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2)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黃內侍的音,說指揮使霍雄了。

溫顏屁顛屁顛退了出去。

稅收的事算是給周瑾行打了預防針,至於他沒聽進去,誰知道呢。

眨眼間到了二月初九,一天前去參加會試的士子們紛紛前往貢院。

參加科舉的不止尋常讀書人,京中的權貴子女也科舉的。

但大數都是靠家族庇蔭謀入仕前程,比科舉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容易。

前陣子陷入奪子風波的周睿也去了貢院。

他去年才行冠禮,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端王極其疼愛這個大孫子,便由他去。

落榜也沒關係,家裡會給他安排仕途,謀個閒職做做也沒什麼。

端王父子送周睿進貢院,誠意伯也的,甚至連外公靖安伯也給外孫兒捧場。

周睿一下子成為團寵。

先前兩家跟鬥雞似的,今日倒是氣氣。

誠意伯沈誌舟說道:“子煥平常心應考便是,若是旗勝,為父替你祝酒。”

端王不滿道:“你誰的爹呢?現在是喪,祝什麼酒?”

見他們又要吵嚷起,靖安伯忙道:“子煥該進去了,莫要誤了時辰。”

周睿向他們行禮,“太公,外公,爹,我這就進去了。”

四人應道:“去吧,儘力就行,不用太拚。”

周睿帶包袱進了貢院。

端王捋胡子道:“子煥才,若能中進士,待喪結束後,我必宴請一回。”

沈誌舟也道:“我誠意伯府也定宴請。”

端王世子“哼”了一,滿臉不屑。

兩家對峙公堂也沒鬨出個名堂,一直拉扯沒完沒了,若不是因周睿要參加春闈,隻怕互撕。

會試分為三場,分彆是初九、二五。

士子們提前一天入場。

春闈吸引了所人的目光,不止民間百姓關注,朝廷更是盯緊。

但凡人敢科場舞弊,無異於觸碰天子逆鱗,滅全家不是玩笑的。

宮裡的溫顏實在好奇哪位猛人會憑空而出掀官僚們的飯碗,也盯勤。

九日會試過程不作細敘。

考試結束後,考生的試卷要先謄錄一份,再複核彌封。

糊名的試卷都是一樣的字跡,不易分辨考生信息。

彌封官將其送給閱卷官們傳閱。

放榜三月初五才能揭曉。

這期間閱卷官們連家都不能回,禁止外人接觸。

閱卷時,他們會在試卷上做標記,若是認可,則畫圈。

畫圈的試卷會給另外的閱卷官傳閱,幾人輪流審閱。

為了避免遺漏,也會特地從畫叉的試卷裡進行抽查,果覺可行,將再次進入複閱流程。

此舉是避免錯批。

因為一旦落榜的士子不服上訪,倘若試卷是符合錄取要求的,負責人則會被朝廷治罪。

這關乎士子們的前程,故而閱卷官數都會儘心儘責,怕自己受到牽連。

緊鑼密鼓的閱卷工作忙碌到月底,三千人的海量試卷才清理差不了。

經過上錄取的士子稱為貢士,此次共二百六一人成功上岸。

這些人天南海北都。

因各地的教育資源不平衡,故而錄取也會相對均勻,不會出現偏袒。

貢院放榜那天人山人海,皇榜跟前擠滿了人圍觀。

人激動放大笑,人黯然離場,也人淚涕橫流。

年寒窗苦讀,隻為今朝。

放榜那日端王府、誠意伯府、靖安伯府都差人去看情況。

倒是周睿天晚上跟友人宿醉,稀裡糊塗間,仆人報喜訊,說他中了。

周睿忍痛,些茫然問:“什麼中了?”

仆人高道:“郎君中貢士了!榜上名!”

此話一出,周睿頓時驚坐起身,衣衫不整要去看榜。

端王府到處尋人。

靖安伯那邊知周睿榜上名,笑合不攏嘴,直誇這個外孫出息。

子監作為大梁最高教育機構,能進去讀書的人自幾分本事。

周睿平時算不出挑,但他運氣好,不但蹦出兩個爹,第一次參加科舉就稀裡糊塗中了。

這對端王府說是一件了不的事,果不是因為喪,鐵定風光大辦一場。

要知道能通過硬考取貢士身份的世家子弟可不,占數都是走祖輩庇蔭的道路。

能取貢士,接下一場殿試。

殿試是天子親自考策問,定在了月底,將確定前三甲進士。

宮裡的周瑾行知周睿也中了貢士,倒是頗覺詫異,同黃內侍道:“那小子平日裡看不顯山露水的,腹中竟也才乾,倒是難。”

黃內侍道:“能進子監,想也幾分本事。”

周瑾行擺,“這些個世家子弟,真才實的不。”

畢竟他們的條件擺在那裡,出生就是彆人的巔峰,哪裡用去拚命攀爬呢?

故而數世家子弟都資質平平,也厲害的,但少。

月底殿試需要天子親自考策問,周瑾行心中早答案。

殿試那天設在朝陽殿舉行,會試錄取的二百六一人皆齊聚到朝陽殿,每人一案入坐。

周瑾行親自公布策問考題,僅僅用三百字闡述要何施德政才能聚集民心的策問。

殿裡的貢士們絞儘腦汁發揮應答。

周睿坐在桌案前,遲遲不敢動筆。

在所人都奮筆疾書時,他像被定住似的,內心天人交戰。

他想法,但不敢寫。

因為一旦簍子捅出了,估計端王府全家都打死他。

不止端王府會打,誠意伯府靖安伯府估計都會抽他丫的。

內心掙紮地握住筆,周睿猶豫了許久許久,終歸因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那股子莽勁兒,落筆寫下了他心中暗藏已久的田賦法。

他其實曾跟端王提

過這茬兒,但被訓了一頓,說他嫌日子太好過作死。

可是田賦法是符合天子出的考題策問的。

何為德政?

益於老百姓的政績政策,而取締丁稅徭役隻收田賦,則是減輕老百姓的負擔,自然能獲人心聚集。

官紳為了從田賦中獲利,記名的方式避稅,一旦施行按品階繳納田賦,將徹底斬斷這一弊端。

比:五品官名下登記五畝耕地無需上交田賦,一旦超出將實繳納,勢必可規避官紳逃稅漏稅的問題。

又比:全重新丈量田地,隻收取田賦免丁稅徭役,將會更人……

周睿下筆揮刀,刀刀斬到整個帝的封建官僚利益體係上。

他徹底嗨了,反正都已經殿試了,哪怕拉了一坨屎,他都是資格做官的。

因為殿試沒淘汰,隻做排名。

這位不講武德的年輕人猶代大生,恣意妄為在答卷上揮灑自己的理想夢。

他才不管什麼職場潛規則呢,畢竟他沒經曆過。

那種精神狀態就跟剛剛出社會的大生,骨子裡一股日天日地的莽勁兒,充滿蓬勃向上的力量。

周睿心裡清楚這份考卷一旦上交,勢必會掀起波瀾。

但能不能上達天聽都是問題,畢竟那麼閱卷官把關。

估計半道兒就會被攔截下。

他並不在乎什麼狀元,官場上要是不好混,那就回家繼承爵位好了。

這位氣運之子豪氣乾雲,洋洋灑灑用了兩千字緊扣天子策問主題,就賦稅想法一條條理出。

從賦稅改革到量具統一,跟攤丁入畝異曲同工之妙。

接近正午時分,鐘響起,貢士們陸續離朝陽殿。

考官一一收取試卷。

外豔陽高照,周睿走出殿門,歪仰望驕陽,心情舒坦無比。

因為他給閱卷官們整了一坨大的。

那二百六一份答卷跟會試流程一樣,先謄錄再複核彌封。

日後會公布前三甲。

謄錄官再次緊鑼密鼓把所貢士的答卷重新謄抄一遍,在謄抄到周睿的答卷時,謄抄官不由抖。

媽的,地方衙門若是不收取丁稅徭役,那喝西北風去啊!

什麼狗屁按品階製定田地數量上交賦稅等等,簡直是紙上談兵,不切實際!

這份答卷搞謄抄官鬼火冒,因為全都是損害官紳利益的狗屎建議。

周睿的答卷被四名謄抄官集體埋汰,年輕人到底太天真,隻知道紙上談兵。

辣眼睛!

經過三日謄抄彌封後,試卷被送至閱卷官們裡。

周睿的答卷顯然是一枝獨秀,一致受到了閱卷官們的集體埋汰。

八名閱卷官,全都在他的試卷上畫了叉。

媽的,辣眼睛!

也不知這小兒是怎麼中貢士的。

閱卷官們不禁自我懷疑,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混了進。

六日後,畫圈

最的名試卷被呈送到周老板裡,需天子欽定前三甲。

處理完一批奏折,周瑾行隨抽取一份試卷審閱。

那份試卷上畫了六個圈,顯然六位閱卷官都覺不錯。

周瑾行也覺不錯。

他將其放置另一邊,又繼續抽取第二份試卷審閱。

因常年累月批閱奏折,看文字的速度飛快。

他粗粗把份答卷閱覽一遍,最後是覺第一份答卷印象。

但也僅僅隻一份符合心意。

黃內侍見他不甚滿意的樣子,好奇道:“陛下不合心意嗎?”

周瑾行:“朕問的是策,呈上的答卷隔靴撓癢。”

黃內侍不敢吭了。

前三甲要在份答卷裡欽定,周瑾行能選出一位,後又勉強選了一位。

再挑就強人所難了。

這事被他擱置一旁。

第二日上午他又挑了挑,是覺不行,便喚道:“黃文勝。”

黃內侍進殿,“陛下。”

周瑾行:“去把所貢士的答卷都抬過,朕要親自翻一翻。”

黃內侍領命去禮部取所貢士的答卷。

恰逢禮部薛尚書在,見幾名內侍抬裝答卷的木箱,隨口問道:“黃總管,這是因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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