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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朝中諸多事都安排好,半月之期也到了。朝中雖有不少大臣反對蕭止戈以身犯險,但也已經無力回天。雨澤之行,定在了七月十九。
蕭止戈前往雨澤之事並未大肆宣揚,但鄴京之中人手調動也瞞不住。消息靈通之人多少都知道了此事。
安長卿他們出發前一日,薛無衣前來辭行。
薛無衣在鄴京滯留了小半年,半年時間裡,西蜣局勢變換,先是大將軍霍征謀殺王太後,挾持西蜣王掌控朝政,又借著西蜣王之手大肆清洗反對他的朝臣。此後沒多久又有西蜣王室打著誅殺亂黨的旗號與霍征開戰,雙方廝殺各有勝負。
西蜣朝堂風起雲湧之時,西蜣部族趁勢而起,在新任西蜣族長的帶領之下,悍然無畏殺入載虢。年近十五歲的西蜣王在混戰之中身亡。起義的西蜣部族占領載虢,西蜣族長於載虢王庭稱王,廢除了西蜣國內數百年來買賣買賣西蜣族人的律法。
西蜣舉國方才知曉,西蜣族長竟然是昔日北護軍統領商闕。
商闕成了西蜣的新王,西蜣朝堂勢力亦大肆清洗,唯有薛無衣的丞相之位仍然保留。滯留鄴京小半年的西蜣使團也終於被召回載虢。
就在七月初十時,除了薛無衣與兩個有異心的使臣外,其餘諸人均已啟程回了載虢。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快回了載虢。
安長卿道:“商闕當了王,你當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薛無衣捂著嘴低低咳嗽一聲,將染了血的帕子收回袖中。
“我寫了書信叫人送回去,當初承諾,依舊做數。”
安長卿點頭:“那你準備去哪?你身子不好,不如就留在鄴京養病,也免得奔波勞累。”
薛無衣又咳了兩聲,攏了攏披風道:“我不回去,他定然會再派人來接。我這時日無多,相見倒不如不見。我信中告訴他,我同霽雪去周遊各國,等到累了,自會回去。”
七月天裡,他裹著厚實的披風卻仍然麵色蒼白嘴唇烏青。安長卿瞧著他這副模樣,低低歎息一聲:“那你多保重。”
“今日一彆,或許無緣再見,你也保重。”薛無衣一揖,而後緩緩轉身離開。
即便已經病入膏肓,他仍然不肯露出一絲羸弱之態,身姿始終如青竹般挺直。一言不發地霽雪跟隨在他身後,二人緩緩離開了安長卿的視線。
七月十九。大鄴的人馬與雨澤使團一同出城。他們離開之後,一駕不起眼的馬車也跟著出了城,駛向了與他們截然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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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京與浮梁,一南一北,相距甚遠。加上車馬眾多拖慢了行程,等他們抵達雨澤國都浮梁之時,已經是八月中旬。
八月正是暑熱之時,南地尤為炎熱。馬車之內逼窒悶熱,安長卿不願再待在馬車裡,乾脆騎馬與蕭止戈並肩前行。
淮如峪見他不住地擦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城池道:“那裡便是載虢了。王宮之中有冰鑒,等到了便不會這麼熱了。”
路上一個月的相處,雙方關係再沒有一開始的生疏,安長卿雖然還是沒法將他真正當做表兄的看待,但是相處也算平和。他抬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眺望,道:“雨澤比我想象中還要炎熱一些。”
淮如峪道:“載虢不臨海,若是再往南走,到了南海邊上,有海風吹著,就沒有這麼炎熱了。”
安長卿目光四處逡巡,雖然進了雨澤之後,已經見識過不少雨澤風情。但再見著仍然覺得新奇。雨澤因氣候炎熱無冬,常年受金烏炙烤,因此雨澤百姓大多膚色黝黑,穿著也十分大膽奔放。他以為大鄴已算是民風開放之國,但到了雨澤,方知山外有山。
不過雨澤百姓顯然對王族更為畏懼,他們所過之處,百姓都是跪地相迎。
淮如峪見他目光掃過那些跪地百姓,主動解釋道:“雨澤建國之初,此處還是蠻荒之地,男女皆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後來是先王帶來了糧種,教百姓種植作物,出海捕魚……才有如今的富饒。他們感念先王教化,對王室十分敬重。如今浮梁還有許多先王塑像,都是百姓鑄來供奉。”
安長卿沒想到還有這一番故事,訝然道:“雨澤先王倒是個心懷百姓之人。”
然後淮如峪卻搖了搖頭,一臉複雜道:“這卻未必,造鮫人墓之人力物力,皆從雨澤百姓身上所出。”
鮫人墓在海上,建造之人力財力不可估量。如今數百年過去,誰也說不清楚,先王淮述安到底是為了建鮫人墓方才教化百姓,還是當真隻是一片愛民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慫慫:南海公費旅遊,你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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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趕在十二點前更新啦,今天又出門一整天orz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