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落不到好處,李哥還自己把老底翻了出來，鬨事混混們一對眼神，立馬衝大門跑去——這麼多人證,到時候警察一來，他們就算沒有造成明謙財物損失，可能也要在局子裡待一晚上。
其中兩個人身上有案底，能不進去最好就不進去。
然而明謙反應比他們快,明謙大步跑到店門口,關上了玻璃門,背靠在門上說：“你們有本事來鬨事，怎麼沒本事承擔後果？”
“今天你們要是得逞了，我這店就彆想繼續開下去,砸彆人吃飯碗還想全身而退？”明謙什麼都能忍,砸他飯碗這件事決不能容忍。
好不容易才開了店,好不容易生意變好,要是被這群人得逞，他之前所有努力都會付之東流,尤其是他還“紅”了,真要是被成功潑汙水,可能還會成為人人喊打過街老鼠。
李哥捂著嘴,剛剛把話說完後他就像被點了啞穴,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鼻血止住了，但出血牙齦沒有棉球根本止不住。
至今為止他下巴都是麻，鼻子也烏了,他覺得有些邪門,或者說太過邪門,現在他隻想快點走,走得越遠越好。
明謙態度強硬：“你們誰都彆想走！”
還在店內顧客們現在也安心了，都不趕時間，一邊看戲一邊小聲討論。
“真沒想到，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黑s會。”
“他們能算黑？就是欺負老實人混混，我老家這種事才多，我知道好幾家店都被同一夥人整倒閉了，就是因為他們不願意交保護費。”
“……這些人就是社會蛀蟲，要是能讓他們把牢底坐穿就好了。”
“我拍了視頻，你曉得怎麼搞短視頻嗎？幫我弄一弄，我去投稿。”
“你拍了啊？我也拍了。”
“我就想知道邱老板是誰。”
“惡意競爭吧？應該也是開火鍋店，你們等我看看地圖，我看一下附近有幾家火鍋店。”
“肯定能查出哪家店老板姓邱。”
“競爭就好好競爭嘛，在味道上競爭，還能造福我們這些來吃飯，就會搞這些歪門邪道。”
“你懂什麼？歪門邪道見效才快。”
“收銀小哥好帥！”
“好高，有一米九吧？估計一米九幾，真好帥！我剛剛還以為他是明星！”
“女服務員也很漂亮啊，可惜不會說話。”
“老板是個顏控吧？請服務員都要看臉。”
“說不定這也是種營銷手段，之前還有兔女郎火鍋跟肌肉男火鍋。”
“那也是得下血本。”
食客們討論熱火朝天，他們也不急著吃東西，主要是那幾個混混現在還在店裡，他們要是想繼續鬨事，食客還得上去幫一把，把這幾個男控製起來。
明謙一點都不怕眼前這幾個混混，他讀初中時候，街上混混可比現在多，後來□□除惡後混混才變得少見，有一次他下晚自習，還被幾個混混攔住，讓他拿點錢出來花花。
當年明謙就沒慫，以一敵三，雖然光榮負傷在家裡休息了兩天，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混混敢來觸他黴頭。
可能他對發財執念不是從父母去世後才出現，而是從小就有。
成年後他想起自己初中那會兒，都覺得自己真虎，為了保護二十塊零花錢，還真跟三個混混硬磕。
同班也有不少男生被混混攔路要過錢，隻要是給過一次，就會經常被攔。
被迫掏空口袋和混混們當“朋友”。
最開始就不能慫，慫了就會變成提款機。
比如現在，如果他慫了，把這些人放走，他們下回還是會來，並且會想出更好辦法。
要打就得一次打疼。
“你讓不讓開！”混混衝著明謙舉起了拳頭。
明謙：“我讓開我就是你孫子。”
混混怒極，舉起拳頭就朝明謙砸過去，明謙什麼格鬥方式都沒學過，打架全憑力氣亂打，他腿長，一腳朝著混混踹過去，正好踹在混混肚子上。
雖然明謙看著瘦，但肌肉結實，爆發力強，一腳把混混踹得倒在了地上。
周圍幾個小夥子忽然站出來，把混混們按住了。
明謙也沒想到食客們還能這麼熱心，十分感動，但是單已經免了，沒法再免。
警察來時候，看到就是一屋子人押著幾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還在不斷流血。
剛進店時候警察還以為是這幾個男人被打了，接過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幾個人是跑來鬨事混混。
明謙去跟警察說了幾句。
“有造成財物損失嗎？”警察問。
明謙搖搖頭：“他們本來是想掀桌子，被攔住了。”
警察：“一點財物損失都沒有？”
明謙：“……對。”
警察無奈道：“那就沒辦法了，他們不是找你訛錢，算不上訛詐，又沒有造成財物損失和人身傷害，尋釁滋事也算不上，隻能批評教育為主。”
也就是說即便明謙想讓他們賠錢都不行——因為他們沒損壞明謙店裡東西。
明謙：“……那就隻能這麼算了？”
警察想了想：“我們先帶他們回警局，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
“我想起來了。”明謙拍了拍自己額頭，把正在拍攝手機從三腳架上取下來，他最近都沒忘記拍視頻素材，隻要有客人進來，他就會打開錄像功能。
他調了一下時間，調到了李哥說話畫麵。
但是手機放距離太遠，雜音比較多，根本聽不清李哥在說什麼。
“老板，你是不是在找錄像？我這兒有。”一個男生拿出手機遞到警察手裡，“就這段，他說什麼張哥邱老板，我們還去查了附近火鍋店，隻有久旺火鍋老板姓邱。”
警察看完錄像，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他喊來自己另一個同事，兩人小聲討論起來。
“張哥？是不是張全？”
“可能是他，但他不是剛放出來嗎？”
“他膽子可真夠大，剛出來就敢惹事。”
“行，我們知道了，這段錄像發我們一樣，之後有情況會聯係你們。”警察把幾個剛剛還囂張跋扈，現在乖得像鵪鶉混混弄上警車，然後在萬眾矚目中絕塵而去。
明謙也得跟著一起過去做紀錄，但並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因為全程有錄像視頻，所以他也隻需要敘述一遍發生了什麼事，留了電話號碼和住址以後就離開了警察局。
今天對明謙來說不是什麼好日子，剛剛在場所有人都免單，做完這些客人生意他就收攤，實在沒有精力再繼續乾活。
勉強算是放假。
他回去時候，店裡客人已經吃得熱火朝天，有血地板也被依依清理乾淨。
剛剛一切就是個小插曲，可以成為人們嘴裡談資。
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明謙還是記住了罪魁禍首——邱老板。
混混們都是拿錢辦事，沒有這群混混還有下一群，不把邱老板解決了，麻煩就會一直找上門。
就算邱老板停手，明謙也咽不下這口氣，他又沒招惹邱老板，更何況開火鍋店，能不能吸引客人，吸引多少客人都各憑本事。
“老板，怎麼說？”有食客停下筷子問。
明謙回來路上已經調整好了心情，笑著說：“現在還不知道。”
食客給明謙出主意：“老板，這事你可不能啞巴虧，那個邱老板不是找你麻煩嗎？你也找他麻煩，就去搞個橫幅，請幾個人，也不鬨，就拉著橫幅站在他店門口，看誰倒黴。”
其他食客笑道：“那可就真結仇了，人家要是魚死網破怎麼辦？”
“到時候對方也報警多不好？現在可是老板有道理，到時候老板就沒道理了。”
食客們爭論了一會兒，還是沒替明謙想出一個好辦法。
明謙擺擺手：“我就想好好做生意，哎，算了算了。”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事，招待完店裡現在客人以後我們就要關門了。”明謙一個個跟遙進店用餐食客解釋。
客人：“有錢都不掙得呀？！”
明謙苦笑道：“剛剛出事不是小事，實在沒法繼續做生意。”
客人好奇起來：“什麼事啊？老板你說說。”
明謙歎了口氣：“不好說，這樣吧，下次你來我給你打八折好不好？”
客人一想，覺得也行：“那說好了哦。”
明謙：“肯定。”
店裡現在客人基本都是衝著明謙來，來之前對火鍋味道其實沒抱什麼希望。
畢竟互聯網時代，為了吸引客流量，老板們什麼辦法都想得出來。
他們覺得美食直達就是收了明謙錢，幫著明謙做一波宣傳。
不過能看到“紅人”，又不需要給門票錢，還能吃一頓火鍋，來了也不虧。
張霖和朋友就是因為這個來，他們在附近開了一間電競酒店房間，打了一下午遊戲後看到群裡有女性朋友在聊這家火鍋店，正好不知道吃什麼，就跟著導航走過來。
“估計就是炒作。”張霖打開一瓶啤酒，給自己和朋友都滿上。
朋友：“這店也太小了。”
張霖小聲問：“你覺得那群混混會不會老板請來，自導自演，然後他們私下再和解。”
朋友咋舌：“我靠，還能這樣？”
張霖撇撇嘴：“網紅店什麼事乾不出來？”
他自覺有一雙慧眼，看透了一切。
麵前鍋底已經沸騰了起來，張霖正要下菜，遙匆忙跑過來說：“客人，最好先喝一碗湯，還沒下菜時候湯最好喝。”
張霖擺擺手，心裡想“我吃火鍋這麼多年，還需要你來教？”，誰吃火鍋是衝著喝湯來？
“我們自己來就行。”張霖衝遙說。
遙眨眨眼，也不強求，轉頭去服務其他顧客。
張霖嗤笑道：“肯定是濃湯寶兌。”
朋友也這麼覺得，但還有疑慮：“我看她們在群裡說，這家店鍋底都是筒骨雞架這些東西熬，但我覺得不像，這也太香了，不放濃湯寶能有這麼香？”
張霖：“她們又沒親眼看到。”
朋友：“剛剛不是有幾個人進後廚了嗎？說不定他們看見了。”
張霖一噎，連忙說：“先燙牛肉吃吧。”
薄切牛肉現在已經成為店裡“招牌菜”了，完全是因為遙優秀刀工和擺盤，張霖也不是頭一次見用了蛋黃和牛奶牛肉，並不覺得新奇，也不覺得裹了蛋黃和牛奶後牛肉味道能得到什麼提升。
他平靜把肉放進鍋裡，燙得發白之後撈出來，在蘸料碗裡蘸了蘸，甚至在放進嘴之前，他都覺得這家火鍋店平平無奇。
尤其是他還感冒了，鼻子有些不通，聞不見什麼香味。
他吹了吹牛肉片，確定不燙了之後才張開嘴，把牛肉塞進嘴裡。
他牙齒剛咬上去——汁水四溢，是濃厚湯汁被鎖在肉裡感覺一樣，牛肉完全不鬆散，又嫩又有嚼勁，卻不會讓人覺得嚼著太累。
張霖閉上嘴，下意識覺得隻要閉嘴咀嚼就能把香味全部鎖在嘴巴裡。
他甚至屏住呼吸，越嚼越香。
這種滋味很難形容，此刻隻有中華小當家裡美食特效能表達他心情，張霖從未這麼細嚼慢咽過，像是覺得如果囫圇吞下去，自己就損失了一百萬。
辣味也不是忽然衝上來，而是隨著咀嚼慢慢加重。
微微麻，所有人都能接受辣，以及濃重醇香交織在一起，味道複雜卻不會讓人覺得主次不分。
張霖看了眼朋友，朋友也看了一眼他。
兩人沒有說話，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撈起袖子，對準盛著牛肉片瓷盤展開了搶奪戰。
“你不是覺得火鍋差不多嗎？”朋友急道，“你跟我搶什麼？”
張霖抿了抿唇，毫不尷尬推翻自己之前說話：“我說過嗎？我是說你想吃牛肉就再點一盤，現在不要跟我搶。”
朋友：“……你當我傻嗎？今晚這頓老板免單，你好意思再點菜？”
張霖堅定地說：“你好意思。”
朋友大怒：“你也太不要臉了，什麼叫我好意思？”
張霖趁朋友不注意，搶走了兩片牛肉，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毛：“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沒皮沒臉，你可以。”
朋友恨不得就在這兒把張霖揍一頓。
但他轉念一想，於其跟張霖爭論浪費時間，不如趁張霖燙牛肉時候把剩下牛肉全部端到自己麵前來。
說乾就乾！
朋友長臂一伸，張霖還來不及阻止，朋友就把牛肉端到了自己麵前，還用一隻手臂護著，另一隻手忙不迭燙牛肉。
張霖恨不得仰天長嘯——失算了！
“怪不得有人要惡意競爭。”張霖把嘴裡牛肉咽下去之後才願意說話，“要我是附近火鍋店老板，我要恨死這家火鍋店。”
朋友：“同行是冤家。”
張霖一口氣喝了半杯啤酒，舒服長舒一口氣：“我去拿碗，咱們喝湯試試。”
朋友翻了個白眼，手疾眼快從鍋裡撈出一片剛剛滑走牛肉塞進嘴裡，才心滿意足地嘲諷道：“你不是說誰吃火鍋還喝湯嗎？”
張霖裝傻：“我說過嗎？你聽錯了，我就說讓你這段時間不要沉迷打遊戲，看吧，記憶力已經混亂了。”
還不等張霖去拿碗，明謙就已經走到了他們這一桌火鍋旁，手裡還端著餐盤，裡麵是非常可愛小碟子，他笑著說：“不好意思啊，今天店裡鬨了這一出，這些是我今天嘗試著做南瓜餅，免費，給你們試吃。”
張霖：“哎，那多不好意思，老板你也太大方了，傻逼來鬨事，結果還得你虧錢。”
明謙心頭在滴血，表麵上還得雲淡風輕：“做生意嘛，有虧有掙，我想得快，隻要你們吃得高興就好。”
張霖：“高興！怎麼不高興？老板，我跟你說，就算你不是網紅，這店也肯定會火！”
明謙哭笑不得：“我真不是網紅，本來美食直達來拍就是因為當天有家店大廚放了他們鴿子，臨時來我這兒。”
張霖一副“我什麼都知道”表情：“老板，現在營銷很正常啦，酒香還怕巷子深。”
明謙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把裝著兩個南瓜餅小碟子放下。
本來這些南瓜餅都是準備今天賣，現在賣不成了，隻能贈送，畢竟明謙準則就是食材絕不過夜。
不過因為做餅胚不多，不能一桌送一份，隻能按著人頭送。
“這南瓜餅做也太……豪放了吧？”張霖夾起一個南瓜餅，南瓜餅是明謙自己按，沒有上模具，就是不怎麼圓一個餅，賣相並不好看。
朋友有這麼覺得。
不過免費東西，難看點也沒什麼。
張霖說完後就咬了一口，他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滯看著這塊其貌不揚南瓜餅。
外殼已經涼了，但裡麵卻是熱，咬開之後一股熱氣上升，能聞到一股南瓜本身清香。
不是那種放了很多白糖甜膩香味，而是南瓜本身味道。
卻又比真正南瓜更香。
外皮酥脆，牙齒碰上去就輕輕裂開，裡麵卻非常軟糯，在嘴裡輕輕一抿就化了，但這不是這塊南瓜餅最出奇地方，最出奇是一塊南瓜餅，竟然擁有比真正南瓜更香濃南瓜味。
而且清甜。
非常清新甜味，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