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人完全是一名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隻忠誠於皇帝。
但千機營也不能隻手遮天。
多數情況下,由千機營辦理的案子,周瑾行會要求把供詞罪證呈遞到刑部或大理寺,讓他們複查。
兩方牽製,遏製對方權勢過大,以此來約束千機營以公謀私。
但這次的齊王府,周瑾行並不打算讓三司插手,可見他是要大開殺戒清理掉一批人的。
反正春闈又會給朝廷輸送一批新鮮的血液,陳腐的東西清理掉就好了。
眼見就快過年了,京中下起第一場大雪。
幾乎一夜之間,皇宮銀裝素裹。
早晨宮女內侍們拿掃帚清理宮道上的積雪。
溫顏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蠶絲錦被輕薄貼身,殿內地龍供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不用在大冬天上班996早出晚歸,更不用當加班狗。
每日睡到自然醒,無需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侍奉男人,每月月例按時到賬,從不拖遝。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她徹底墮落了。
采青進寢宮,見她醒了,說道:“娘娘,昨晚下了好大一場雪。”
聽到下雪,溫顏猛地坐起身,整個人都精神了。
她穿著輕薄的寢衣,光腳下地,披頭散發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到外頭的銀裝素裹。
媽呀!
南方人對雪的執念,像極了愛情!
溫顏跟沒見過世麵的狗子一樣,歡喜道:“趕緊送水來洗漱,我要出去瞧瞧!”
采青打趣道:“瞧娘娘樂得跟什麼似的。”
寒冬極冷,人們伺候她穿上羊絨褙子,外頭還披了一件狐裘鬥篷。
天空已經放晴(),宮道上的積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溫顏有興致去禦花園賞雪●[((),不少亭台樓閣上殘留著厚厚的積雪,些許枯樹枝甚至被積雪壓斷,可見昨晚那場雪下得有多大。
她瞧著歡喜,把手爐塞給采青,去抓雪玩。
程嬤嬤忙道:“娘娘莫要凍傷了手。”
溫顏:“這點雪算什麼。”
她愛極了那片銀裝素裹,禦花園在春夏看不出什麼景致來,一旦它們被白雪覆蓋,古典意境寫意而出。
人工湖裡的乾枯藕枝落下亂七八糟的倒影,被白雪覆蓋的瀲灩寒梅散發著冷冽清香。
古樸典雅的亭台矗立在凜凜寒風中,瓦上凝結著厚厚的白霜,成為一道被掩埋在時代裡的風景。
溫顏掐了一把大腿,覺得周邊的一切仿佛是一幅畫。
她原本是畫外人,不知何時走進畫中,與這個相隔了一千多年的時代融為了一體。
心中似有感觸,她忍不住在腦中喊009。
係統009道:“宿主是不是很震撼這片雪景?”
溫顏:“我是不是在夢裡?”
係統009失笑,“這是現實,宿主腳下的故土依然是華夏,隻不過它存在於曾經。”
溫顏滿心歡喜,“瑞雪兆豐年,明年地裡的棉花肯定長勢極好!”
係統009:“對,一旦宿主把棉花推廣出去,以後老百姓的冬天就要好過得多。”
溫顏眯起眼,眺望遠處的雪景。
她無法與這個落後的封建社會共鳴,可是她願意把一腔熱血揮灑到這片華夏大地上,一點點去改變它,讓它變得更好。
就從一朵小小的棉花開始。
與此同時,玉陽進宮來,去了一趟乾政殿。
目前周瑾行的身體已經徹底痊愈,前陣子病了這麼久,再加之政務繁雜,整個人清減許多。
玉陽見他精神如常,這才放心下來,說道:“七郎沒事就好,那鄭惠妃好端端的,何故作死?”
周瑾行三言兩語說了說。
玉陽緊皺眉頭,坐到他對麵,“如今太子被廢,七郎膝下無子,待這陣子的風頭避過之後,滿朝文武定當把立儲一事提上日程。”
周瑾行手裡握著一串紫檀念珠,每當他大開殺戒時,就會裝慈悲掐念珠自省。
“便由著他們進諫。”
玉陽端起茶盞,“你聽著不厭煩呐?”又道,“抱養的到底不如親生,那些個叔伯宗親,與咱們這支隔著一層肚皮,七郎是聰明人,經過了這事,得長點記性。”
周瑾行微微停頓掐撚珠的動作,“阿姐今兒進宮來,就為著這事?”
玉陽乾咳兩聲,“實不相瞞,七郎後宮空虛,外頭的世家大族們早就盯著呢。”
周瑾行:“???”
玉陽:“這兩日我府裡忙得不可開交,你猜是為著什麼原因?”
周瑾行冷哼,鄙夷道:“想塞人進後宮分一杯羹
() ?”()
玉陽咧嘴笑了起來,你心裡頭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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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覺得,也不能什麼女人都要,最好是沒有母族依靠的女郎,這樣做皇子的生母,七郎才更放心著些。”
聽著她說話的語氣,周瑾行陰陽怪氣道:“合著你把朕當種豬,什麼女人都能配種?”
玉陽:“……”
說話真討厭!
周瑾行提醒她道:“後宮之事,阿姐莫要來插手,朕心裡頭有數。”
玉陽撇嘴,理直氣壯道:“你當我樂意多管閒事啊,我這是發愁,你這兒可不能撂挑子,若不然誰供養我?”
周瑾行被氣笑了。
他忽然發現她跟溫淑妃有異曲同工之妙,說些話氣死人不償命,卻淨是大實話。
“先帝生前被後宮女人算計成什麼樣子,阿姐心裡頭應該有數,朕不想步其後塵。”
玉陽正色道:“可是皇嗣總歸得延續下去。”
周瑾行點頭,“朕知道。”
玉陽:“你總得讓女人替你生養。
“我知道你刁鑽挑剔,一般的女郎入不了眼,可是不管怎麼說,總得納兩個才人美人進宮來,難不成讓長春宮獨霸後宮?”
提起長春宮,周瑾行嗤鼻。
玉陽好奇道:“怎麼著?”
周瑾行不痛快道:“朕,被溫淑妃嫌棄了。”
玉陽:“???”
周瑾行:“朕曾試探過她,人家不屑生養,沒興致爬那中宮之位。
“說什麼既要教養皇子,還得伺候朕,打理後宮內務和一乾小老婆,糟心得慌。”
玉陽:“……”
周瑾行:“還有什麼娘家背景已經在那兒了,若是生養了皇子,滿朝文武都盯著,前有許太後,後有鄭惠妃,覺都睡不安穩雲雲。”
玉陽:“……”
周瑾行做總結道:“簡直是人間清醒。”
玉陽默了默,“小小年紀,竟活得如此通透,倒是難得。”
周瑾行:“溫淑妃沒興致盯後宮那一畝三分地,人家一門心思折騰皇莊裡的白疊子,盼著一夜暴富發大財呢。”
玉陽:“……”
周瑾行:“她倒是骨骼清奇。”
玉陽瞅著他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忍不住道:“七郎莫不是對她生了心思?”
周瑾行倒也沒有否認,隻道:“這種稀罕物,阿姐難道不好奇?”
玉陽承認道:“是有點意思。”停頓片刻,“可是人家也說了不願替七郎開枝散葉,這是為了大家相處安穩,我覺得挺好。”
周瑾行沒有答話。
玉陽繼續道:“既然溫淑妃不願意摻和這事,七郎總不能對她用強。”
周瑾行不屑的“嘖”了一聲,他若真對女人有興致,還需要用強?
哄她的法子有千百種,就看他願不願意費心思去誘哄。
玉陽同他說了許多,都是圍繞皇嗣相關的話
() 題。
姐弟二人聊了一個時辰,玉陽才回去了。
她說的話,周瑾行都聽了進去。
獨自坐在桌案前,周瑾行盯著朱筆,陷入了沉思。
或許玉陽說得不錯,他確實有對溫淑妃生出幾分興致。
她的外貌並不符合他的審美。
他比較偏愛傳統型端方大氣的女郎,而溫淑妃古靈精怪,青春靈動中透著一股子狡猾勁兒。
可是她的性情卻很對他的胃口。
他生性敏感多疑,而她肆無忌憚的坦蕩恰好能打消他的疑慮。
雖然他總是被氣得半死。
周瑾行拿起朱筆,指腹輕輕摩挲筆杆,他從來不相信什麼愛情。
更何況是在深宮這種名利場下產生的愛情。
從小到大見慣了爾虞我詐的算計,美色不過是權勢者的錦上添花。
亦或許在某個階段會產生那麼一點點喜歡,但人心是最靠不住的。
一輩子那麼長,不論男女,怎麼可能把那份情義帶進棺材裡?
可是那種萌芽的曖昧喜歡卻是非常有趣的,會讓人在某個時刻會心一笑。
沒有人能抵擋得了那種奇妙的蠢蠢欲動,周瑾行不是苦行僧,也並非六根清淨。
不管他承不承認,不管他找多少借口,能放縱溫淑妃作死,而沒擰掉她的腦袋就是一種偏愛。
無視禮教與她共乘,聽她腹誹嘰嘰歪歪罵罵咧咧,喜歡懷裡的溫香軟玉,不抗拒她的接觸,一起八卦滿朝文武隱私滿足吃瓜心……
林林總總,隻要精神是愉悅的,那就證明他確實享受這種狀態。
亦或許鄭惠妃說得不錯,他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致,隻是對她沒有興致。
明目張膽的偏愛,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塑造,因為那種小歡喜是從心而發。
都已經乾到一國之君了,如果連那點偏心喜好都無法滿足,那還當什麼皇帝?
外頭的黃內侍進殿奉茶,見自家主子垂首書寫,臉上的表情有點奇特。
唇角微挑,眼帶笑意,悶騷得五顏六色。
那種欲說還休的迷之微笑叫人心裡頭直犯嘀咕。
有點春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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