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人都帶來了,保管您見了滿意。”
年已過,夜裡依舊冷得叫人發顫,趙昌裹著件褐色大氅, 由一名提著燈籠的仆役領著, 走進了一間小院中。
此時這院子裡,已經點起了不少燈籠,一群衣著單薄容貌秀麗的小姑娘跪在屋子裡,即便簾子垂了下來,依舊冷得渾身發抖。
一名眼神嚴厲的婦人坐在一旁盯著她們, 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立刻諂媚地站起身, 親自打開了簾子。
簾子後,趙昌邁步進來。
雖然隻是個五品官, 但僅憑著他的章宰相門生這一點, 就叫人不敢輕視。
那婦人領著趙昌到主位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便道:“大人您請看, 這些姑娘都是今年最出挑的。”
趙昌喝了口茶,從進來到現在就沒有正眼瞟過下麵的人,聽了這話, 他道:“不要出挑,就要最好的。”
那婦人聞言,心頭一歎, 便熄了多推銷出去幾個的想法,隻叫了其中一個出來。
“豔豔,你過來。”
聽到這個名字,趙昌目光一動,便抬眼望了過去。
這一眼卻險些叫他摔了手中杯盞,當眾失態。
隻見那名叫“豔豔”的瘦馬,身著一襲桃紅色衣裙,一張小臉在燭光下豔美無比,桃花眼如煙籠霧,似醉非醉,眼波流轉間,叫人看上一眼便要神魂顛倒。
趙昌呆呆地盯著那女子看,口中不禁道:“像,太像了……”簡直同初五夜宴上那容光絕豔的姚貴妃一模一樣!若是給她換上華服,送入宮中,也不知那小皇帝認不認得出來?
不,他一定認不出來!
章宰相已經命人將姚貴妃的娘家人調入京中,隻是柳州離京甚遠,緊趕慢趕也要兩個月才能入京,到時候又不知會生出什麼變故。但是如果讓宮裡的姚貴妃“變成”他們的人,小皇帝……不就又能回到宰相大人的掌控之中?
而他獻上了這麼大一份禮,一定更能得宰相器重!
趙昌想到這兒,心口都熱了起來。
他問道:“這女子從何而來?”
那婦人忙道:“回大人,她是杭州人,其母同十幾年前的杭州第一花魁是孿生姐妹,這丫頭一出生,就抱到我們春月樓養了。”春月樓是出了名的給達官顯貴養瘦馬的地方。
趙昌聞言,暗道:傳言中,姚貴妃的生母可不就是個青樓花魁?難不成,眼前這女子的生母還是姚貴妃的姨母?這可就有意思了。
趙昌扔出一張銀票,道:“這丫頭本官要了,收拾收拾,送到本官府上。”
聽了這話,那名叫豔豔的女子抬頭看了趙昌一眼,觸及對方目光時又羞澀地垂下了頭。
沒過多久,一頂粉色小轎從小院中抬出,跟在趙昌馬車後頭走了。
回了府,趙昌當即讓人帶豔豔下去沐浴,又準備了華服為其裝扮,甚至不顧禮製讓人偷偷打了貴妃才能佩戴的首飾,還請人教導她宮中禮儀。
這麼幾天下來,瞧著與那宮中驚鴻一瞥時見到的姚貴妃更加相像了,足能以假亂真。
隻是趙昌繞著她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趙昌記得,宮中那位姚貴妃,舉手投足間儘是萬種風情,但是眼前這個豔豔,雖說相貌生的一樣,卻顯得十足青澀,這樣子若是換到宮裡,隻怕很快就會被認出來。
瞧著這美人站在他跟前含羞帶怯的模樣,趙昌忽然明白了什麼,他問道:“你還是處子?”
那美人沒想到大人會由此一問,儘管羞澀,卻還是紅著臉點頭。
趙昌目光深了深,將人拉到了床上……
***
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逝,這日中午,皇帝陛下的車隊終於行到了麒麟山附近。
麒麟山極高,卻並不算陡峭,周圍有河有早,若是春日,必然是一片草木蔥蘢、花香鳥語之景。不過跟周圍草木凋零的荒涼模樣不同,麒麟山因為栽種了許多長青植物的緣故,遠遠望去仍是一片鬱鬱蔥蔥。
皇帝陛下帶著愛妃下了馬車,兩人仰頭看著這傳聞中一心先生隱居的地方,腦子裡不約而同冒出了疑問。
皇帝陛下道:“這地方……能住人?”
姚燕燕道:“對啊陛下,要是讓臣妾住在這裡,隻怕連一天都過不了。”
皇帝陛下摸著下巴,“這山上沒有瓊漿玉露又沒有奴仆伺候,這日子是人能過的?”
姚燕燕靠在陛下身邊,點頭道:“肯定不是人過的日子。所以能隱居在此,一定非常人也!”
皇帝陛下想到這是個能對付章老狐狸的高人,讚同地點點頭。
羽林軍統領默默看著他們,待兩人停下來,才拱手道:“陛下,娘娘,屬下已命人去這附近搜羅野物,待用過午膳後,便可上山了。”
皇帝陛下點頭。任由羽林軍獵野物搭灶台,兩人相攜著又回到了車上。
姚燕燕湊到陛下耳邊小聲道:“陛下,待會兒上山就能見到一心先生了,您可一定要好好表現,一定要把一心先生拉到咱們這裡。”
皇帝陛下點頭,自信地拍拍胸膛,“愛妃放寬心,包在朕身上。他要是敢不為朕效力,朕就讓陳霖予把他拖出來綁走!絕不會便宜了陳國!”
姚燕燕點頭,興奮道:“那陛下有何良計?”
“良計?”皇帝陛下疑惑地看著愛妃,“何需良計?隻要朕亮明身份,他還敢不為朕效力?”
姚燕燕:……
她歎了口氣,“那萬一這個一心先生是個威武不能屈的硬骨頭呢?”
皇帝陛下皺起了眉頭,“那愛妃說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