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遭遇這麼大的名譽危機,周瑾行自要替楊忠懷挽尊,皺著眉頭道:“今日你夫妻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來,總不能至楊忠懷於不義。”
玉陽不耐煩道:“簍子是王之煥捅出來的,讓他去給楊忠懷賠不是。”
一旁的王之煥急了,“玉陽!”
玉陽柳眉一橫,威脅道:“要麼休書,要麼賠不是,二選一。”
王之煥訥訥無語。
玉陽警告道:“你若去賠不是,告訴大家是誤會一場,今日這事便翻篇了。
“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立馬拿著休書從公主府滾蛋。”
王之煥恨得咬牙,腦中飛快權衡利弊。
他之所以搞這一出,原本就是以為玉陽跟楊忠懷當了真,現在明白對方玩玩而已,便放心不少。
那女人雖然經常給他戴綠帽,可是有財有貌也是真,且又是公主,性子蠻橫跋扈了些,但人家有這個資本。
更重要的是,跟著她能吃香的喝辣的。
有天子供養,在京中怎麼都有一席之地,倘若被休掉,哪裡還能找到這般優越的女人?
王之煥是個窩囊廢,當即應道:“臣願去向寧國公賠不是,大家誤會一場。”
玉陽這才滿意了,“七郎做見證人,這事便算揭過了,若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割了他的舌頭。”
周瑾行很想甩她白眼。
他不在乎玉陽的名聲,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楊家不能受牽連。
那對夫妻就是爛人,不能把楊忠懷給染臟了。
雙方說定了後,玉陽把溫顏帶走。
周瑾行怕溫顏亂說話,警告道:“府裡人多口雜,溫淑妃當謹言慎行。”
溫顏忙應道:“妾謹記陛下教誨。”
玉陽挑釁道:“七郎緊張作甚,我是周家人,難不成還會坑你的小老婆?”
周瑾行:“……”
好想撕爛她的嘴。
對這個姐姐,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素來都是縱容著。
雖然無法無天了些,但對他卻是真心實意,比那些個叔伯兄弟可要靠譜多了,至少在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
待二人出去後,周瑾行命黃內侍去把楊忠懷找來。
結果楊忠懷跑去跪祖宗牌位了,說什麼都不過來,說無顏麵見聖顏。
周瑾行徹底無語,這死腦筋!
一品園的楊老夫人從昏迷中蘇醒,兩眼淚汪汪,一個勁念叨作孽。
還是孫媳婦容氏有頭腦,忙上前道:“祖母快彆哭了,當務之急,是要替父親挽尊!”
經她提醒,楊老夫人止住眼淚,伸手道:“雲娘過來。”
容氏坐到床沿,正色道:“今日祖母是老壽星,趁著聖上在府裡,趕緊去央求聖上給父親做主洗清聲譽。
“府裡唯有祖母才有這個資格替父親求情。
“念在你是壽星,聖上必會
做順水人情全了楊家的體麵。”
一旁的內親們紛紛附和,都覺得容氏有頭腦。
楊老夫人抹淚道:“二郎做了十多年的鰥夫,為人剛正不阿,最是在意名聲,我不信他會這般糊塗招惹玉陽長公主。”
容氏急道:“祖母先莫要糾結其中內情,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家的臉麵。
“今日來參加壽宴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楊家日後若要抬頭挺胸做人,今日之事定要洗乾淨才行,若不然,往後孫輩們多半是沒法見人的。”
提及後輩子孫的榮譽,楊老夫人頓時清醒不少,“雲娘說得極是,楊家的體麵要緊。”
沒一會兒L楊老夫人就去扶雲軒麵聖。
得知她過來,周瑾行倒願意給人情。
老人家腿腳不便,又為著子女操心,著實不易。
周瑾行體諒她的難處,說道:“老夫人安心,方才朕已經問過玉陽和王駙馬了,原是誤會一場。”
聽到這話,楊老夫人展顏道:“多謝陛下主持公道。”
周瑾行:“王駙馬著實不厚道,他吃了些酒,因著誤會撒潑,等會兒L朕會讓他當眾給楊忠懷賠不是,還他清白。”
楊老夫人感激涕零,因為她明白,唯有天子出麵,楊家的臉麵才能保住。
哪怕人們私下裡會議論,但台麵上楊家的體麵還是在的。
現在楊忠懷跪祖宗去了,怎麼都不出來見人,還是楊老夫人親自去把他揪了過來。
再次回到扶雲軒,楊忠懷窘迫得無地自容。
周瑾行冷哼一聲,說道:“枉你白活了幾十年,男子漢大丈夫,遇著這麼點事就慫了,成何體統?”
楊忠懷垂首訥訥道:“臣對玉陽……”
周瑾行沒好氣道:“還提周惠娥呢?”
楊忠懷閉嘴。
周瑾行看著他就來氣,“先前人家是怎麼跟你說的,合著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楊忠懷沉默了陣兒L,才道:“她那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周瑾行氣笑了,“你楊二郎也不去照照鏡子,她周惠娥可是天家的公主,受朕好吃好喝供養著。
“隻要朕在的一日,這京城裡她就有資格橫著走。
“你說這麼一個女郎,她好好的風流快活日子不過,偏要跟你楊二郎湊一起,做你楊家的媳婦,處處受管束。
“你動動腦子,一個恣意慣了的人,怎麼可能安安分分做良家婦人,守著你楊二郎過日子?
“她圖什麼啊,圖你四十多一表人才?還是圖你靠朕賜予的身家?”
這番人間清醒的言語毫不留情鞭笞著楊忠懷受傷的心,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有時候他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周天子,頭腦永遠清醒,看待問題的本質一針見血。
生在帝王家的男人,見慣了名利爭鬥,哪裡會受那些情呀愛呀的困住呢?
被周天子一番無情洗刷,儘管楊忠懷心中不痛快,還是不得
不承認他所言不假。
見他一臉窩囊愁容,周瑾行緩和語氣道:“你早年喪妻,十多年未娶,總不能一直這般孤家寡人度日。
“方才老夫人為著你的事擔心不已,她年事已高,作為子女,當該儘孝,而不是氣她。
“今日朕替你全了楊家的體麵,日後若是見著玉陽,你最好避著她走。
“她風流好色沒個正經,你若娶了妻續了弦,她自不會來招惹。”
楊忠懷精神頹靡道:“陛下的話,臣謹記於心。”
周瑾行:“自個兒L去洗把臉,等會兒L還得見客,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沉住氣,莫要叫人嚼舌根看了笑話。”
楊忠懷應是。
當暗搓搓觀熱鬨的賓客們聽說周天子做見證人,王駙馬當眾陪酒認錯,是誤會一場,紛紛去看情形。
另一邊的玉陽跟沒事人一樣,把溫顏帶去給姐妹們當吉祥物供她們圍觀。
溫顏好歹是淑妃,品階比她們高,那群貴婦見了她是要行禮的。
她還是第一次跟這些公伯侯府的夫人們接觸,不免好奇。
文信侯夫人趙氏稱讚道:“淑妃娘娘生得俊,難怪得聖寵。”
玉陽瞥向她,調侃道:“七郎生怕我把她帶壞了,還舍不得丟手呢。”
邊上的貴婦們掩嘴偷笑。
沒過多時,一婢女來報,說王駙馬已經賠罪了。
玉陽打發道:“讓他滾回去,莫要在這兒L丟人現眼。”
婢女應聲是。
婦人們嘮了陣兒L家常,玉陽有悄悄話要說,拉溫顏進房間,暗搓搓道:“我問你一句話。”
溫顏:“長公主請講。”
玉陽毫不避諱道:“七郎有毛病在身,淑妃你知道嗎?”
溫顏裝傻道:“這從何說起?”
玉陽嫌棄道:“你莫要裝傻。
“我打小長在宮裡,什麼女人沒見過,你才進宮多久,就這般討得七郎歡心,可見有幾分手段。
“我就想問一問,七郎行不行?”
溫顏沉默。
玉陽伸出食指戳她的胳膊,“問你話呢,他在床上行不行?”
溫顏乾咳兩聲,不知怎麼回答。
玉陽豪放道:“都是婦人,還不好意思了。”頓了頓,“你莫不是……”
溫顏尷尬道:“聖上沒問題。”
玉陽半信半疑,“他以前曾受過傷,在下腹部,傷口有巴掌長,很是唬人。”
溫顏點頭,“我知道。”
玉陽盯著她看許久,才道:“真沒問題?”
溫顏:“聖上確實沒問題。”
玉陽很是懷疑,“能硬得起來?”
溫顏默默捂臉,硬度和尺寸絕對沒問題。
她雖然是現代女性,並不避諱這些事,但讓她跟一個剛剛認識的女性討論男人硬不硬得起來的話題,還是有點受衝擊。
玉陽倒也沒有為難
她。
對方年紀小,根本就沒什麼話題可聊的,不是一路人,自然湊不到一塊兒L去。
之後溫顏跟這群貴婦都是客套寒暄。
不過她對這位豪放不羈的長公主實在有點興致,知道她喜愛玩葉子牌,便用國粹麻將來引誘。
不出所料,聽到新的娛樂東西,玉陽確實生出幾分好奇,說道:“那明日我得空了,便進宮來瞧瞧你手裡的玩意兒L。()”
見她上鉤,溫顏笑道:那敢情好,不過聖上不準我玩牌,說是聚賭。?()”
玉陽不客氣道:“他管得寬,宮裡頭的女人,若沒有一點東西做消遣,要如何度日?”
溫顏:“長公主說得在理。”
眼見到了正午時分,筵席開場。
男賓和女眷是分開就坐。
鑒於溫顏初來乍到,對許多人都不熟悉,玉陽領著她一並入席。
因著二人品銜高,坐的是流水席的第一位。
兩人是今天的話題人物,一下子就吸引不少窺探的視線。
對此玉陽已經見怪不怪。
另一邊的周瑾行則替楊忠懷撐場子,有天子坐鎮,楊家的體麵是給足了的。
宴飲過程無需多敘,不少王公貴族前來敬酒,周瑾行多少都會飲一些。
下午府裡安排了看戲等娛樂,周瑾行並無興致。
宴飲到尾聲他便回扶雲軒小憩。
溫顏過來時遇到親娘柳氏尋她,兩人到附近的院子裡說了會兒L話。
柳氏上下打量她,激動道:“我的小祖宗,今日這樣的場合,斷不該來出風頭的。”
溫顏默了默,“阿娘且寬心,是聖上準允的。”
柳氏焦麻了,握住她的手道:“你爹都被嚇壞了。
“咱們溫家不需要娘娘去掙前程,就隻盼著娘娘平平安安。”
這話頗覺窩心,溫顏笑了笑,“阿娘的話,女兒L心裡頭明白。”
柳氏著急道:“你年紀小不明白。
“宮裡頭可比不得外麵,今日你出風頭,指不定惹鄭惠妃猜忌。
“她手裡握著太子,日後多半會扶正,你要在她手裡討日子過,就得放低姿態彆那麼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