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溫顏乾咳一聲,遺憾地收回視線。

【吃瓜吃到一半,活該你做太監!】

周瑾行:“……”

好惡毒的咒罵。

他心下對楊忠懷的八卦蠢蠢欲動,本想詢問,卻又覺得不符合自己的人設。

畢竟他周天子是出了名的事業狂魔,怎會像婦人似的找瓜吃?

反正明天都要去一趟寧國公府。

溫顏卻沒他那般收得住,當即在腦中詢問係統009。

係統009也很無奈,“宿主,我是服務係統,跟吃瓜是兩個體係,我其實也有點好奇。”

溫顏心思一動,她穿過來後還沒跟京中的貴婦們打過交道呢,冷不防道:“陛下。”

周瑾行看向她,不用說也知道她想乾什麼。

果不出所料,那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女人弱聲道:“夏日酷暑,妾成日裡關在長春宮悶得慌,聽說寧國公府的壽宴熱鬨不已,陛下可允妾也去漲漲見識?”

周瑾行心中冷哼,婦人果然都愛八卦。

倒是黃內侍詫異不已,因為自家主子從不帶妃嬪外出。

他本以為周天子會拒絕,誰知那人似笑非笑道:“明兒一早你起得來嗎?”

溫顏連連點頭,狗腿道:“起得來!起得來!”

周瑾行難得的大方了一回,“那便隨你。”

溫顏喜笑顏開。

黃內侍:“???”

這是什麼情況?!

很有默契的男女相互對視,一個想吃瓜,一個想做更多的試驗,意圖算是達成了一致。

當程嬤嬤得知溫顏明日能跟周天子一起去寧國公府參加楊老夫人的壽宴時,彆提有多高興了。

楊家有從龍之功。

寧國公楊忠懷簡在帝心,當年曾跟周天子禦駕親征,有過生死之交的君子情誼。

而今楊老夫人七十大壽,天子自然要賞臉。

像這樣的場合,通常都是帝後隨行,就算天子要帶人,也得是手握太子的鄭惠妃。

然而這等美事卻落到了溫淑妃的頭上。

這不是聖寵是什麼?

程嬤嬤美滋滋道:“真是天降喜事,娘娘竟有這等殊榮。”

溫顏不理解她的驚喜從何而來,“隻去一趟壽宴,何至於喜成了這般?”

程嬤嬤激動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壽宴。

“往日臣子家中宴請,聖上都是獨自一人,從未帶過妃嬪,你卻是第一人。

“娘娘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

溫顏:“???”

程嬤嬤:“這意味著娘娘往後大有入主中宮的勢頭。”

溫顏沒有答話。

程嬤嬤卻壓下心中的歡喜,說道:“低調,咱們得低調。”

溫顏:“……”

真會過度解讀。

她當然不會跟她說,之所以想去湊熱

鬨,除了吃瓜外,還想接觸京中的貴婦外臣們,為以後走到前朝做鋪墊。

能隨天子去參加國公府宴請算得上是一件特彆之事,當天下午風聲就吹到了壽安宮。

自從被幽禁後,許太後就開始信佛。

那似乎成為了她的心理寄托。

佛堂裡一片寂靜,許太後一襲簡單的素衣,好似老僧入定般閉目坐禪,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嬤嬤行至門前,輕聲道:“主子,鄭惠妃來了。”

“讓她進來。”

鐘嬤嬤做了個“請”的手勢,上前推開佛堂的小門。

鄭惠妃垂首入內。

鐘嬤嬤關上小門,親自守在外頭。

佛堂幽靜,外頭炎熱,裡麵卻深冷。

鄭惠妃行福身禮。

許太後淡淡道:“坐。”

鄭惠妃行至她旁邊的蒲團上跪坐,壓低聲音道:“上午太史監已經把金丹上貢給了聖上。”

許太後沉默了陣兒,“怎麼說?”

鄭惠妃:“聽說轉到了太醫院,由那邊辨彆。”

許太後平靜地望著供奉的佛陀,緩緩道:“先帝在時,曾服用過不少丹藥。

“身處那樣的高位,哪個帝王不怕死呢?”

鄭惠妃試探問:“聖上會服用嗎?”

許太後搖頭,“不知道。”頓了頓,“哀家養了他這麼多年,哪怕到至今,都悟不明白他的性子。”

鄭惠妃沉默。

許太後繼續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是那麼容易糊弄。

“方士們煉製的金丹,大多都差不多,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興致。”

鄭惠妃知道這事由不得外人主導,便不再多言。

雙方各自沉默。

鄭惠妃心裡頭藏著事,訥訥道:“明日寧國公府的楊老夫人壽宴,聽說溫淑妃也會隨聖上去。”

許太後愣了愣,看向她道:“當真?”

鄭惠妃點頭。

許太後細細審視她的表情,“你手握太子,又掌六宮事務,七郎去寧國公府要帶的人理應是你。”

鄭惠妃沉默。

許太後:“心裡頭不痛快是嗎?”

鄭惠妃咬唇不語。

許太後嫌棄道:“瞧你這沒出息的勁兒。

“前些日聽說溫淑妃還曾在正午去乾政殿耍手段引誘,得以侍寢。

“你心裡頭多半不屑,卻又放不下臉麵,沒法像她那般不顧名聲豁出去。

“男人的那點小心思,哀家見得多了,他可不會對端方烈女有興致。”

鄭惠妃嘴硬道:“妾想得很明白,聖寵不過是一時,與其為著這些虛假的情愛患得患失,還不如把權力牢牢握到手中。”

許太後冷哼一聲,“果真是這般想的?”

鄭惠妃:“太後也曾年輕過,不必奚落妾。”

聽到這話,許太後陷入了沉寂中。

也不知隔了多久,她看她的眼神才緩和了許多,說道:“你說得不錯,哀家也曾年輕過,也曾像你這般為著先帝患得患失。()”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鄭惠妃忙道:妾莽撞了,還請太後降罪。?()?[()”

許太後:“也不怨你。

“身為女人,打一出生就是男人的附庸,且又進了宮來,你對七郎傾心倒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男人的情愛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今日你看溫淑妃受寵風光,待到他日再看她,不過如此。”

鄭惠妃壓下心中的意難平,“妾受教了。”

許太後:“太子是你的護身符,莫要把他弄丟了。

“溫家權勢大,七郎斷不會重蹈覆轍,留著這麼一個外戚在的。

“依哀家對七郎的了解,多半是要捧殺,現在越風光,跌落下來就越疼。”

鄭惠妃:“可是……”

許太後克製道:“沒有可是,周家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薄幸。

“你若還對七郎心存僥幸,那就不要再來找哀家了,哀家沒興致聽你那些閨怨心思。”

鄭惠妃閉嘴不語。

許太後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想要權力,想要榮華,哀家可以替你籌謀。

“唯獨帝王的情愛,哀家沒興致教你去扯頭花,明白嗎?”

那時她的表情是猙獰而肅穆的,在深冷的佛堂裡叫人看著害怕。

鄭惠妃懼怕她,心裡頭卻明白,眼前被幽禁的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沒有娘家做依仗,也沒有豐富的宮鬥政鬥經驗,意識到溫淑妃極有可能會取代自己時,她慌了。

她沒有本事獲得帝王的垂青寵愛,如果連手裡的權力也要被奪去,那是無法忍受的。

許太後掐準她的心思,循循善誘下餌。

兩名各取所需的深宮婦人在籌謀前程上達成了一致協議。

離開佛堂後,外頭的熱氣撲麵而來,鄭惠妃這才覺得重回人間。

她並不喜歡佛堂那個陰深的地方,就如同許太後的人那般,叫人從骨子裡恐懼。

可是她又需要她的幫助。

不過這種矛盾並未持續多久就散了。

她在宮裡頭這麼多年的經營,豈能被長春宮奪了勢?

當天夜裡下了一場暴雨,洗去了數日煩躁。

翌日氣溫涼爽不少。

周瑾行並未一早就出宮,而是在乾政殿忙了會兒政務才作罷。

程嬤嬤非常重視此次去寧國公府的行頭,特地給溫顏備下桃紅訶子裙,外搭輕薄的蜜合色紗羅大袖衫。

因著青春年少的緣故,無需像一般婦人那般抹厚膩的粉。

程嬤嬤隻給溫顏描了眉,暈染了口脂,額間畫了花鈿,臉上便再無他物。

不僅如此,圓髻上也未像貴婦們珠釵滿頭。

腦後一把反插的玉梳櫛,發髻裡彆上一朵粉白的牡丹真絲燙花,兩

() 側各一支碧玉鈿頭釵。

換上桃紅訶子裙,外罩大袖衫,腳上一雙鑲了珠翠的繡花鞋,兩臂挽上牙色披帛,端的是嬌俏可人。

采青在一旁稱讚道:“今日娘娘俊極了!”

溫顏站在衣冠鏡前打量,鏡中的女郎身段窈窕,五官明媚,通身都是淑女的婉約。

程嬤嬤的審美當真沒話說,這身行頭充分彰顯出少女的青春靈動。

雖然她現在算是婦人,但年紀小,若是珠釵滿頭的華麗,反倒壓不住。

程嬤嬤取來一隻羊脂白玉鐲子替溫顏戴上。

這個時代的女郎們不興戴耳飾,耳洞屬於胡人的行徑。

瞅著頸脖上空無一物,采青問要不要戴什麼修飾。

程嬤嬤道:“不用,咱們娘娘年輕,若太過華麗,反倒畫蛇添足失了本真。”

溫顏道:“我也覺得少戴些首飾好。”

程嬤嬤暗搓搓道:“今兒去寧國公府,聖上便是娘娘最好的頭麵修飾。”

嘖!

高情商會說話的人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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