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抱著傅選到他們睡覺的房間裡,給傅選講故事。
第二天一早,衛煦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麵院子裡似乎有人說話,她好幾天沒睡一個好覺了,看了一眼表已經是六點半了,給傅選蓋好衣服,自己就先出去了。
院子裡傅則在跟一個穿著軍綠色衣服的姑娘講事情,
衛煦瞬間就想起來昨天秦姐說的那個水靈靈的姑娘?
“嫂子好。”小姑娘梳著兩個小辮子,一笑有兩個酒窩,確實很有朝氣。
衛煦也笑著打了招呼,“你好。”
傅則皺著眉頭,還有些不高興,“這個問題我昨天已經給你們統一講過了,為什麼你要再問?搞科研的一個小數點符號都不能錯,你要用心了,如果你以後還是這個態度,那我就要考慮跟研究所彙報,讓你重新回到學校裡上課。”
小姑娘本來還笑的正開心著呢,結果瞬間就被說了一通,馬上眼淚就要掉下來。
傅則還是冷著一張臉,“回去好好想想,研究所不是你的學校,能容忍你一次兩次。”
小姑娘還是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轉身就跑了出去。
衛煦歎了一聲氣。
“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一點心都不用。”
衛煦幾乎沒見過傅則工作時候的樣子,看起來還挺凶的。
“她哭了?”
傅則點頭。
“有什麼好哭的,自己學不好,就好好的學,我今天上班得跟於主任說,以後這樣的學生還是直接回學校吧。”
衛煦看了看傅則,這樣的人當時是怎麼跟自己結婚的?真是奇怪。
“準備弄早飯吧,得去上班。”
傅則嗯了一聲,“廚房裡的粥已經熬上了,你炒菜吧。”
衛煦先準備刷牙洗漱,然後摘了青菜,再煎上幾個荷包蛋。
“傅則,你當時是為什麼願意跟我結婚啊?”她煎雞蛋的動作沒停。
傅則仔細想了一下。
“說實話嗎?”
衛煦沒好氣的回頭看他一眼。“你可以說謊話。”
傅則把盛粥的碗洗好放到一邊。“因為介紹人說你很聰明,學業很出眾。”
衛煦萬萬沒想到,自己困惑了兩輩子的事情在一個普通的早晨,知道了答案,不過也確實是傅則的風格,他一向是這樣的人。
“挺好的,我就當你誇我了。”
傅則擦擦手,“那你呢,你為什麼願意嫁給我?”
衛煦根本就不假思索。
“因為你長的好看。”
傅則也是沒想到自己僅僅憑借的是一張臉,“也是可以的。”
衛煦覺得有些好笑,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愛情。
“那有一天,如果你想離婚了,可以提出來的。”她想這句話上輩子就應該說了,平白耽誤了傅則,她因為子女的事情怨過傅則,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國家在航天方麵的奠基人,是很有優秀的人物,人總是不能魚與熊掌兼得的。
傅則沉默了一下。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衛煦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到盤子裡,轉身遞給他。
“你去叫他們起來吧,我來盛飯。”
傅則接了過來,他其實還有話想講的,但眼下顯然不是最好的時機。
衛煦從來不知道他是這樣想的,但她也有一絲絲的疑惑,他們倆現在已經跟上一輩子完全不一樣了,把粥盛出來,上麵熱的雜糧麵也盛了出來。
傅則讓幾個孩子起來,給他們穿好衣服,給傅選洗臉。
傅尋跟傅言自己就能弄好。
“今天是荷包蛋,每個人都有。”
傅言先是捧場的哇了一聲,然後就先伸手抱抱衛煦。
衛煦把筷子遞給傅則,也沒見他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傅尋就瞬間敏感的感受到了。
“爹,娘,你們倆吵架了?”
衛煦看他一眼,沒說話。
傅言也眨巴著眼睛看他們倆。
隻有傅選埋頭吃飯,還吃得噴噴香。
傅則吃完飯,照常去把廚房裡的飯碗都收拾好,然後就去上班了。
王餘波看到他來,立刻就圍了過去。
“你今天咋回事啊?那個新來的小姑娘被你說哭了,人家早早的就去你家請教問題了。”
傅則心裡正悶著呢,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後就繞過他,直接到那個小姑娘的工位上,屈指敲了敲。
“跟我去於主任辦公室。”
於主任看著他們兩個。
“啥事啊?”
傅則沒有絲毫留情麵。
“她目前在我組裡不及格,於主任麻煩你要不把她調走,要不就送回學校,我們是搞科研的,來不了半點虛的。”
於主任知道傅則的脾氣,當年他剛剛畢業的時候在學校裡就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麵。
“好,我會安排的。”
傅則手上拿著文件就出了辦公室。
王餘波沒一會就從辦公室裡出來,兩三步就湊到傅則的麵前。
“兄弟,你咋回事,真不帶了?”
傅則嗯了一聲,“教不了,還哭。”
王餘波一直都覺得兄弟長的這張臉也是白長。
“行吧,我看你啊,真的是對得起,那個閻羅王的外號。”傅則在工作上的態度一直都是這樣,一點瑕疵都不會容忍。
沒過一個上午,全所的人都知道,新來的被調到王餘波組了。
傅則進入工作狀態,重來都是嚴肅的。
衛煦想起來他們倆早上相處的狀態,覺得有些尷尬,不如平常輕輕鬆鬆的。
今天傅尋跟傅言是在潘師娘家裡玩。
他們倆也喜歡潘奶奶。
“來,奶奶家裡的糖就給你們留著呢,都多久沒來了。”潘師娘很喜歡孩子,可她恰巧跟孩子沒緣分。
傅尋特彆乖的道謝。
傅言更是小嘴跟摸了蜜一樣,“最喜歡奶奶了。”
潘師娘聽見這話心就軟了。
“你就哄我吧。”
傅言吃著糖,又放兜裡兩顆。
潘師娘看著她。“你為啥放兜裡?”
傅言噓了一聲,然後又想想,“我爹娘吵架了,把糖給他們,然後哄哄就不會吵架了。”
潘師娘點點她的小鼻子,“你可真聰明啊。”
中午他們倆都是在這裡吃的,衛煦跟傅則也是在食堂各自吃的。
下午衛煦下班才過來接他們。
潘師娘見到她就讓她坐在院子裡。“我聽說你跟小傅吵架了?”
衛煦一猜就是那倆小孩說的。
“沒吵架,就是有些小問題。”
潘師娘是過來人,一聽就知道肯定出現了問題,“夫妻之間什麼話最好不要過夜,說的明明白白的,能過在一起就過,過不到一起就離,現在是新社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衛煦聽到這話一點都不意外,潘師娘是參加過革命的,是個思想很前進的人。
“我知道的,謝謝師娘。”
潘師娘喜歡衛煦,這些日子也沒少跟她接觸,“上次小傅過來送哈密瓜,我跟他隨便聊了兩句,看得出來,他看你看的很重,而且他人品可堪托付,你的眼光很好。”
衛煦是知道傅則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師娘,是我自己的問題。”
潘師娘拍拍她的手,“這世上能做夫妻,就必然是有很深的緣分,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衛煦抿著嘴地點頭。
潘師娘把她送到門口。
“明個把他倆還給我送來,我在家裡也沒事乾。”
衛煦是怕打擾到她,潘師娘的身體並不是很好。
衛延今天是早早的就等在他們家門口了,但一看外麵的大門就是鎖著的,終於看到他奶奶回來。
“怎麼才回來啊?我都等好久了。”手裡還提著一條魚。
衛煦拿出來也鑰匙準備開門。
“你在哪裡弄的魚啊?”
衛延特彆高興,他自從來還沒吃到過魚呢。
“我托人弄的,特意拿過來,我也過來幾個月了,每次過來都空著手,多不好意思啊。”
傅尋聽著這話看他一眼,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堂舅舅這麼不好意思啊?
衛煦也早就把他當做家人了,“你好不好意思來還能少了你的飯。”
衛延哈哈笑了起來,他就是故意的。
“對了,你姐回去了嗎?”
衛延點頭。
“回去了,沒有街道開的身份證明,我姐哪裡也去不了,是在一座橋下麵找到她的。”
衛煦哦了一聲。
“那婚事怎麼說的?”
衛延又寫了好幾封電報回去,他娘回的居然是寫這麼多,浪費錢,家裡的事情不需要他管看,然後他就打蛇打七寸,說如果不退婚,他就天天發加急的電報,還寫很多字,讓她心疼死,沒想到就這麼解決了,他也是有些意外。
衛煦真覺得衛延在很多事情上是很靠譜的。
“你做的不錯。”
傅則下班去了傅選回來,傅選一回來就去跟哥哥姐姐玩。
衛延高興的跟他爺爺打招呼。
“姐夫,我帶了一條魚來,晚上可以吃。”
傅則嗯了一聲,就先進了房間裡,然後又過來到廚房裡去幫忙。
衛延是個機靈的人,那立刻就察覺到有些不對了?站在廚房裡門口靠在門框上看了一會,他就知道爺爺奶奶感情出現問題。
傅則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他上午也不是生氣,隻是不知道怎麼麵對衛煦,現在已經完全調整好心態,但還是覺得有些問題。
“我來收拾魚吧。”
衛煦也很意外,不過她還是點了頭,潘師娘說的對,做夫妻是緣分,能夠像這樣做兩輩子夫妻更是緣分。
衛延剛剛準備插手表現一下自己的作用,結果明顯這氣氛就一瞬間變了,作為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來說,著實有些難懂了,看來他隻配吃魚了。
衛煦就把魚給燉了,裡麵加了一些蘑菇,還是秦姐給的,然後烙餅,魚肉很嫩,也夠大,蘑菇一起燉的很入味,他們都沒少吃。
衛延吃的很撐,還站起來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才回宿舍的。
傅選睡著之後。
衛煦想起來有個報告還沒看,就拿了出來。
傅則一進屋子裡就看到她在工作,也沒有打擾她,隻是坐下來給傅選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
衛煦看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揉揉脖子,打了一個哈欠。
“都已經九點半了?”
傅則答應了一聲,看著衛煦。
“今天上午,我沒有調整好自己的態度,有些抱歉。”
衛煦沒有想到他會跟自己先道歉,“也不是,我確實說的太直白了,隻是以為你對我沒感情,所以才會這麼說。”
傅則皺了皺眉頭,“夫妻之間怎麼會沒有感情。”他確實是因為她的優秀被吸引人的,後來相處過程中喜歡上她,這並不衝突,但他突然間有些沒信心,他的這張臉能吸引她多久?
衛煦輕笑了一聲,“我明白了。”
傅則也笑了起來,推了推眼鏡,“有什麼話我們以後就直接說出來交流。”
衛煦沒有遲疑的嗯了一聲。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衛煦晚上睡了一個特彆踏實的覺,沒有做夢。
傅則也很踏實。
因為衛桌不用辦婚禮,衛延也不用請假回首都,一直到一月份,快要過年的時候,衛煦跟傅則也要收拾著回首都。
衛延作為知青也是可以請假回家的。
傅則這次回去還要去見一下自己的老師,他寫信給自己了,三分院現在也十分缺人。
衛延也是很久沒回去了,是非常高興地,他總算是能離開這裡了,回到首都看看,還能多吃一些好吃的。
這次回去火車上的人是十分的多,不過這次有人陪著,提著行李,衛煦牽著傅尋跟傅言,傅則背著傅選。
衛延回去的路上還是很激動地。
“堂姐,我回家想吃好多好吃的。”
傅言也趕緊插了一句,“我也要吃,舅舅帶我。”
衛延特彆大方的拍拍胸脯。“當然了,有舅舅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大口吃的。”
傅言抿嘴嘻嘻的笑著。
傅選已經過了兩歲的生日,現在說話還算是清楚,也能表達出來自己的意思,不過那個小嘴也挺厲害的。
火車上也是兩天一夜的,到家是大年二十八中午,回來之前就先發了電報,衛成一早就揣著手在這裡等他姐跟外甥們了。
衛煦給幾個孩子都穿的暖和的,不過下了火車還是被迎麵刮過來的一陣風給冷到了。
冬天的首都,這種冷是刺骨的,吹得人生疼,不過到家裡就就好些。
幾個人出了站台,衛成就看到了他們,小跑著就過來了。
“姐,姐夫,我來提吧。”
衛煦把包遞給他,“你啥時候來的?冷不冷啊?”
衛成搖搖頭,“還成,我穿的厚,咱爹娘知道你們今年能回來特彆的高興,昨晚上半夜沒睡著。”
傅選也下來走路。
衛延也跟衛成打招呼,他態度很好。
衛成看了一眼,覺得都邪乎,這衛延啥時候還能這樣了?
“走吧,快回家。”
衛煦跟傅則說過,這次回去先去看看她爹娘,然後還得回到傅家住,主要也是她家屋小,住不下。
“走,走。
出了火車站就看到旁邊的一個供銷店門口豎著一個糖葫蘆大串,上麵紮滿了紅彤彤的糖葫蘆。
傅言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想吃,但她沒說,主要是見到這個舅舅,還有些害羞。
衛延眼睛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蘆?”
傅言點點頭。
衛延立刻過去掏錢掏票的。
“來三串糖葫蘆。”
衛煦也沒攔著,想吃就買,在那邊也沒吃過,小孩就是喜歡吃。
衛成湊過去,他也有錢,憑啥花衛延的,他比衛延大一些,但打小就不喜歡衛延,再說了他是親舅舅啊,看傅言跟他好親近。
“我來吧,我有錢。”
衛延也沒有在意,他都已經遞過去了。
“衛成哥,沒事,就三串糖葫蘆。”
衛成沒付成錢,很煩,坐上公交車姑過了大半個小時才到家。
衛延也跟著去了。
衛成看他不舒服已經很久了,“你就可不在這個院。”
衛延也突然間想起來了,他是堂弟來著。“我忘記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下午再來。”他過年還是很想跟爺爺奶奶過的。
衛成聽見他說忘記了,都不知道說啥。
陳淑梅跟衛樹林就等著閨女回來呢,瞅見人高興的嘴都咧到耳朵上了。
“回來就好,你們工作忙,我跟你爹原先還以為不一定能回來上呢。”
衛煦笑著坐下來喝了一口熱水。
“回來肯定能回來的,就是回來的比較晚。”都已經二十八了。
衛樹林笑嗬嗬,“不晚不晚,啥時候回來都不晚。”
一屋子人可熱鬨了。
陳淑梅看到傅選都這麼大的時候,差點都掉眼淚,自己從沒滿月就帶著。
“來,你們三個讓姥姥看看。”
傅尋帶著弟弟妹妹過去,站的直直的。
衛樹林也稀罕著呢,“真好,也有肉,小孩子還是要有肉才好看。”
衛煦正準備說什麼,就聽到有人說話。
“衛煦到家了啊。”
衛煦回頭看過去,是她嫂子於鳳,大哥衛洲,也是挺久沒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