你啞巴了?”時見鹿冷凝著一張臉,嚴肅又認真的看向薛晨,“你不該給我解釋解釋?”
薛晨不慌不忙的喝了幾口雞湯,神色淡淡,“我該解釋什麼?你不都看到了?我在吃飯。”
“吃飯需要湊那麼近?還是說你沒長手,需要人家叢小姐來喂你?!”時見鹿雙手環抱著胳膊,姿態莫名有些高高在上,“還是說你故意的?故意這麼親密給我看?”
薛晨:“……”
叢珊更是握緊了拿著筷子的手。
好半晌沒有人開口,氣氛詭異的沉默。
“時小姐,我隻是幫薛阿姨過來送雞湯——”
“你閉嘴,我問你了嗎?”時見鹿驀地轉頭瞪向叢珊,“我和薛晨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開口,要解釋也該她給我親口解釋!”
薛晨被她吵得有些頭痛,脾氣也忍不住煩躁起來,“時見鹿,你夠了啊!”
“夠!我夠什麼了!”時見鹿往日的冷靜淡雅全然不見了,整個人尖銳的像個刺蝟,“薛晨,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伴侶?你還沒和我離婚,你就和另外的女人這樣親密,經常背著我見麵!這就是你說的絕對不會出軌?”
薛晨丟開碗筷,氣得腦子劇痛,強忍著對叢珊道:“抱歉,你能不能先離開?改天我跟你道歉。”
叢珊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貼心的把門給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麵員工們的窺探。
薛晨靠坐在沙發上,冷靜了不少,冷笑出聲。“我說了,在吃飯。時見鹿,你不要在我麵前這樣惺惺作態,好像在吃醋一樣。我告訴你,我隻想趕緊離婚,沒彆的。”
時見鹿臉色鐵青,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薛晨,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對她產生感情了?!”
“你到底煩不煩?”薛晨掀起眼皮,猛地爆發了,“我說了多少遍,我和叢珊目前隻是朋友,朋友!你是聽不懂朋友這個詞的意思?”
薛晨麵前擺放著的小茶幾被她一怒之下直接給掀翻了,雞湯灑了一地,還冒著熱氣。
整個辦公室一片狼藉。
而薛晨和時見鹿則是站在這一片狼藉中,麵對麵的在沉默中對抗著。
這是第一次,自從薛晨對她冷淡後第一次徹底站在了對立麵。
時見鹿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痛得她的兩側臉頰都忍不住紅了起來。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了。
外頭的張蔓和其他幾個同事聽到再一次響動,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敢進去打擾。
幾分鐘後,薛晨坐在沙發上,另一側時見鹿同樣坐著。
時見鹿知道,叢珊隻不過是個導火索,是她對薛晨感情變化的不確認和擔心,這段時間裡一直壓抑著,終於在今天爆發了出來。
她不確定薛晨的感情到底變沒變,也不敢去確認,隻能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她的態度。
而現在已經完全無法逃避了,時見鹿抖著嘴唇說:“叢珊她對你有好感我就不信你沒感覺到?你明明知道她對你懷有那種感情,可是你還是和她沒有界限的在一起玩,在一起約飯。”
“這就是你說的,絕不會在婚姻期間出軌?無論是精神的還是□□的……”
薛晨眯了眯眼,那是她們結婚的時候,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辦公室安靜得很。
張蔓做了個噓的手勢,朝著周圍圍在一起的秘書和助理揮了揮手,各自散開坐在了位置上繼續工作。
辦公室隔音太好,除了先前的那兩聲巨響,外麵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離開的叢珊腳步匆匆的上了車,一直等在了薛氏樓下車庫裡。
薛晨的狀態現如今已經維持穩定了,就算有大的情緒波動也沒什麼大礙,怕就怕她萬一受不住,還得及時治療才行。
但此刻的薛晨卻冷靜的可怕,靜靜的聽著時見鹿一句一句的指控,神色越發晦暗,到了最後,甚至發出一聲諷刺的低笑。
從容的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時見鹿。
“這是什麼?”時見鹿看著文件,抬頭疑惑地問。”
“你看看就知道了。”
薛晨去開了窗,涼薄的春風吹散了滿屋的味道。
時見鹿莫名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從薛晨眼裡看到了無所謂,和淡漠到極致不剩一絲感情的色彩。
資料被緩緩打開,時見鹿一一看過去,‘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直直的撞進了她的眼底。
她整個人愣在那裡,仿佛被抽掉了靈魂的木偶一般,許久才發出了一個冷顫。
薛晨提了這麼多次離婚,這是第一次讓她的清晰的感覺到如此害怕,清晰明白的字跡時時提醒著她。
離婚。
“你真的就這麼——”厭惡我嗎?
時見鹿最後的驕傲讓她沒有問出這個問題,薛晨卻明白了,畢竟她曾經為了討好她,最善於猜度她的心思?
薛晨轉過頭看著她,諷刺的低笑一聲,“時見鹿,你每天這麼跟我鬨,跟我演,是想讓我每天生氣,好失眠猝死,達到你搶奪薛氏的目的嗎?”
時見鹿震驚的看著她,“我不是——”
“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吧!”薛晨滿臉疲憊,甚至有些懇求的意思,“離婚吧!時見鹿,你非得讓我們兩個人成仇人不可嗎?”
時見鹿沒回答,在薛晨的注視下拿著那幾頁紙離開了。
薛晨也沒叫住她。
從那開始,時見鹿也沒再去公司,沒人知道她去了哪,甚至電話也聯係不上。
薛晨耐心早已經告罄,直接聯係了律師,按時安排起訴離婚的事。
沒想到過了兩天,時見鹿突然到了公司,說她同意離婚了。
薛晨有些驚訝的坐直了身子,“你答應了?”
“我同意離婚。”時見鹿恢複了以前冷淡的神色,眉眼間的情緒平靜了許多,“我想過了,我和你結婚確實是帶著目的,就像你說的再互相折磨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到時候弄得兩敗俱傷,反而連以前的那一點情分也留不下。”
“你答應給我的房子和錢不需要了,本來就不是我的,但你說的那些事我還是難以相信,我會靠自己查清楚我爸爸死因的。”
薛晨雖然意外她突然的爽快,倒也沒有多說,同意了她話。
半小時後,張蔓看著從總裁辦公室裡出來的時見鹿,似乎是放下了什麼沉重的負擔,一身輕鬆的離開了公司。
薛晨看著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右下角並排簽著兩人的名字,格外的顯眼。
離婚如此順利,和她想象中的不同,但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張蔓被叫進辦公室還有些膽戰心驚,怕自己哪裡沒做好,結果看著薛晨把一張紙推給她,“這個儘快去辦理一下,我把證件發給你。”
接過來一看,偌大的幾個“離婚協議”出現在眼前。
張蔓沒控製住的長大了嘴巴,下意識的凝視在了字上。
離婚協議!而且薛總和時副總還都簽了字,薛總讓她去辦理離婚手續?!
這是什麼驚天霹靂的故事?
張蔓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多遍,直到確定自己沒看錯,疑惑地抬頭問著薛晨:“薛總,這是、這是什麼意思?您要離婚……嗎?”
薛晨點頭,看向手機裡叢珊發來的消息,淡淡的回道:“嗯,去辦理一下。已經簽好字了,證件也都發給你了。”
張蔓愣愣的拿著協議走出辦公室,手有些抖。
怎麼就突然離婚了?
怎麼可能離婚了?!
前兩天她還在猜測薛總和時副總和好了,結果今天就狠狠的打了她的臉,竟然離婚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張蔓好奇得不行。
小餘看到她這副糾結萬分的樣子忍不住湊過來,悄聲問道:“怎麼了,蔓姐?你又遇見什麼事兒了?給我說說?”
張蔓回過神來,搖頭,“沒啥事兒,我有點事情沒做好被薛總說了一通。你先回去工作吧,上班時間彆聊天八卦。”
張蔓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更何況這種有關老板**的事情更不能由她的口傳出去,這點職業道德她還是有的。
怪不得這幾天時副總沒來公司,從那天辦公室傳來兩聲巨響之後,時副總不知道和薛總說了什麼,離開之後再回來就是來找薛總離婚的?
而此刻的薛晨卻盯著手機上叢珊發來的那一串消息,久久發愣。
叢珊發來的消息讓她明白了時見鹿突然同意離婚的原因。
時見鹿這幾天去找過叢珊,當麵問清楚了她和薛晨的關係,得到的同樣是“朋友”這個回答。
並且叢珊把薛晨去找她治療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時見鹿這才知道薛晨每天晚上失眠,並且有嚴重抑鬱症,情況還在不斷的加重。
這可能也是她同意離婚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而離開公司的時見鹿收好了離婚協議書直接回了時家,她去找了時媛。
時媛看到她回來,立刻衝了過去,緊緊抓住時見鹿的胳膊,“你怎麼回來了?我給你發的消息你看到了嗎?把薛晨給我緊緊抓住,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準離婚,知道嗎?不準離婚!”
兩天前她跑回來找時媛求證,得到的卻是時媛神智不清的打罵。
時見鹿被抓得胳膊劇痛,感覺指甲都陷入她肉裡了,甩也甩不開,甚至還刺激得時媛越發的癲狂。
“你快答應我!必須答應我,不準和薛晨離婚!我的仇還沒報,我必須要報仇!”
她的樣子實在是太過瘋狂,時見鹿好不容易把人勸得安穩一些,皺著眉頭打了電話叫來家庭護工,等到給時媛打了鎮定劑,家庭醫生有些難辦的建議道:“時小姐,你母親的病情一直在加重,如果再不送到合適的醫院治療,甚至會導致自殘行為或者攻擊他人的行為。”
時見鹿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她好累。
等到醫生離開之後,時見鹿看著床上安靜躺著的母親,有些複雜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媽,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也很痛苦,隻是你也該知道,從薛晨知道這件事兒之後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她是肯定會和我離婚的。”時見鹿輕輕的撫著母親的白發,“這麼多年了就不能想開一點嗎?”
“媽,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了,這麼些年我活在你編織的謊言裡,現在該結束這荒唐的一切了。我……我不能放棄薛晨,我現在才知道,我根本放不下她。可她現在厭惡我,那麼厭惡我,我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時見鹿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眼中含著淚,神色卻是茫然的。
“媽,剛才醫生說了,你的病情必須要去專門的醫療機構治療,所以我不得不把你送去。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時見鹿關上門離開,你沒看到床上睜開眼睛動彈不得的時媛滿是憤怒和仇恨,還有眼角不自覺落下的兩行熱淚。
薛晨的離婚手續很快辦了下來,這個消息不知道從哪裡傳出去,傳遍了公司,當天晚上就有媒體報道了離婚消息。
薛晨自己本人是不在意的,從決定和時見鹿離婚的時候她就不在意其他事情了。
如果不是張蔓給她說這些,她可能並不會去關注。
時見鹿也從那天來了公司之後沒再出現在公司,甚至沒有再回家。
薛晨沒有聯係對方,因為知道她肯定會回去照顧時媛。
“薛總,林記者打電話來求證傳言,還邀約了您的采訪。”張蔓敲了門進來彙報。
薛晨頭也沒抬,“如實說,采訪就不必了。”
張蔓點點頭出去,離開之前看了一眼薛晨的神色,沒看出任何異樣,就好像離婚這件事兒對她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情,根本不需要浪費太多心神。
直到張蔓離開之後,薛晨目光開始飄散,她思索了一下,拿起手機給人事部打了個電話。
“喂,我是薛晨。”
“薛總?您有什麼事兒?”人事部經理嚇了一跳,急忙熱切詢問。
薛晨問道:“時見鹿有沒有聯係過公司?”
“時、時副總昨天打過電話,”經理有些謹慎回答:“時副總提交了離職申請,讓公司處理,我還沒來得及給您彙報。”
“好,按照流程給她處理。”薛晨掛斷電話,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
薛晨眼神落在了辦公桌右側最上麵的那個抽屜,拿出來之後赫然是她的離婚協議和離婚證。
離婚協議上她提出來的給時見鹿的全部補償都在簽字的時候被她劃掉了,她說不要一分錢。
薛晨稍作猶豫,又給對方賬戶裡轉入了一筆錢,足夠她和她母親生活得很好。
當天晚上薛晨吃過飯就收到了時見鹿的電話。
“……”
電話接聽之後,兩個人有些無言,氣氛莫名僵滯下來。
“薛晨,你給我轉了一大筆錢,什麼意思?”
時見鹿站在窗前,冷風灌入耳,呼呼聲響漫漫。
冬末初秋的天還冷得很。
薛晨麵色冷靜,平淡的說:“沒什麼,夫妻一場,我也不想做太絕,我們就這樣吧!”
一切都在這裡結束吧!
“不用了。我和我媽並不缺錢,至少夠花,既然離婚了,你就不要再轉錢了,會讓我誤會的。”
薛晨短促的笑了笑,“有什麼可誤會的?我隻是不想讓彆人說我薛晨薄情寡義,離了婚就讓前妻過的這麼落魄。”
“……”時見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我不要錢,你幫我媽找個合適的醫療機構吧,她需要治療。”
薛晨一口答應下來。
“你好好照顧自己,彆再失眠了。”
薛晨一愣,“好。”
兩人沉默了好久,沉默到讓人懷疑電話是不是掛斷的時候,時見鹿艱難的開口,“薛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彆這麼討厭我?”
又是長久的沉默。
“時見鹿,祝你幸福。”
掛斷了電話之後,時見鹿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沉了下去。
薛晨打電話過來和她心平靜和的說了這麼多話,前妻兩個字更是刺痛了她,薛晨在有條不紊的和她切割,一點點的把她從生活圈子裡挪出去。
時見鹿心頭逐漸漫上一陣悶痛。
薛晨真的對她一段感情都沒有了,還……祝她幸福,可她的幸福早就被她收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