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珊、小珊,阿姨現在這樣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有件很重要事情我想拜托你。”
叢珊看著緊握著自己手腕的一隻手,眼含淚光的點點頭:“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您。”
薛禮欣慰的笑了笑,“謝謝,阿姨真的謝謝你。”
“晨晨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她很嚴重,現在還沒醒……我想拜托你把她帶到國外去治療,讓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和時見鹿扯上關係了。”
“上一輩的恩怨本就不該牽扯到下代人,是我害了晨晨……如果當初堅決不讓她和時見鹿結婚,可能一切都不同了。”
叢珊自然是知道薛家和時家的恩怨的,薛晨在她這裡治療的時候,說過了全部的恩怨是非。
“阿姨,我答應你。我一定讓薛晨好好治療,我會照顧好她,您放心吧。”
“好,好!好孩子,真的謝謝你了。”薛禮使勁抓住她的手,“我馬上讓人安排你們出國的事,王姨沒有孩子也沒有親人了,她會跟著你們一起去。阿姨沒多少時間了,以後就把晨晨交給你了,留下來的錢足夠你們過好後半輩子。”
“還有……就算你以後不能和晨晨在一起,阿姨也能理解。我在國外也有房產,我會留下遺囑轉移到你們兩個人名下。出國之後那人會安排好一切,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們可以完全信任他。”
“阿姨,我知道了。”
“儘快帶著晨晨出國吧,你們走後我也好放心。時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對晨晨下手,我怕了,不敢再讓晨晨和她在同一個地方待著。”
叢珊疑惑:“阿姨,既然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時小姐母親做的,為什麼您取消了報警?”
薛晨都傷成那個樣子了……
“終究是我對不起她。這輩子是我負了時媛,她本想對付的人是我,隻是不小心讓我女兒替我受了。她的病情就算我報警了也無濟於事,她還是會被關在精神病院裡。我隻期望晨晨不要再因為我受到傷害了。”
叢珊了然。
時見鹿母親的病情顯然很嚴重,她作為心理醫生自然知道有特殊疾病的人群就算犯了罪,也會被特殊關押治療。
的確不會有任何作用。
“小珊,我就把晨晨交給你了。”
“好,阿姨,我答應您,一定好好照顧她,一直陪著她。”叢珊鄭重的點了點頭,想到醫生告知的薛禮還有三個月的生存時間,心頭抽痛,“您還有什麼願望嗎?我或許可以幫著您……”
“沒了。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最後的願望就是晨晨,希望她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受到傷害。”
“你們好好走下去,阿姨就放心了。”
“好,我答應您,我這周就帶著薛晨出國。您一定要多撐一段時間,等薛晨醒過來。薛晨肯定也不想就這樣錯過……您要是就這樣走了,她會一輩子後悔的。您也不想她後悔一輩子吧?”
薛禮笑了笑,“我儘力。”
———
同樣被送到醫院的時見鹿傷要輕的多,車禍的時候造成腳踝脫臼,後被薛晨從車裡救出來,爆炸的時候被薛晨牢牢的護在了身下,燒傷很輕。
她第二天就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媽?”
時見鹿頭痛欲裂,昨天她迷迷糊糊間聽到醫生護士的聲音,說她被撞出了輕度腦震蕩。
“你怎麼在這裡?”
“見鹿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昨天警察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醫院,你出車禍了。嚇死媽媽了!”
時媛擦了擦眼睛,“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時見鹿眉頭緊皺,除了頭痛之外她還一陣陣的惡心難受。
“你怎麼會在這裡?昨天……昨天院長給我打電話,說你從療養院跑出來了,你去了哪裡?又怎麼到醫院的?”
時見鹿反應有些遲鈍,腦子恍惚了一下,閃過薛晨滿臉帶血的臉,“薛晨呢?薛晨在哪裡?她昨天救了我,她人呢?”
時見鹿著急的想坐起來,因為動作過急過快,惡心嘔吐的感覺更甚,暈眩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
而時媛聽到她的問話之後,不知道觸動到了哪根神經,突然扭曲了神色。
“你都這樣了還問其他人做什麼?薛家的人不值得你這樣關心!好好養你的傷!”
時見鹿難受的厲害,又見時媛莫名其妙開始發病,身心俱疲。
“媽,你先冷靜一下。”
“你先冷靜。告訴我,你是怎麼來這裡的?薛晨呢?她有沒有事?”
時媛發病之後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話,整個人恍若瘋癲的一把抓住了時見鹿的胳膊,惡狠狠的盯著她:“一定要把薛氏給我搶過來!聽到沒有?薛氏是我們的!薛禮和薛家人都該死!他們都該死!”
時見鹿被折磨得感覺下一刻腦子就要爆開了,好在門外有人守著,聽到動靜之後立刻有人進來拉開了時媛,把她禁錮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時見鹿看到幾個保鏢似的人突然出現把時媛控製住,警惕的問:“你們是什麼人?”
幾個陌生的男人,是她沒見過的。
時見鹿有些警惕,心頭不安。
“時女士。”療養院院長從外麵走進來,一臉的抱歉,“你醒了就好。你母親是我們帶來的,沒想到她竟然又發病了。在您昏睡的時候就發過幾次病,好不容易控製住,現在又控製不了了。”
時見鹿看向他,“院長,昨天我媽怎麼跑出去的?你們在哪裡找到的她?還有昨天我回療養院的時候出了車禍,您知道吧?薛晨當時來救了我,薛晨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她?”
院長歎了口氣,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況。
“時夫人昨天是跟著我們療養院的垃圾車一起出去的,她藏在垃圾車上,沒人發現。”
“出去之後我們工作人員很快就察覺了,然後報了警,也派人出去找時夫人了。最後是被一位路人報了警,警方聯係我們療養院把人親自送了回來。”
“時小姐你來的途中遭遇車禍我也從新聞上了解到了。時夫人當時被找到之後精神看起來是正常的,可能也聽說了您車禍的事情,於是讓我們帶著來了醫院,守了您一晚。”
時見鹿點點頭,大概了解了昨天的事情經過,又著急的問道:“薛晨呢?幫我叫醫生,薛晨怎麼樣了?”
院長還沒開口,突然一道嗓音傳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話。
“我女兒怎麼樣,時小姐倒是關心。”
時見鹿和時媛先後看了出去。
時媛看到薛禮出現,立刻瘋狂了起來。
“薛禮!你竟然敢出現在我麵前!你竟然敢!”
時媛的大吼大叫讓整個病房熱鬨起來,院長察覺到什麼,朝著幾個控製著時媛的護工使了個眼色,又對著時見鹿說道:“時小姐,如果您和這位夫人有話要說,我把您母親暫時帶回療養院?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這段時間的表現都是偽裝出來的。我們測試了您母親的情況,她必須得接受規範的治療,你沒有意見吧?”
時見鹿注視著自己的母親,帶著一抹悲哀,“好。麻煩院長了。不過先把她帶到隔壁病房去吧,我等會兒再去看她,有些話想和她說清楚。”
“好的。您兩位先聊。”
時媛哪裡肯走,一路上大吼大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在院長他們對這種情況有應對措施,很快把人帶走了。
薛禮最後看了時媛一眼,對方瘋狂的模樣,已經和她記憶裡的那個青春活潑的女生完全不一樣了。
她抿了抿唇,臉色不好看的站在了病床前。
“時見鹿,你知道晨晨現在多嚴重嗎?你害了她一輩子!”薛禮再也忍不住,怒斥出聲。
“阿姨,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薛晨受傷!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您告訴我好不好?我想去看看她!”
時見鹿從床上掙紮坐起來,一臉哀求地看向薛禮,“她是不是很嚴重?哪裡受傷了?”
“晨晨腦部受到劇烈撞擊,渾身多處燒傷,多器官衰竭,醫生說她挺不過這周了。”
薛禮一邊說著一邊哽咽起來,悲痛而絕望,“她就快要死了!都是你們母女害的!她在車上動手腳害死了我女兒,時見鹿,我真後悔當初答應了你們結婚!”
“什麼?”時見鹿麵色震驚,跌坐了下去:“你說什麼?薛晨怎麼了?!”
薛禮避開她的視線,麵容冷肅,“你母親的病讓她逃過這一劫,我也不會再告你們,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薛禮說完就要轉身離開,被時見鹿緊緊抓住褲腿,“阿姨!阿姨,您彆走!您讓我去看看薛晨!讓我去看看她!她怎麼可能會死?”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您騙我對不對?薛晨肯定不會死的!”
“您騙我,肯定是騙我的!我不相信!”
薛禮腳步微頓,走到門口頭也不回的說:“我女兒……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時見鹿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彆再糾纏她,讓她安安心心的走,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你。”
“阿姨!”時見鹿臉上滿是淚水,“您帶我去看看她……求求您了……”
她轉身去了看護病房隔壁的休息室。
被療養院院長帶到隔壁的時媛已經安靜了下來,狀態恢複了正常。
一看到她來,時媛明顯的又有些激動起來。
“你來做什麼?誰讓你進來的?我不想見到你!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的大吼大叫顯然沒有把薛禮嚇到。
“院長,麻煩你出去一小會兒。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時女士聊聊,可以嗎?”薛禮禮貌的開口,得到了院長的答應。
“如果時女士情況一旦有些不對,還請你及時叫我一聲,我們就在外麵。”
“好。”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房間門被輕輕關上,頓時隻剩下了薛禮和時媛兩人。
時媛大吼大叫之後發現薛禮根本不理會自己,任由她喊叫,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看來你冷靜了,我有些話要對你說。”薛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平靜冷漠,語氣不起波瀾。
時媛麵色褪去瘋狂,一時間顯得有些蒼白黯淡。
“我女兒為了救你女兒,現在躺在重症病房生死未卜。”
薛禮看向坐在窗前的人,“而出事故的那輛車是你動了手腳,你害了你的女兒也害了我的女兒。”
“薛晨死了?”時媛麵不改色,“見鹿沒受什麼傷。”
“時見鹿當然沒受傷!晨晨把她護在身下擋住了所有的災難!我女兒全身被大麵積燒傷!醫生說她挺不過這周!”薛禮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如果要對付我我沒意見,可是你不該對晨晨下手,她什麼都沒做,還被時見鹿騙了心。時媛,你完全變得我不認識了。”
“不認識?嗬,我看你從來都不想認識我!”時媛怒瞪著薛禮,“我是對你下手,誰讓薛晨這麼倒黴,偏偏要追上去。你女兒死了也是你造成的!薛禮,你活該!”
薛禮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狠毒?晨晨是無辜的,更何況還是為了救你的女兒,你絲毫沒有愧疚感,反而還說這種話?”
“時媛,我承認我當初做的決定對你傷害很大,可是這些年我也在儘力彌補你。你女兒接近晨晨,嫁進了我們薛家,我最開始是不同意的,如果不是後來對你的愧疚讓我答應了她們結婚,一定不會發生現在這種情況!你也傷害不了我的晨晨!”
“本就是你欠我的!你們薛家欠我的!”時媛情緒波動很大,瘋狂的大吼著,“你不是把薛氏集團看的比我還重要嗎?那我就毀了它!你在乎的我全部都要毀掉!毀掉!”
薛禮對她瘋狂隻覺得不寒而栗!
“你怨恨我是因為當初覺得我背叛了你。可是當時的情況你不是不了解,我家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甚至因為我的固執,我家人針對你,那種情況繼續反抗隻會給你帶來災難,我不願意那樣,所以放棄了你,隻想讓你過得更好。”
“你放屁!”時媛猛地站了起來,惡狠狠盯著薛禮,“我就是記恨你!恨你輕易的放棄了我!當時我開開心心的回來,因為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可是你卻一句分手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你不是為了我著想,你隻是受不了和我在一起的這份壓力,受不了和我一起過苦日子,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跑了!隻丟下我一個人,一無所有。”
兩人的恩怨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時媛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被刺激得開始瘋狂起來,甚至衝到薛禮年前想要動手。
院長聽到動靜急忙帶著幾個護工跑進來,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控製下來,打了鎮定劑後立刻把人帶回了療養院。
薛禮被她癲狂的樣子嚇得後退了兩步,靠近了門邊。
她沒想到時媛發病起來會是這副樣子。
這些年她都經曆了一些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已經不想去想,也沒餘力去想。
她留在這世間最後的一個願望就是,晨晨、她的女兒,以後能好好活下去,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這是她畢生所求。
薛禮冷眼看著時媛被帶走,苦笑了一聲轉頭離開。
兩天後的深夜,叢珊帶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薛晨坐私人飛機出了國,薛禮不舍的目送著送她們離開,開始著手處理後續的許多事情。
時間鹿在醫院接受治療,哪怕她瘋狂的想要去見見薛晨,卻因為無法下床遲遲不能過去,等她終於可以坐著輪椅到重症病房外的時候,卻早就沒了薛晨的影子。
時見鹿一驚,抓住一個護士緊張的詢問道:“前幾天躺在這裡的人呢?薛晨呢?”
護士看她一眼,“薛小姐?薛小姐搶救無效去世了。”
“什、什麼?”時見鹿雙腳一軟,差點跌倒,“什麼?你說什麼?誰搶救無效去…去……”
護士及時把她扶住,“小姐您沒事兒吧?薛小姐啊,她兩天前搶救無效去世了,已經被她家人送去了殯儀館。您節哀順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