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誌舟的激動把壓力推到了靖安伯身上,他老臉通紅,顯然不願憶起那段過往。
自家閨女當年是被強取豪奪進的端王府,違背意願的生活自然不痛快。
大冤種周瑾封氣憤道:“沈誌舟你莫要血口噴人!
“我待梅娘真心實意,成婚那些年處處以她為重,變著花樣哄著她順心,倘若對她沒心,又何故這般折騰?!”
沈誌舟怒目道:“世子你強拆人姻緣還委屈上了不成?!”
周瑾封:“你他娘的罵我喜當爹,你說我委不委屈?!”
沈誌舟:“該!因果報應,該!”
這話把周瑾封氣得夠嗆,當即就要衝上去打人,被端王和眾人死死拽住。
一旁的世子妃劉氏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聽著自家男人跟前妻的情人傾訴衷腸,總覺得有點膩味兒。
你倆咋不湊合到一起呢?
從頭到尾一臉懵逼的周睿東瞅瞅,西看看,視線最後落到靖安伯身上,懵逼問:“外公,到底誰是我爹啊?”
這聲靈魂拷問震得靖安伯一時語塞。
周瑾封被氣著了,罵罵咧咧道:“逆子,你老子在這兒!”
沈誌舟也罵罵咧咧道:“子煥,我是你親爹,他是你養父!”
周睿茫然地看著兩個男人,人生陷入了極大的困惑中。
薑到底是老的辣,端王引誘道:“我的好大孫兒,你若認了沈誌舟為父,日後承爵就隻是伯爵了,我們周家,卻是親王。”
沈誌舟刻薄道:“子煥承沈家的爵位,我沈誌舟睡得著覺,他若承你周家的爵位,你端王睡得著嗎?”
這話歹毒至極,一下子把端王給噎著了。
皇室是最注重血脈的,現在周睿血脈存疑,倘若承了爵,隻怕一家子都會疑神疑鬼。
端王抽了抽嘴角,說不出話來。
周瑾封暴躁道:“沈誌舟老匹夫,莫要在這裡搬弄是非,倘若子煥不是我的種,何故到今天才爆出?!”
沈誌舟冷哼,握著俞氏的方帕道:“這才是梅娘真正的遺書!
“之所以瞞到現在,是因為楊媽媽在前兩日病故。
“她是梅娘的陪嫁,不願子煥錯喚一輩子爹,這才在臨終前與我見了一麵,傾訴了實情。”
周瑾封抽了抽嘴角,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
俞氏是沈誌舟的白月光,如今得知白月光給自己留了骨血,無論如何都要討回來。
“我可以用合血法與子煥驗明是否是父子關係!”
此話一出,吃瓜群眾嘩然。
這是要徹底撕破端王府的臉了。
這不,端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畢竟他是特彆偏疼大孫子的,如今血脈存疑,既害怕驗證出來的壞結果,又害怕不驗帶來的疑竇。
實在左右為難。
俞氏是沈誌舟的白月光,卻也是周瑾封的朱砂痣。
就算他當年強取豪奪把她弄到手,但對方始終不冷不熱的。
他像祖宗一樣把對方供著,現在鬨出這麼大的糾紛來,他怎麼都不信俞氏會如斯歹毒。
“驗!老子也要驗!”
兩個老爺們都抱著謎之自信認定周睿是自家的種,搞得吃瓜群眾們跟著嗨了起來。
溫顏心中不由得腹誹,這簡直是大型《甄嬛傳》滴血認親啊!
可是她很想告訴古人,滴血認親是不科學的!
卻不敢說出口,要不然眾人鐵定會打死她。
畢竟除了現代做DNA親子鑒定外,古代確實不太好證明周睿到底是誰的崽。
周瑾行也很好奇這個瓜會以怎樣的結果結束,看戲不嫌事大,命黃內侍去備兩碗清水來。
不一會兒道具呈上來,眾人全都伸長脖子觀望。
黃內侍把銀針送到周睿手裡,他有些猶豫,黃內侍道:“驗吧,陛下讓驗。”
周睿沒得法,隻得咬牙紮破手指,滴一滴血進碗裡。
沈誌舟也紮破手指,擠出一滴血進去,結果兩滴血融合到了一起。
黃內侍“哎喲”一聲,看向周瑾行道:“陛下,血能相溶!”
聽到這話,周瑾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看情形,隻見碗裡的兩滴血確實融合到了一起。
沈誌舟喜笑顏開,“子煥當真是我的兒!”
周瑾封著急了,當即拉過自家好大兒的手指紮破,滴血到另一隻乾淨的碗裡,隨後滴自己的血進去。
結果兩人的血也能相溶。
周瑾封展顏道:“子煥是我的種沒錯!”
黃內侍瞅著都能證明是父子的碗,一臉懵逼。
周瑾行則露出滿腦子問號,那到底誰才是周睿的親爹?
席位上的玉陽早就坐不住了,好奇去圍觀。
緊接著周邊的眾人都坐不住了,紛紛圍上前吃瓜。
看到兩碗血液相溶的情形,人們全都懵逼了。
難不成有兩個爹?!
這簡直是世紀疑案!
沈誌舟不相信周瑾封的血也能跟周睿相溶,又再命人取來兩隻清水碗,重新試了一回。
結果周睿的血都能跟兩個老爺們相溶。
這就……麻煩了。
周睿年輕的臉上寫滿了類似當代大學生初出社會的清澈愚蠢,再次問靖安伯,“外公,到底誰是我親爹?”
靖安伯:“……”
一臉懵逼。
於是有人提議讓聖上定論決斷。
周瑾行:“???”
你們這幫孫子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倘若是朝廷政務,分個對錯他還是清楚的。
但現在是奪子大戰,並且周睿的血能與兩家相溶,他把小子判給誰啊?
端王府養了二十年的崽,一夜之間忽然變成彆人的,誰他媽受得了?
問題是誠意伯府也來討
崽,並且這個崽跟他的血液相溶,還有俞氏遺書做證,那到底要判給誰?()
周瑾行立馬甩鍋,乾咳道:靖安伯,你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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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伯:“???”
【不是!陛下,你這鍋甩給我作甚?!】
【我靖安伯府跟端王府可是親家,倘若說子煥是沈家的,不是作孽嗎?】
【哎喲我的個親娘,萬一子煥真是沈家的,那豈不是得喚錯一輩子爹?】
靖安伯意識到這口鍋不好接,立馬想拋給周瑾行。
誰知那小子忽然伸手扶額,裝暈道:“黃文勝,扶朕去歇著,朕不勝酒力,有些頭暈。”
靖安伯:“……”
不是,陛下你彆走啊!
溫顏:【媽呀,兩個甩鍋俠,這場奪子大戰要怎麼收場啊!】
溫顏:【俞氏也太厲害了吧,膜拜!】
溫顏:【聖上躲哪去了啊,還沒來斷理呢!】
默默裝暈的周瑾行露出一副“本人已死,有事燒紙”的表情。
我斷個鬼!
這種說不清楚的家務事,甭管怎麼斷都得罪人。
他周瑾行可是非常在意風評的,要斷理就讓靖安伯去斷好了,反正是他家閨女搞出來的,關他屁事!
這不,周瑾行生怕受奪子大戰牽連,偷偷去偏殿躺著了,讓黃內侍守在外頭,誰都不見,就說他不勝酒力頭暈得厲害。
黃內侍很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情,忙到門口守著,給他清淨。
正殿這邊吵翻了天,為了周睿的歸屬權,沈誌舟跟周瑾封大打出手。
眾人連忙勸架。
兩個老爺們扭打成了麻花狀,毫無貴族儀態可言。
錢嬤嬤怕事情鬨大了,連忙走到偏殿那邊,小聲道:“陛下,他們打起來了。”
周瑾行擺爛道:“就讓他們打吧,隻要沒弄出人命就行。”
錢嬤嬤:“???”
不是啊領導,今天是公司年會,你是領導人啊?
周瑾行指使她道:“去找靖安伯,他家閨女捅出來的簍子,讓他去收拾爛攤子。”
錢嬤嬤:“……”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家主子居然是個甩鍋大王。
最終這場鬨劇還是靖安伯去勸下來的,反正甭管周睿的爹是誰,他這個外公肯定是跑不了的。
大家來參加公司年會,結果看了一場奪子大戰,委實過癮了。
今日這事實屬荒唐,多半會傳出去。
此事存疑的地方在於當事人早就去世,陪嫁的楊婆子也死了,雖有證物,卻無證人。
再加之端王府這邊的血也能相溶,所以很難掰扯清楚。
這還是溫顏第一次見到男人扯頭花的場景,比女人扯得還不體麵。
若是平時,伯爵跟親王之間差品階,斷然不敢扭打的。
但今日卻不同,涉及到子嗣問題和男人的尊嚴,自要分出個高下。
() 沈誌舟原本想借聖人的手替自己斷理,哪曾想血合法居然不管用。
周睿的血液能跟兩人相溶,他算了半天,唯獨沒有算到這茬兒。
這場烏龍鬨劇暫且作罷,兩個掛了彩的男人跟仇家一樣瞪著對方。
端王愛麵子,罵罵咧咧了幾句,就把兒子和大孫子領走了。
但疑竇終歸存了下來。
不管端王府信不信,俞氏的遺書和沈誌舟的血液相溶都給他們帶來了困惑。
回府的途中,三輩人坐在一輛馬車上。
周睿像鵪鶉似的垂首,總覺得頭頂上的兩道目光怪異得緊。
沈誌舟此舉,確實把他們搞得疑神疑鬼。
端王心裡頭不爽,一巴掌拍到好大兒頭上。
周瑾封“哎喲”一聲,不滿道:“爹,你打我作甚?”
端王:“你這逆子,還有臉說!”
周瑾封不服氣道:“是沈誌舟挑撥離間,我與子煥的血液能相溶,我們是父子不假!”
端王:“俞氏的那封遺書又是怎麼回事?”
周瑾封:“……”
端王看向周睿,緩和表情道:“子煥啊,甭管外頭怎麼傳言,你都是我們周家的種。
“沈家其心可誅,沈誌舟那混賬東西忌恨當年舊事,給你爹找不痛快,你可莫要著了他的道兒。
“且不論這茬兒,事關你阿娘的聲譽,她去世多年,你這個做兒子的可斷不能壞了她的名聲,知道嗎?”
周睿點頭,“孫兒明白。”
端王慈愛地摸摸他的頭,“日後你還得承端王府的爵位,孰輕孰重,心裡頭應該有數。”
周睿再次點頭。
與此同時,宮裡頭也平息下來,人們各自散去。
玉陽逗留了一陣兒,同溫顏議起端王府的事,興致勃勃。
溫顏揣測道:“誠意伯鬨出這般大的陣仗來,多半有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