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阿娘不求你上進,隻想你安穩過一生。”

似心裡頭難過,忽地紅了眼眶,苦澀道:“我可憐的兒L,若不是聖上強納你進宮,日後替你尋得門當戶對的夫家,哪會受這樣的苦?”

說罷拿手帕拭眼角。

溫顏見她是真的擔心,忙安撫道:“阿娘多慮了,我在宮裡頭過得很好。”

柳氏發愁道:“宮裡頭的日子哪裡是人過的?

“現在你父兄夾著尾巴做人,就怕保不住你。

“我們成日裡擔驚受怕,什麼都不畏懼,唯獨怕娘娘折在裡頭。”

溫顏微微皺眉,“永福宮算計不到我的頭上,阿娘儘管放心,我知道如何自保。”

柳氏:“娘娘心裡

() 頭有數就好(),若有什麼難處?()?[(),偷偷傳信出來,你爹定會替你周全。”

溫顏點頭,“女兒L知道。”

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兒L。

平日裡母女是不容易見上一麵的,畢竟是天家的媳婦,出一趟宮委實不易。

待二人分頭後,溫顏心中頗覺暖意。

那種真情實意的關切除了父母之外,實難找出他人。

回到扶雲軒,見黃內侍守在門口,溫顏上前問:“黃總管,聖上可有說什麼時候回宮?”

黃內侍應道:“聖上說未時末回宮。”又道,“這會兒L天色還早,娘娘可去小憩。”

於是溫顏去午睡了陣兒L。

待到未時末,天子擺駕回宮,府裡未離去的賓客齊齊跪送。

周瑾行上馬車後,忽然道:“溫淑妃過來。”

溫顏忙行至馬車前,“陛下。”

周瑾行:“上來,朕有話要問你。”

溫顏愣住,妃嬪同天子共乘,實在招搖了些,她嚴肅道:“妾惶恐,此舉有違禮製,怕是不妥。”

周瑾行撩起簾子看她,不客氣道:“今日你已經夠出風頭了,不多這一回。”

溫顏:“……”

中午柳氏還提醒她低調,結果……

男人的手伸了出來。

溫顏有些慫,不動聲色看向一旁的黃內侍,他畢恭畢敬垂首。

【我的娘嘞,與天子共乘理應是正宮娘娘,簡直不成體統!】

【聖上莫不是酒吃多了,這般抬舉溫淑妃,且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日後不知得傳成什麼樣子!】

馬車裡的周瑾行:“……”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黃文勝跟話癆一樣討厭。

緊接著耳中鑽入溫顏的心聲:

【媽呀,這是要把我架到火堆上烤啊!】

【捧殺!肯定是捧殺!】

周瑾行忽然朝她勾了勾手。

溫顏憋了好一會兒L,才窩囊地上去了。

跪送的人們偷偷窺探,心中一片腹誹。

有的覺得溫家即將成為曾經的許氏一族,還有的覺得溫家大禍臨頭,也有豔羨的,各種腹誹都有。

而跪在最裡邊的溫氏夫妻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

溫宗榮覺得天氣太熱了,偷偷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要完!

溫家要完!

天子儀仗緩緩離開寧國公府,溫顏坐在寬敞的馬車裡,如坐針氈。

周瑾行漫不經心道:“今日玉陽找你問話,都問了些什麼?”

溫顏嚴肅道:“長公主很關心陛下的龍體。”

周瑾行剜了她一眼,警告道:“若是亂說,朕必當撕爛你的嘴。”

溫顏立馬捂住嘴巴。

周瑾行繼續道:“玉陽就是個瘋子,你莫要去招惹她,明白嗎?”

溫顏點頭。

() 周瑾行:“她行事荒唐,若朕發現你跟她攪合上了,看朕不收拾你。”

溫顏眨巴著眼睛,作死道:“明日長公主會進宮來。”

周瑾行:“……”

她作死真的很可以。

瞅著臉上陰晴不定的男人,在某一瞬間,溫顏不禁生出幾分錯覺,覺得周天子身上居然有種人夫感。

她也說不出那種感覺。

一個經曆過風雨,見過大世麵的成年男性。一個樣貌英俊,性格內斂,有控場氣勢的君王。

各種外在條件疊加到一起,再加上傳統古板的調調,如果撇開時代背景,個人魅力還是有的。

溫顏從未想過自己的擇偶對象是什麼樣子,但絕對不會是周天子這類人。

因為他真的很像老板。

周瑾行同理,他並沒興致去當人的爹,因為她太能作了。

兩個共乘的男女雖坐在一塊兒L,卻各有各的心思,哪有外頭想的那般情啊愛啊的。

隻不過黃內侍並不這麼想,滿腦子都是未來宮中的局勢。

【宮裡頭怕是要變天了吧,照這麼個局勢,永福宮地位不保啊!】

【真是奇了,聖上忌諱外戚權勢過大,卻這般抬舉溫淑妃,難道是要捧殺?】

他的腹誹落入二人耳朵裡,周瑾行臉上看不出表情,穩如老狗。

溫顏則把他當瘟疫一般,默默地挪屁股。

燙腚。

【媽的,自古帝王多薄幸,古人誠不欺我!】

【今日共乘,隻怕老娘驕縱的名聲都要傳瘋了!】

【妖妃這口黑鍋忒他媽惡毒,狗男人害我!】

溫顏恨恨地絞著小手帕,滿腦子胡思亂想。

周瑾行瞥了她一眼,故意問:“淑妃何故離得這般遠?”

溫顏回過神兒L,又情不自禁挪了挪屁股,幽怨道:“燙屁股。”

周瑾行:“……”

真是個老實人啊。

他忍著笑意,朝她招手道:“坐過來些。”

溫顏不動。

周瑾行拍了拍邊上的位子,“坐過來,朕又不吃人,何故這般懼怕?”

溫顏遲疑了許久,才不情不願地坐到他邊上。

周瑾行故意把頭往她身上傾,似笑非笑問:“淑妃是不是有話要說?”

溫顏:“……”

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帶著玩味。

溫顏無語地彆過頭,想著:

【淩霄散人,我的太妃夢全靠你了!】

【十全大補丹吃死他丫的!】

【女人的風雨來自男人,死了就雨過天晴了!】

【……】

她瘋狂在腦內吐槽,甚至有些臟得不能再臟的話,百無禁忌。

周瑾行的心理素質已經被荼毒得百毒不侵。

她想做太妃守寡,他偏要長命百歲!

回到宮裡後,程嬤嬤去的時

候還高高興興,現在就心裡頭發怵了。

她欲言又止道:“今日娘娘的風頭實在太過了,與聖上共乘有違祖製。”

溫顏看著她,“你當我願意啊?”

程嬤嬤:“聖心難測,娘娘每走一步方得小心謹慎。”

溫顏不耐揮手,“人家是天子,掌生殺大權,想砍誰的頭就砍誰的頭,沒法防的。”

程嬤嬤憂心忡忡道:“可是……”

溫顏:“彆給我添堵,我心裡頭有數。”

在程嬤嬤揣測聖心時,周天子則琢磨著今日在寧國公府窺探到的心聲。

黃文勝、玉陽、楊忠懷和溫淑妃,這些人的心聲他都能聽到。

周瑾行隱隱發現了其中的規律,似乎隻要有溫淑妃在場,周邊的人就能露底。

但見溫淑妃那模樣,應是不清楚他能聽到她心中所想的,要不然一邊補漏洞一邊表演,也太戲精了。

周瑾行若有所思地摸下巴,覺得很有必要弄清楚其中的奧妙。

倘若能徹底掌握這一技能,以後在朝堂上所向披靡,誰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簡直不要太爽!

第二日玉陽進宮,自然去找溫顏玩牌。

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國粹的魅力。

溫顏耐心講解麻將的玩牌規則,教她打的是成麻。

玉陽對這方麵有天賦,一聽就懂,就算法相對迷糊一些。

抓了兩名壯丁湊成一桌麻將,玉陽多玩幾把就興致勃勃,隻覺變化多端,比葉子牌有趣多了。

殿裡有冰鑒,還備得有飲品果子。

聚賭的女人們玩得起興。

玉陽一改先前對溫顏的不屑印象,覺得這女娃也有點意思。

另一邊的周瑾行從政事堂回來,聽說玉陽進宮了,皺眉問:“她去了何處?”

黃內侍答道:“這會兒L長公主在長春宮的。”

周瑾行:“去長春宮。”

於是天子移駕去了長春宮。

一行人抵達宮門口,內侍正要通報,被周瑾行製止了。

下了步輦,周瑾行撩袍進內院,黃內侍忙跟到身後。

麻將由竹片和豬骨製作,搓起來相互碰撞,聲音極響。

周瑾行一走進內院,就聽到麻將牌摩擦的聲音。

他原本也沒在意,因為玉陽是出了名的好賭。

可是下一瞬,他猛地頓住身形,表情變得很奇怪。

【難怪老七偏寵,這般有意思的女娃,可比鄭李之流有趣多了。】

【欸,永福宮該得著急了吧,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以後太子咋辦啊?】

【我還以為老七是天閹呢,那毛病估計被他養好了,若能正常生育,以後太子咋辦?】

【倘若讓溫淑妃生養,宮裡頭豈不又出來一個像許太後那樣的老妖婆?】

周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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