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他煩人——衣服是北戰王給穿的,飯也是北戰王給喂的。多走幾步路那更不得了,一言不合就要上手抱了。
征戰沙場的北戰王彆的不會,就有一把子力氣。安長卿懷胎八月,這麼大個肚子。他也能穩穩當當地抱起來走路,連顫都不顫一下。
一開始安長卿還由著他,後來實在受不了,將人趕到了外邊去。自己小心托著肚子在屋裡散步:“我自己能走,不勞王爺大駕。”
蕭止戈也不敢進屋,就在門口站著,隔著門縫往裡看,委委屈屈地聲音從外頭傳進來:“小心些,彆撞到桌子了。”
安長卿隻當做沒聽見,繞著桌子走了幾圈,才坐下來喝茶。
到了午飯時分,安福從廚房取來飯菜,在屋裡擺開,北戰王才終於被允許進了屋裡。兩人麵對麵坐著,安長卿小口小口吃東西,他就巴巴看著,自己也不吃,要不是怕安長卿又把他趕出去,估計又想親自布菜喂飯了。
時間這麼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十五。生產日子是胡是非根據手劄上記載早就推算好的。安長卿包括腹中兩個胎兒都十分康健。安長卿早就做好了準備,倒是十分平靜。倒是蕭止戈昨晚一.夜沒睡,今天一早起來就開始在屋裡焦慮地踱步。
安長卿這日卻不再說他,反而開始給他找事情做:“等會餘綃該送麻沸湯來了,湯藥有些苦,我想吃鬆子糖。”
蕭止戈給他買的鬆子糖,分彆的三個月裡,已經吃完了。蕭止戈心浮氣躁,聞言立刻要去叫人買,安長卿卻叫住他,目光笑吟吟地看著他,難得有些執拗:“我隻想吃你買的。”
蕭止戈無法,隻能騎上踏雪飛奔出府去買。
他出門後不久,餘綃送來熱乎乎的麻沸湯。安長卿端起碗,一口氣喝完,味道確實苦。隻是胡是非交代過,喝了麻沸湯後,半個時辰內不得吃彆的東西。
餘綃說:“產房準備好了。”
“那就過去吧。”安長卿起身道。看來今天,是吃不上鬆子糖了。
等蕭止戈匆匆買了鬆子糖回來時,安長卿已經躺在產房裡。他穿著薄薄的中衣躺在軟塌上,屋子裡四角都放了暖爐,把整間屋子哄得熱乎,並不會覺得冷。
胡是非和餘綃在第二次檢查生產需要用到的刀具和藥材。確認無誤後,胡是非又在他腿上紮了幾針,問道:“痛嗎?”
安長卿搖了搖頭。
胡是非便道:“開始吧。”
……
蕭止戈捏著一袋鬆子糖站在產房外,餘氏和安嫻鈺一齊攔著他,不讓他進去。
僵持許久,他方才退後一步,不再堅持。
兩人都鬆了一口,餘氏安慰道:“我問了胡大夫,他說喏喏身體很好,不會有事。王爺不要太擔心。”
蕭止戈敷衍地點了點頭,手指緊緊攥著油紙包,目光卻釘在了產房門上——產房門窗緊閉,裡頭點著許多燭台,將整間產房照得亮堂,隱約可以看到裡頭的人影。
蕭止戈渾渾噩噩地看著,裡麵的人影每動一下,他的心就跟著痛一下。
三人從正午十分,等到太陽西斜,才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聲。一道哭聲後頭,緊接著又是一道更加嘹亮的哭聲。兩道聲音交錯起伏。
餘氏一喜:“生了!”
蕭止戈猛地站起身,上前幾步,幾乎貼著門,目光恨不得穿透窗紙去看裡麵的情形。
隻是裡頭一直沒有開門,又等了半個時辰之後,餘綃才將門打開一道縫,道:“父子平安,是一對龍鳳胎。師父說若是要進來,先換一身乾淨衣裳,驅散寒意再進來。”
餘氏和安嫻鈺大喜。倒是蕭止戈還有些渾渾噩噩:“喏喏沒事?”
“嗯,王妃不能受寒。”餘綃說了句沒事,便飛快關上了門。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蕭止戈神情渾噩地往主屋走,暈暈乎乎地換了衣服,才又折回了產房。
餘綃放他進去,蕭止戈在暖爐邊把自己烤暖和了,才掀開防風的帷幔,往內走去。
越靠近,越覺得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
直到安長卿的麵容出現麵前,他才仿佛一下子落在了實處。連眼眶都發起熱來。
“鬆子糖買到了嗎?”安長卿朝他微微笑道。
蕭止戈喉間有些哽咽,他紅著眼道:“買了。”伸手在懷裡掏了掏,才想起來方才換衣服時,放在屋裡了。他有些語無倫次地道:“我買了,忘在屋裡了,我去給你拿……”
安長卿拽住他衣袖,臉色雖然蒼白,精神卻還好:“拿來也不能吃,你陪陪我。”
蕭止戈立馬僵住,又轉回身,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床邊握住他的手,瞧著他失了血色的唇,艱澀問道:“疼不疼?”
安長卿腹部蓋著被褥,遮住了傷口,但是想也知道,那是多嚴重的傷口。他甚至不敢多看,每多看一眼,便覺得胸口悶得疼,恨不得這刀是劃在他身上。
“喝了麻沸湯,不疼。”安長卿彎起眼睛笑:“你還沒看過孩子,嫻鈺說得沒錯,果然是對龍鳳胎。”
蕭止戈勉強笑了笑,乾燥的唇印在他手心:“我想先看看孩子爹。”
安長卿也笑:“王爺這樣,以後當心孩子不跟你親。”
蕭止戈搖搖頭,憐惜地將他臉頰邊的碎發整理好,溫聲道:“你辛辛苦苦生的,他們跟你親就好。”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