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反應過來,看他站起來,身體自發站起來給他讓位置。
等他走到後門,舒甜回神,快走了兩步追上去,“誒我跟你一起——”
“不用,”江譯轉過身:“你幫我跟老馬請個假。”
“……”舒甜還是想跟去:“我可以下節課再去請假啊,我陪你一起吧。”
江譯看著她,突然很淺地笑了一下。舒甜看著他抬手,很熟練地摸上她的發頂;“沒事的,就量個體溫。”
“……”
“……哦。”舒甜被美色收買,答應下來,抬頭觀察他的臉色,明明看不出來任何異樣,但是還是擔心:“那你量完了跟我微信說一下啊。”
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揉了揉她頭發就走了。
老馬這人,關心是真關心同學,話癆也是真有點兒。
舒甜去語文教研組辦公室找到了正在喝茶批作業的馬東立,請假的事兒倒是一秒鐘就答應了,之後,舒甜被足足拉著問了五分鐘江譯的身體狀況才回去上課。
假如他生病的話……
那肯定是因為昨晚了。
他校服裡是個很薄的短袖t,醉酒又淋了雨,還穿那麼少,生病也不足為奇。
舒甜剛剛看他睡覺,本來隻覺得他是喝醉之後副作用嗜睡……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過。
上課沒多久,一直密切關注手機動靜的舒甜收到了消息。
江譯:【有點發燒,我先回家了。】
“……”
真的發燒了。
舒甜捏著手機低著頭,咬著唇打字:【那放學我去看你。】
隨後,飛快解釋道:【我退了那個文藝演出,所以放學很早。】
江譯:【好的。/微笑】
“………”
這是他第一次發表情。
舒甜覺得挺好玩,但又笑不出來。
她把沒寫完的劇本拿出來寫,手機重新放回桌洞裡,沒再回複了。
他要是不脫那個外套,應該不會生病。
雖然不是她讓他脫的,但總覺得跟自己有最直接的聯係啊……
現在人見不到。
還生病了。
想起來剛才他睡醒了撐著頭的樣子,就覺得心裡被揪成一團。
唉。
舒甜長歎一口氣。
感同身受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
-
周三下午的課不太重要,舒甜下午上課的時候一直都在埋頭寫劇本,放學之前交給了班長就騎車子回家了。
跟梁韻簡單解釋了一下今天回來這麼早的原因,她把書包放下就換了身衣服去了對門。
是江言給她開的,他肯定不會參加運動會、文藝晚會也不像是他會感興趣的,所以這麼早回來也不奇怪。
舒甜跟他打過招呼,江言直接說:“他在房間躺著,說你來了直接去找他就行。”
“……”
“你自己進去吧,想喝什麼一會兒出來說。”
“……”
一放學就來探病的舒甜覺得自己好像表現得太著急了,有點兒羞恥。
但是……她突然想到,其實她跟江譯將來應該有很大的幾率,會……
所以好像也沒什麼好丟人的。
舒甜幾個念頭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笑著謝過江言,走到象征性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麵傳來一聲“嗯”,就推門進了江譯房間。
江譯仰躺在床上,伸出來一隻手拿著手機,白色的耳機線從手機尾部一直延伸到他的耳朵處,手通體漆黑,手指修長,黑白對比起來很好看。
舒甜除了手機什麼都沒帶,走到床邊,對視幾秒,她清了清嗓子:“你怎麼樣了啊?”
“吃完藥了,”他說:“應該很快可以退。”
舒甜“哦”了一聲。
“那你困嗎?”藥不是都有催眠什麼的,舒甜問:“要睡會嗎?”
“不困。”
藥都吃了,他說他不困,那好像也沒什麼能乾的。
想到剛才看他的手機屏幕是橫著的,舒甜想問問他在玩什麼,她可以陪他一起,還沒問出口——
“我一天沒上課了。”江譯突然說。
舒甜沒理解,隻是點了點頭:“……啊。”
江譯把手機放下,一邊的耳機拿下來,枕頭往上提了提,半靠著枕頭對她說:“所以你有空的話,給我講講,老師上課講了什麼吧。”
舒甜:“…………”
他這幅好學的樣子,讓舒甜一下子聯想到姚月的那個結論。
認真努力學習好——他在往這方麵靠攏?
病號一心求學,那她能拒絕嗎?
隻能滿足。
舒甜答應了之後,看了一眼他的桌子,上麵好像有一摞書,她走過去拿了今天上過的曆史,又走回來。
她控製著自己很自然地——坐到了他床邊。
——反正上次他直接把她抱到床上坐著了,那她也可以直接坐的吧。
舒甜大概坐在了中間偏上的位置,距離他也就幾十厘米遠,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她。
“你桌上隻有曆史是今天講過的,”舒甜裝模作樣地翻開書到今天講的那課,清了清嗓子:“那我講了啊。”
“嗯。”
十分鐘後。
舒甜看著某人的睡顏,真心實意地想要給他照下來,配字:【我不困】。
她放下書,開始光明正大地視監江大佬的美貌。
看得出來他的枕頭很軟,雖然之前被他立起來一點兒,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倒回去了。
舒甜記得自己發燒的時候,臉會紅成猴屁股,應該醜得要命。
江譯就完全不一樣。
臉不光不紅,還反而比平常還白,唇色也是那種發白的淡粉,額發很軟的垂下來,閉著眼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陰影麵積很大。
他穿著領口寬鬆的上衣,露出來的喉結鎖骨都非常誘人。
嘖嘖嘖……真好看啊。
說實話,生這場病完全無損他這張臉,就除了——可能是發燒的原因,嘴唇看起來有些乾裂。
舒甜伸手勉強能夠到床頭櫃,她碰了了一下邊櫃子上的玻璃杯,裡麵的半杯水已經涼了。
出去重新倒吧。
舒甜想起身去拿杯子,整個人剛站起來一點兒,屁股離床也就幾厘米的距離——手臂突然被抓住。
她的動作僵住在半空中。
回過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江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眼睜開了。
抓住她胳膊的也是他。
他看上去,雖然睜開了眼,是生理狀態的醒了,但從神情和眼神來看,眼睛像是蒙著一層什麼,很迷茫,明顯還沒清醒,也沒緩過來。
他張嘴想要說話:“你——”但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住。
隨後喉結滑動,又補充完整:“你去哪。”
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聲音發乾,一直皺著眉,應該是燒得有些嗓子疼。
“我去把書放回去……”舒甜解釋完,想再去給他拿點水,“你渴不渴啊?我去換杯水給你吧,那個涼——”
她還沒說完,被他乾脆利落地打斷:“不準去。”
舒甜愣了一下:“啊?”
隨後她解釋道:“我去給你倒水呀,你不難受嗎?嗓子什麼的,喝點兒熱水就會好點……”
舒甜語速很快,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清,她看著大佬眉頭越皺越緊,聽到最後,他抓著她胳膊的手猛地一拉——
舒甜完全沒預料到這個動作,直接整個人都順著他的力道撲過去,最後關頭,隻來得及用手肘撐在他的枕頭邊。
距離很近的麵麵相覷。
“嗯,難受。”江譯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
隨後,突然間手臂從她背後摟上來,抱著她翻了個身,變成了側躺——兩個人一起側躺。
江譯的額頭乾燥,溫度高得灼人的,就抵在她的頸窩裡,他摟在她腰上的胳膊又緊了緊,像個小孩抱著心愛的玩具死也不撒手。
舒甜因為他這些個動作,渾身僵硬得快成了化石。
但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下一秒——
“不準走。”語氣毫不講道理、任性到不行地重複強調了一遍這句話。
“……”
她就是去倒個水。
他肯定是沒聽清,再加上很明顯的睡懵了還沒清醒過來。
但——說句實話,她很享受。
她激動地心跳飛速上漲,臉頰也升溫。
因為貼得近,他說話時噴撒的熱氣弄得舒甜耳朵很癢,但又忍著這種癢,一動不動地貼在他懷裡。
短暫的沉默後。
“諾諾。”他突然蹦出來這兩個字。
“……”
舒甜瞬間瞪大了眼。
她都不記得他多少年沒有叫過她的小名了,小時候還經常叫,可沒想到這麼久沒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會這麼順溜。
“乖,”他抱著她,聲音很輕,聽起來有些啞,滾燙的額頭貼著她的肌膚,撒嬌一樣地在她頸窩蹭了蹭:“給我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