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巨響傳遍天地, 黑色天幕上明星寥寥,雪崩如銀色巨浪在天地間奔騰,帶著衝垮一切的勢頭。
戰壕底, 偵查三人組刷地抬起頭來。
狹窄的壕溝兩側漆黑, 將明亮夜空夾成了薄薄一條, 無數雪花如定點爆破, 蛹成白色瀑布。
“是雪崩!”諸葛亮失聲道。
程橋嗯一聲, 將他擋在身後,非常有做哥哥的覺悟。
陳以南緊緊盯著夜空,將手中繩子分給兩人:
“剛才偵察的情況都記得清嗎?”
“現在恐怕沒時間慢騰騰做筆記了。”
“都記得。”隊友異口同聲。
“好,簡要說說。”陳以南挨個給他們腰間打繩結, 邊說著話, 給隊友分散注意力。
地麵顫抖, 天漏了似的,大量積雪夾雜著冰塊白色洪水般衝進壕溝, 瞬間將兩側土壁漆成雪白。
回頭一看,身後視野儘頭, 大雪已經開始封堵溝渠, 死亡近在咫尺。
程橋先開始, “整體寬兩丈高三十五丈, 山壁挖掘有大量小坑洞, 可藏匿可進攻, 是執行完美的塹壕溝。”
小臥龍補充,額角出汗:“——是的, 小喬哥哥說的都對。”
“現在,再想阻止戰壕挖掘已經不行了,它成型了, 我們得想彆的辦法。”
某小喬哥哥:“……”
陳以南打好豬蹄扣,衝程橋眨眼。
‘程小喬,東漢末期美女啊。’
程橋無奈,回以眼色:
‘隊長彆鬨,那是周瑜媳婦。’
繩結打好,陳以南帶著笑意說:
“彆緊張,看到前麵五百米土壁上的石頭窩沒有,我們要在雪崩衝下來前躲進去,等雪崩消停了,再出來。”
“不怕,雪崩逃生隻要有技巧,還是能實現的。”
程橋點頭,神色淡定,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麵。
諸葛奶亮緊張不已,點頭如搗蒜。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見識頂級天災,整個人可愛的不行。
陳以南笑出聲來:“小軍師,好好觀摩。”
“水火無情,冰雪無義,以後你想燒個山點個火啦比如赤壁什麼的,都很有用。”
諸葛亮:“……”你在說啥子。
陳隊長一揮手:“三、二、一——大家衝!”
話落,三人發足狂奔,和雪崩瘋狂賽跑,竄的比兔子還快。
壕溝挖的凹凸不平,充分展示了印度教“高超”的野外作業水平,擱華夏鐵定質檢不合格,三人跑得磕磕絆絆,諸葛亮尤為吃力,見身旁兩位哥哥姐姐健步如飛,腳底板跟長眼了似的,小臥龍難受極了。
我要努力!
轟隆作響的雪浪中,諸葛亮握拳!
我也要變高變大變強壯!
陳以南:你十五歲快一米八真不算矮了哥。
三人正跑著,忽然背後一陣熱力傳來,嗤嗤燃燒聲連著爆炸,陳以南頓住,回過頭來,紅孩兒踩著火焰降落在三人眼前,手中一團火焰正好將冰雪融化。
“找到你們了。”他說道。
陳以南:“……”
諸葛亮蕪湖一聲。
……
回到西南大營時,墨菲正在門口焦急地踱步,看見偵察隊完好無損回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媽呀,活著就好。”
“我生怕去的時候一群大活人,回來就成瘋子了。”
“我出手,不會有問題的。”紅孩兒道,依然風格倨傲,“行了,人送到了,我回1號峰了。”
說完,轉身準備走。
“等等,”陳以南忽然出聲,“我送你。”
“程橋諸葛亮,先給二郎真君做彙報,我去去就來。”
“……”紅孩兒不置可否,沒答應但也沒拒絕陳以南陪同。
喜馬拉雅山變動更劇烈了,冰雪的寒氣從山的另一邊蔓延過來,但是走在紅孩兒身邊卻熱乎暖和,兩人走在泛白霜的草地上,隻有陳以南一人的腳印。
“很久沒見了,大王,雙親身體還好嗎?”陳以南問。
紅孩兒回應冷漠:“爹爹媽媽都是妖神,死不了的。”
陳以南:“……”
“——不是很久沒見,”紅孩兒接著說,還是懟死人的風格:“之前我在東海訓練了一陣就來了西南,守1號山。”
“你在我也在,隻不過一直未見麵而已。”
陳以南:“……”這真是,反話正話都讓你說了。
細細端詳紅孩兒,他依然維持著半年前最後一次見麵時的少年麵貌,不大不小,眼眸中沒有慈悲也沒有殘忍,隻有冷漠。
“大王是怎麼想到用雪崩這一招呢?”陳以南和緩地問。
紅孩兒無語地看她,“印度常年氣候炎熱,冰雪作戰本就經驗不足。”
“讓他們防洪水還行,防雪崩?算了吧,沒那腦子。”
陳以南咋舌。
說的真對,熱帶亞熱帶地界的國家,哪兒來的凍土對戰經驗。
“您真是天生智慧。”陳以南由衷道。
紅孩兒看她一眼,沒說話,接著往前走。
沒了往日躁動的火苗,現少年看起來頗具神性,馬上要成神了似的。
他好像忘了自己難堪無果的初戀情竇,隻當陳以南是曾經施舍過他戀慕的慈悲女施主,為他開過一朵不起眼的花。
陳以南盯著腳邊一朵小白花,它在霜雪中頑強綻放著。
釋然地歎口氣,她感到發自內心地放鬆,衝紅孩兒伸出手來。
紅孩兒躲也不躲。
果真,這次手掌摸他啾啾時,沒有發生三昧真火焚人慘案。
“大王,你長大了。”陳以南感慨萬千,有種當了絆腳石又做了媽的慈愛。
紅孩兒牽牽嘴角,假笑。
“見你長高長大長結實了,我是真的開心。”陳以南道。
紅孩兒:“……”
“我媽鐵扇仙還活著呢,輪不到你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