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斜斜靠在踏上,垂眼看著跪在麵前一臉乖順的太子。
南邊民亂四起之後,太子因辦事不利,已經主動請罪在東宮閉門思過。原先安慶帝還十分心疼這個兒子,畢竟先前他精力不濟,太子監國倒是受了不少累。即使是南邊平亂不成,安慶帝也並未苛責他,畢竟是第一次,做得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但如今當他開始猜測石家財富是不是儘數進了太子的腰包時,昔日的慈父寬和便都不存在了。
安慶帝第一次沒有叫太子起身,就這麼垂眸打量著他。良久才道:“朕聽聞,你府中良娣,乃是石家女?”
太子心裡一個咯噔,卻隻能硬著頭皮道:“是。”
他原本想著若是安慶帝問罪,他便辯解一番,再主動將石家財富獻上,便能解了危機。
卻不想安慶帝隻問了這一句話,並沒有再繼續。反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太子今年有二十有六了吧?”
太子揣摩不到他的心思,隻能順著說:“是。”
安慶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不小了。日後辦事還要再穩妥些。”
太子:“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安慶帝疲憊地擺擺手:“朕累了。你下去吧。”
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太子行禮退出去後,咂摸著安慶帝這番話的意味,神情方才漸漸變了。
看來,安慶帝到底是為石家之事對他起了成見。偏偏安慶帝不問,他也不能主動去辯駁。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蕭…止…戈。”太子口中念著這三個字,神情陰鷙地往皇後宮中去。
***
蕭止戈暫時回了王府。
王府之中有王富貴打理,一切都如同往常。管家王富貴自從被安長卿一番敲打之後,便繃緊了皮。即使這小一年的時間裡兩個主子都不在,他也不敢再偷奸耍滑,辦事比以前還要牢靠些。鄴京的莊子鋪子也都打理地井井有條。
蕭止戈略微滿意,這些下人踏實辦事,等安長卿回來後,也少操些心。
因安慶帝一直未下旨,蕭止戈隻能暫時待在鄴京。不過他猜測,這一次,多半是不會放他回雁州了。
事實上也與他相差不離,把蕭止戈晾了五日後,傳旨的太監便帶著賞賜來了。
除了大批的賞賜之外,安慶帝特意表示北戰王平定南邊民亂勞苦功高,朕心甚慰。如今正好北邊沒了戰事,便留在鄴京吧。至於城外駐紮的兩萬雁州軍,則由參軍謝陵帶回雁州鎮守。
傳旨太監將聖旨交到他手中,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從前王爺征戰在外,陛下甚是想念。如今既然留在鄴京,便多進宮陪陪陛下,也好為陛下解憂。”
其他人聽到這番話做什麼感想蕭止戈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深感反胃,甚至連個笑臉都欠奉,沉下臉硬邦邦道:“父皇厚愛,隻是本王出生時有大凶之兆,與父皇太過親近恐對龍體不好,非是不願親近,而是不能。勞煩公公與父皇解釋。”
傳旨太監臉色一僵,沒想到他就這麼直喇喇地把話說了出來。北戰王出生有大凶之兆不少人都知道,隻是沒人放到明麵上來。現在他自己說出來,卻堵死了這太監的話。
安慶帝打的什麼算盤蕭止戈再清楚不過。他年邁昏庸,身體又受了損。如今石家之事牽扯出來,他唯恐年輕的太子等不及,取他而代之。便想扶持其他兒子與太子對抗。
三皇子是肯定不行的,不管是太子還是三皇子,這些年在他放任之下發展出來的勢力都不容小覷。太子年輕勢大,舒貴妃和三皇子也風華正好。
不管扶持哪一個,都有立即取代他的可能。唯有被忽略多年的北戰王,後宮無依無靠,朝中亦無黨派。卻偏偏手握重兵。既不至於立刻威脅到安慶帝的龍座,也能同太子和三皇子相抗衡,不至於立刻就被打壓下去。
安慶帝打的好算盤,還特意叫了傳旨太監帶了口諭,以示親近之意。
隻可惜,蕭止戈並不上他的當。
這皇位他當然要,但不是卑躬屈膝向安慶帝討來的。而是他自己奪來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