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隱一陣恍惚,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激動地抱住伴侶吻下去,現在卻不知為何,隻覺得心酸地厲害。
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悲是喜,是苦是甜。
仿佛火苗剛剛升起,就被冷水潑滅,隻留下令人心慌意亂的“滋滋”聲。
他能感覺到修翎說得情真意切,可就是高興不起來。
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吧。顧隱苦澀地想。
畢竟人類悲傷或者痛苦的根源,往往就是欲壑難平。
“你彆太難過。”修翎以為他思念親人,從後麵的沙發椅換到副駕駛那張小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顧隱:“好歹小姨的血脈還平安地活在世上,以後咱們也可以去南盛星看望表弟。”
顧隱將錯就錯:“好。”
“那你開心一點,笑一笑。”
顧隱笑了笑。
這個時段大家都在上班,飛行軌道上隻有稀稀落落幾架飛行器,顧隱便稍微把速度調快了點。
原本十五分鐘的路,十分鐘不到就到家了。
早歸聽到飛行器降落的聲音,慢慢悠悠從小花園裡踱步出來,它仿佛在花叢裡打了個滾,全身臟兮兮的,雪白的毛發上掛著幾片葉子。
修翎一下飛行器,它就不管不顧地跑過去,用頭上的犄角輕輕戳修翎的小腿。這是跟修翎撒嬌,請求修翎陪它玩的意思。
“自己去玩。”顧隱對它揚了揚下巴,沉聲道。
早歸十分聰慧,會看人臉色,聞言抖了抖身上的毛,不怎麼情願地走了。
“一會要給早歸洗個澡。”修翎歎氣。
顧隱攬著他的腰往房間裡走,說道:“我給它洗,你困不困?先去睡一覺。”
修翎問:“你今天要不要上班?”
“下午去。”
“哦。”修翎用手撐著眼皮,睫毛輕顫,長得不像話:“那我撐一下,等你上班了再睡。”
顧隱卻一把將他抱起來,壓在床上。
“乖。”他伸手捂住修翎的眼睛:“睡吧。”
修翎迷迷糊糊道:“還沒跟你呆夠呢,你上次一走就是四個月,下次休假也不知要什麼時候。”
顧隱隻是低沉地笑了一聲,隨後拿起一邊的被子把修翎包住:“聽話,先睡一覺。”
“對了。”修翎想起了什麼:“你記得把檢測報告發我一下。”
“好。”
說完後滿室靜默,過了一會,傳來修翎綿長的呼吸聲。
他再也撐不住,在顧隱的安撫下睡著了。
顧隱拉上窗簾,把房間裡溫度調高了些,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修翎睡了四個小時,醒來後室內昏暗,他以為已經到了晚上,拉開窗簾一看,外麵天光還亮著,小花園裡一片合歡花開得火紅。
通訊器裡有一條顧隱發來的未讀信息,說廚房裡有飯,讓他記得吃藥。
修翎下樓,早歸又從不知什麼地方躥了出來,很顯然已經洗過澡了,一身毛白得發亮。獨角獸是十分愛乾淨的動物,但早歸天生跟彆的同類反著長,最討厭洗澡,修翎每次給它洗都是大型作戰現場。
他想象了一下顧隱按著早歸,一邊皺眉,一邊又耐著性子給它衝水的場景,忍不住笑了出來。
剛吃完藥,顧隱又發來信息,說晚上會回來得晚一些,讓他不必等。
修翎有些失落,絮絮叨叨回複了一大段,又說:“工作永遠也做不完,彆太勞累。”
“好。”顧隱短促地回了一個字,似乎又忙彆的去了。
修翎坐在沙發上,將檢測報告調出來看了看,果然如顧隱所說,就是普通的細菌感染,沒什麼大問題。
他鬆了口氣,登上網絡,就看到首頁的推送。
這條推送占了很大板塊,是關於昨晚宴會的報道。
修翎作為當事人,直接省略了描繪宴會的文字內容,跳到下麵評論區。
“號外,我朋友的朋友的表姐的朋友今天在醫院看到了顧隱,顧隱麵露疲憊,神色恍惚,拋下伴侶獨自去服務區拷貝資料,疑似婚變!”
“兄弟彆瞎說,這是政府網。”
“要是真婚變了,那說明這世界上還真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人家小兩口明明好好的,看照片就能看出來。樓下真酸。”
……
修翎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注冊了個小號,在下麵回複:“沒有婚變,兩人結合基於愛情,不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