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愛吃南瓜人也絕不會覺得這個味道糟糕。
南瓜餅太小了，一人又隻有這麼一個，要不是入嘴後化得太快，張霖根本舍不得吃第二口。
他拚命壓抑自己想一口把南瓜餅吞了衝動，努力多吃了幾口才把這塊南瓜餅吃完。
吃完之後張霖欲哭無淚，衝著明謙方向喊道：“老板！還有嗎？！多少錢一份？！我給錢！再給我來十份！”
不止是他在喊，其他已經把南瓜餅吃完顧客也在喊。
明謙無奈道：“今天就做了這麼多餅胚，我明天多做一些，大家要是想吃話可以明天再來。”
張霖怒了：“這麼好吃老板你就做這麼一點？！你是看不起我們胃還是看不起我們錢包？！”
這句話引得店內食客哄堂大笑。
明謙也笑：“這些都是我自己做，不是買速凍成品，我一個人效率也很有限，還得熬湯底。”
有人喊道：“老板，我來給你打工，湯底我來熬，隻要能吃南瓜餅吃到飽就行。”
明謙開玩笑道：“天天給你吃，你就膩了。”
“膩是不可能膩，隻要你做，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明謙心情徹底好了起來，他跟食客們開了幾句玩笑後才去後廚取菜。
·
老舊小區內，沿著石板路走到最後，抬頭一看，就能看到一戶人家窗戶永遠被窗簾遮著，裡麵住戶像是一隻吸血鬼，白天都見不得陽光。
楊林就住在這套房子裡，這是他父母房子，對他失望之後父母離開了這座城市，回了老家。
隻剩下他一個人長年累月待在這套房子裡，靠著父母給生活費生活。
他也能掙錢，但掙得錢完全不夠自己生活，隻能依靠父母。
自從剛畢業創業失敗後，他就失去了所有鬥誌，甚至不願意踏出家門。
成天抱著手機看著電腦，在虛擬世界裡逃避現實。
此時他坐在電腦前，桌上擺著一桶泡麵和亂七八糟食品袋，看著電腦裡正在播放視頻。
這是他在對方還沒火起來時候就關注店，嚴格來說，他應該是這家店最早雲老板。
當初第一個視頻第一個幣還是他投。
然後他就時不時關注這個博主發視頻，看著空無一人店麵慢慢有了客人，再慢慢變得賓客滿堂，老板甚至還上了電視節目，成了網紅。
楊林看著視頻裡熱騰騰火鍋，吃了一口泡麵。
他有些失神想，這個口味已經吃膩了，明天換一個口味泡麵吃。
老板拍視頻都是一個流程，先拍後廚準備工作，然後再拍客人來店裡用餐，最後老板還會露臉說段話，不過自從生意好了之後，老板已經不苦笑了，每天都笑得陽光燦爛。
老板粉絲也變多了，他關注老板時候老板隻有一個粉絲——就是他。
可現在，老板有了八萬粉絲，他隻是這八萬人裡不起眼一個，除了他是第一個雲老板以外，他甚至還不如新粉熱情。
這讓他有些不舒服，他可是第一個粉絲，他跟其他人是不同。
他希望老板能記得他，畢竟他可是第一個粉絲！是他陪著老板度過了最艱難那段時間。
楊林又吃了一口麵，視頻也播放到了尾聲。
老板熟悉臉又出現在了畫麵裡。
他對著鏡頭笑著說：“現在生意特彆好，覺得之前辛苦都值得。”
“我真不覺得我是網紅，人家網紅都特彆努力，你們彆覺得當網紅很簡單，一個鏡頭不好就要反複拍，狀態不好就得換一天，還要想梗。”
“我就輕鬆多了，每天隻需要熬過底。”
“之前看到有朋友在評論區問，要是失敗了我會怎麼辦。”
老板眼睛很明亮，楊林甚至覺得老板目光穿越屏幕正看著自己，這個問題正是他問。
但他沒想過老板會回答，因為他評論隻有一個讚，還是他自己讚，沒人讚也沒人回複，淹沒在上千條評論中，就像他自己一樣，淹沒在茫茫人海，找不到前路。
“如果我失敗了，我也隻能咬牙繼續堅持。”老板收斂了笑容，十分嚴肅地說。
“我也不是給這位朋友灌雞湯，這位朋友是我第一個粉絲，也是第一個給我留言觀眾。”老板笑著說，“當時這個評論給了我很大安慰，要不是因為他，我可能就不會再發視頻了。”
“堅持一件看不到出路事非常困難。”
“但有時候必須堅持，我們能做其實很少，人能不能成功得了本身努力以外還要看運氣。”
“而我們能做就是一直努力，這樣在運氣到來時候才能把握住。”
老板非常真誠：“做自己能做事，其它交給老天爺，運氣來了才能把握住，要是運氣一直沒來，也可以問心無愧說都是老天爺不給麵子。”
楊林把嘴裡湯噴了出來，他笑噴了。
可是笑完，他咧著嘴，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家裡隻有他一個人，他不用壓抑自己哭聲，放任自己像個小孩一樣張著嘴嚎啕。
他沒有擦眼淚，讓眼淚自己變乾。
楊林拿起手機，定了明早一早機票，時隔五年，他終於願意踏出這座城市。
他要去山海火鍋店所在城市，他要親眼看一看這個年輕老板，親口跟對方說自己是他第一個粉絲，是第一個投幣雲老板。
·
收攤時候明謙不太開心，今天不僅沒掙到錢，還倒貼了，貼得還不少，這筆賬都被他算到了邱老板頭上，以至於回去路上他低著頭，氣壓低得要命。
幽君走在他旁邊：“這便受不了了？”
明謙小聲嘟囔：“幾千塊錢呢。”
一晚上就虧了這麼多！
幽君：“那你想如何？”
明謙傲嬌地哼道：“那個邱老板給我惹得麻煩，他必須賠錢，我明天去找他算賬。”
幽君繼續平靜地問：“你想如何算賬？”
明謙：“我不是有視頻嗎？我明天去問他，他要是賠錢我就不把視頻放到網上去，他不賠錢我就放。”
遙在旁邊潑冷水：“老板，客人都拍了，我估計他們今晚就會放到網上去。”
哦豁。
明謙：“……”
他茫然了。
“本尊有辦法。”幽君平淡無波地看著前方，目光並沒有落在明謙身上。
明謙座右銘就是能屈能伸，連忙問：“什麼辦法？”
幽君走向了前方。
那意思很明顯——你不來哄我就彆想知道我辦法。
“幽君！”明謙叫住幽君，小跑著追上去，堆起笑容說，“您是誰啊，您肯定有辦法，好幾千呢，可不是小數目。”
他暢想未來：“我多攢點錢，今年內找個時間，咱們一起去旅遊，我從來沒出過國，咱們到時候可以出國遊。”
“我看網上有攻略，去泰國特彆便宜，還有座蜜月島，很多新人結婚都去那座島，整座島都是酒店，咱們可以定彆墅，彆墅帶著泳池。”
明謙：“我不會遊泳，到時候你還可以教我。”
“我肯定學得很快。”
他抓住了幽君袖子，直視著幽君雙眼。
幽君站在原地，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不同，但他此時有些微失神，隻因為此時明謙那雙剔透眼睛裡隻有他一個人影子，好像此時他就是明謙整個世界。
“幫幫我吧，行不行？”明謙咽了口唾沫。
他多年沒有撒嬌，業務不太熟練，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嬌撒十分生硬。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能被他打動。
尤其這個人還是幽君。
他已經準備好失敗了。
哪裡想到他剛剛說完，幽君就說：“行。”
明謙震驚了，然後就是無儘得意——看來他寶刀未老，當年他就是這麼要零花錢！
隨後他又愣住了。
他父母給他零花錢，是因為他們愛他。
而幽君答應他請求，無視他生硬撒嬌，又是因為什麼呢？
明謙不敢繼續深想下去。
就怕是他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尤其幽君嘴巴還那麼毒，要是被幽君知道了他想法，幽君肯定會嘲笑他。
說不定會從早到晚嘲笑他。
明謙搓了把臉，沒有再說話。
不僅明謙沒有說話，幽君也沒有說話，兩人並肩朝前走。
遙走在後麵，他剛成年不久，在族裡也沒有言情能看，但他憑借自己敏銳直覺，感受到了明謙和幽君之間微妙氣氛，默默放緩了腳步，跟兩人保持了一百米距離。
回家之後明謙直接去了主臥衛生間，他像往常一樣打開燈，放出熱水，然後脫了衣服站到花灑下去，任由熱水撲麵而來。
明謙一想到自己剛剛表現，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太羞恥了！是在是太羞恥了！
他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他越不想去想，腦子裡就越是要湧出當時畫麵，當時幽君是什麼表情？是不是在心底嘲笑他？
不對，幽君不是會在心裡嘲笑彆人性格，要嘲笑他肯定當時就嘲笑了。
他在浴室裡磨蹭了一個小時，實在磨不下去，才從浴室出來。
幽君此時已經躺在了床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白色裡衣，看到明謙出來後，才不冷不熱地說：“本尊還以為你在裡麵睡著了。”
明謙又尷尬了起來。
他尷尬症簡直沒救了！
為什麼他就不能學學彆人，隻要他不尷尬，尷尬就是彆人。
“就是洗久了點。”明謙笑得僵硬，他今晚真不想和幽君一起睡，但他又不得不跟幽君一起睡，自己在心裡拉扯一番之後，才緩慢爬上了床。
他翻身被對著幽君，用被子蒙住了頭，甚至不敢拿出手機來玩，悶聲悶氣地說：“明天還要早起，我先睡了。”
幽君看出了明謙小心思，嘲諷道：“你在本尊眼裡連幼崽都算不上，做些荒唐事又有什麼？”
二十多歲明謙，在人族裡算是成年了，但是在異獸裡連幼崽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剛剛出生。
畢竟有些異獸，光是孵個蛋就要孵上百年。
明謙奇異被安慰到了。
“我以前隻對我爸媽撒過嬌。”明謙小聲為自己辯解，“那都是我幼兒園和小學時候事了。”
幽君：“本尊雖非你父母，但你若要把本尊當父母看待……”
“不不不！”明謙被幽君腦回路嚇著了。
怎麼？以後難道他要叫幽君“爹”？還是叫“娘”？
幽君“嗬”道：“不知好歹。”
明謙閉著眼睛，心情平複了許多，總算不覺得尷尬了：“你有什麼辦法？我覺得那個邱老板肯定不會賠錢。”
幽君沒有說話，他並不為邱老板所作所為生氣，如果不是明謙，他根本不會“多管閒事”。
提出自己有辦法，也隻是因為當時明謙表情。
糅雜了憤怒，委屈和難過。
他見不得明謙露出那樣表情。
“睡吧。”幽君生硬地說，“你累了。”
明謙想說其實我這會兒不尷尬了，我還能起來再玩兩個小時手機。
但幽君說完後，他似乎真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很快纏綿到一起，明謙睡著了。
這個時候幽君才伸出手臂，把明謙摟進了自己懷裡。
他緩緩低頭，讓自己額頭跟明謙額頭觸碰。
當皮膚相觸那一刻，幽君仿佛觸電般猛然抬頭，像前一晚一樣，把明謙推開。
他目光複雜看著明謙睡顏，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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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邱老板拿著手機，全身都在發抖，他雙眼赤紅，對著手機吼道，“你手底下人是怎麼辦事？！”
那邊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陰森地笑道：“邱老板，你是什麼意思？想賴賬？”
邱老板此時也記不起電話那頭是什麼人物了，他大吼：“我每個月給你那麼多錢，這點事你都辦不好？你搞搞清楚，要不是我，你現在還能當大哥？”
“還讓人拍了視頻！”
邱老板氣七竅生煙，像是被勒住脖子□□：“視頻都發到我這兒了，我老臉都丟儘了！以後我生意不好，你還能分得到錢？！”
張哥沒有吼回去，隻是冷笑：“邱老板，你才要搞搞清楚，我們不是互利互惠關係，是我在罩著你，你不想給錢是吧？可以，這錢我不要了。”
邱老板理智回籠，背生冷汗。
張哥語氣森然：“但你以後也彆想做生意，你也知道我剛出來，裡麵我都混熟了，大不了我再進去待幾個月，出來我照樣還能整死你。”
“等等等等。”邱老板依舊在發抖，但這次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恐懼，“張哥，剛剛是我太生氣了，沒了理智，我知道是您一直罩著我。”
“要不是您，我怎麼可能安穩做生意？”
“我就是太急了，這事對我們倆來說都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現在您兄弟進了局子接受調查，我們要想辦法讓他們把嘴閉緊，這樣他們才能早點出來。”
張哥笑道：“這還需要你說？他們都是跟了我幾年兄弟，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他們心裡都有數。”
邱老板沒忍住問：“那他們怎麼會直接說出是我指使？還把您也說了出來。”
張哥沒有立刻回話，顯然他也想不通，按理說這些弟兄跟了他好幾年，是他親手教出來，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雖然他們也不是能在酷刑之下還能保持緘默勇士，可再怎麼離譜也不可能彆人一問就說。
“這事確實邪門，等人出來了我再好好問問。”張哥岔開這個話題。
邱老板：“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我們倆撇出去。”
“網上還好說，我隻要出錢就能買水軍，到時候去控個評，不讓事情鬨大。”邱老板對網絡了解並不多，但他知道有水軍，也知道水軍能花錢買，既然能用錢解決，應該就不是什麼大事。
邱老板歎氣道：“我就怕那家店還開著，遲早我們都要被追究。”
“行了，我懂你意思。”張哥冷聲道，“今晚我就讓人過去，把他們店砸了。”
邱老板：“會不會被……”
張哥：“又不是第一次乾，有攝像頭也沒事，都是外地來生麵孔，再戴上口罩把臉遮好，明天就讓他們回老家，過段時間再回來。”
“倒是你，彆沉不住氣，要不是我們合作時間長，剛剛我就讓人過去廢了你。”
邱老板打了個冷戰：“知道知道，張哥你脾氣好，下次我絕對不敢了。”
掛斷電話後邱老板總算鬆了口氣。
他看向山海火鍋店方向，臉上擠出一個猙獰笑容來。
等著吧，你連你怎麼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