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意弄人。
楚棠輕輕歎了口氣。
鬱恪笑著點頭,走過來,似乎想低頭親親他額頭,楚棠皺眉,他便停止了動作,無奈道:“好,我好好說話。明天早晨要去感業寺,哥哥早些休息吧。”
兩人看著楚棠離開的背影,好半晌,才一齊收回視線,望向對方。
容約麵無表情道:“陛下要與臣說什麼?”
他在鬱恪麵前,一向恪守臣子本分,禮數從未有差錯,今天實在氣惱得過分,什麼都顧不得了,禮儀完全拋之腦後。
鬱恪也不在意,他現在得意炫耀的心情大過一切,甚至還生出一絲憐憫來,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你要與朕說什麼嗎?”
容約閉了閉眼,深吸口氣,道:“臣記得,陛下說過,你對楚棠並無男女之情。”
“騙你的。”鬱恪隨手撥開楊柳絲,漫不經心道,“君王的心思,怎麼可以讓臣子猜透?”
容約聲音冰冷:“陛下在楚棠麵前,和在他背後,似乎很不一樣。若楚棠知道自己從小養大的君王是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鬱恪轉過頭,冷冷道:“我與他情投意合,哪有你插足的份?”
“我與楚棠同僚十數年,陛下就這麼自信,在楚棠心中,我和他的情分就那麼微不足道?”容約反問道。
鬱恪盯著他,忽然輕笑了一聲:“那你看楚棠對你如何?他知道你的心思了嗎?不對,他也許知道了,可你藏著掖著,他為了不傷情麵,便裝作不知道,不就足見他對你絲毫不上心了嗎?”
這一下子就戳中了容約的軟肋。
猶如被一支利箭插進心裡,他頓時說不出話來。
是,他怯弱猶豫,明明早知自己的心思,卻自以為為楚棠好,不敢說出口。可那些話爛在肚子裡又怎麼樣,日思夜想又如何,純粹是感動了自己,白白忍了那麼久,活該不得楚棠喜歡。
活該被這個年輕的皇帝捷足先登。
容約臉色刷的蒼白了,過了一會兒才鎮定下來,啞聲道:“陛下所言甚是。可陛下,他真的喜歡你嗎?你幾歲便跟在他身邊,他為人純善心軟,分不清憐愛與男女之情也是有的。”
鬱恪哼道:“這就不勞容卿操心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到這兒,其實什麼都不用說了。
容約道:“那臣就祝陛下與自己的老師一輩子情投意合,永遠不生嫌隙。”
鬱恪道:“借愛卿吉言。”
容約拱手:“臣今晚失禮,還請陛下恕罪。”
“朕能體諒,”鬱恪負手道,“退下吧。”
容約走後,荷花池邊緊張可怕的氣氛才鬆緩了一點點,但鬱恪臉色依舊冷若冰霜。
容約和宋越的話同時在他心頭響起。
“哪怕他一時鬼迷心竅喜歡你這款,可時間久了,你們的矛盾會越來越多。”
“……永遠不生嫌隙。”
黎原盛走過來,額頭上還有些大汗涔涔:“陛下,夜裡風涼,還是回去吧。”
荷花池裡的荷花綻放著,在月光下顯得玲瓏純潔。
鬱恪看了一會兒,道:“走吧。”
楚棠是喜歡他的,他們才不會有什麼嫌隙。
……
國師府。
管家在門口候著,看到楚棠的馬車停住,上前去撩起簾子,扶楚棠下來。
楚棠還是挺相信鬱恪能處理好他和容約的事的,所以也沒怎麼擔心,反而想起了遇見容約前鬱恪的反常。
鬱恪為什麼會突然說什麼像他還是像誰這樣的話呢。
他問身邊的管家:“陛下有沒有進國師府的書閣?”
管家道:“是,今天國師回來之前,陛下進了書閣。小的見陛下執意,便沒敢攔著,是小的失職。”
鬱恪是皇帝,他一個管家哪能阻止鬱恪做什麼?
楚棠擺擺手,問道:“那他出來時有何異樣?”
管家想了想,回道:“出來時麵色似有不虞。”
雖然楚棠一回來,陛下的麵色就好起來了。
楚棠若有所思道:“我去書閣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