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煦又給她鬆了一下辮子，不然太緊對頭皮不好，“好，明天早上就讓你爹去買大肉包子。”
傅則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不用我早上去買。”
衛煦有些無聊的看著他，瞬間明白了。“你這樣有些不厚道。”
傅則嘖了一聲，“厚道也要分人。”給他們都洗完臉，才端著盆子出去，還要把泡腳桶拿過來。
傅熊建因為一家團圓，心情不錯，自己在堂屋裡下棋，看到傅則進來，伸手招了一下，“來，跟爹一起下一局。”
傅則坐下來，看呂英從外麵進來。
“爹，明天早上能買包子嗎？傅選他們幾個都想吃。”
傅熊建當然不會委屈自己的孫女孫子，“當然可以，不就是個包子嗎？”抬頭衝著呂英看過去。
“明天早上的早飯記得買包子，傅選他們幾個想吃，多買點。”
呂英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直接僵住了。
傅則事情辦完，下了最後一個子直接贏了，“爹，您棋藝還需要再練練。”
傅熊建也是歎了一聲氣，“你小子，這局布的。”
傅則又把泡腳桶拿過來，裡麵倒得是涼水，整個茶壺也拿了過來，再把熱水加進去。
一家人在一起泡了一個腳解解乏，然後就躺在床上睡一覺，晚上去洗澡。
傅申被劉畫叫回了房間裡。
“你看到了嗎？”劉畫抱著胳膊，語氣很不好。
傅申皺著眉頭，實在不能理解，“看見什麼？”
劉畫站在他身邊，用手使勁戳戳他的肩膀，“你說看到什麼，你兒子都被欺負成那樣了，你一個做爹的話都不敢吱一聲，你可真行。”
傅申今天心情不錯，而且大過年的，不想吵架，“是誰欺負誰啊？傅慶多大了，還動不動的就哭鼻子，你再看看傅尋，小小年紀，架子就穩，人家是怎麼教育的？”
劉畫本來就厭煩傅則那一家，被這麼一說就更煩躁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傅申你就沒有心，你看看老大一家是怎麼對我們的？還有你爹是怎麼偏心的。”
傅申實在不想跟她吵架，“你小點聲，大過年的，為什麼我爹偏心，難道你不清楚嗎？大嫂為什麼寧願自己吃苦受罪也要把孩子帶走？不就是因為傅尋跟傅言在家裡受委屈嗎？彆告訴我說你不知道？”
劉畫被他這麼一說，氣勢頓時就小了一半，她是知道，可那也是她婆婆願意偏心的，她能怎麼辦？
“傅申，你彆生氣，這說到底大哥不是娘的孩子，有偏心都是人之常情。”
傅申皺著眉頭，“那今天鬨成這樣也是人之常情，都不好好的對待人家的孩子，人家為什麼要對你的孩子好？”說完又停頓了一下，“而且我跟大哥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對我很好，我不想我們兩兄弟鬨成這樣。”
劉畫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她也不想真的生氣這個時候回娘家，不然她那個嫂子肯定會看她笑話的。
“好了，都是我的錯，我肯定會跟大嫂好好相處的。”
傅申聽見這話也隻是拉著一張臉沒說話。
衛煦睡了兩個多小時，四點多醒了，把幾個人都叫起來，收拾一下衣服去澡堂。
傅則帶著傅尋跟傅選。
衛煦帶著傅言。
呂英已經在準備切羊肉卷了，說是晚上吃羊肉鍋子暖和也熱鬨，結果衛煦睡了一下午，然後起來就去洗澡，真是沒見過這樣的懶媳婦。
劉畫在幫忙乾活了，她雖然心裡不滿，但又不能再說，隻能跟她婆婆小聲念叨。
“大嫂是真的會享受啊，是個好命的。”
呂英快氣死了，兒媳婦娶回來應該伺候婆婆的，她倒好回來過年讓她來伺候她，說出來都嫌丟人。
等到衛煦跟傅則帶著幾個孩子回來的時候，他們家裡飯菜也都弄的差不多了，真是有過年的氛圍，胡同裡好多小孩都在放炮。
傅言跟傅選是真的喜歡吃，一看到燒的燙羊肉的爐子就圍了到飯桌旁邊。
“這個是啥啊？看著好好吃。”
傅言小嘴念叨的。
傅熊建還沒跟孫女好好的相處過，看她回來，就到她身邊。
“這個是爺爺讓專門做的燙羊肉，一會就能吃。”
傅言眼睛都瞪大了，“我們也會吃到羊肉，那邊很多羊肉。”她能表達的都表達出來了。
傅熊建看到孫女還能跟自己對話，特彆的高興。
衛煦連象征性的去廚房一下都沒去，等到呂英跟劉畫把飯菜都端上桌子。
“大嫂，可以吃飯了。”
劉畫已經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叫衛煦吃飯了。
衛煦也是笑著過去，“真是辛苦了。”
呂英恰巧就聽到這句話，那可不是辛苦了，也沒見你伸手幫忙，現在就是坐下來等吃啊。
“是，我跟劉畫忙活了好幾個小時呢，可算是把這都弄好，這湯是熬的羊骨頭湯，特彆的有營養，不過也主要是因為就我們倆，所以就稍微晚了一些。”
傅選啥也不知道，坐在板凳上，他已經餓了，看著一桌子好吃的，“不晚的，我正好肚子餓了，謝謝奶奶，謝謝嬸嬸。”小嘴叭叭的甜。
衛煦想笑，沒忍住，不過她禮貌的低頭了。
傅熊建看著這個小孫子，隻覺得他說話很機靈，沒有覺得出彆的什麼意思，“這小子會說話，以後是個人物。”
呂英壓下自己心裡的那股子氣，然後就又恢複笑意了。
衛煦給他們三個每人盛了一碗羊湯，先喝個湯暖暖，再好好的吃飯，包的也有餃子。
傅熊建看著這一家人團圓，心裡高興，“你們倆平時工作忙，還要帶孩子，肯定沒好好休息，這次是到家累了，你娘在家裡閒著也沒事，想吃啥就說，家裡存了不少菜呢。”
衛煦笑著點頭，“好，那我們肯定不客氣了。”
傅熊建擺擺手，“這有啥好客氣的，都是自家人。”
呂英差點氣死，誰跟他們是一家人。
用羊湯燙羊肉是真的不錯，非常好吃，還有一個紅燒魚。
傅則給他們三個夾魚肉，還要把魚刺都弄出來，再喂給他們。
傅選吃完還不忘誇人，“奶奶做的魚真好吃。”
傅熊建見小孫子喜歡，“呂英，家裡還有魚嗎？明個晚上還給做。”
呂英低著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一頓飯吃的，不知道彆人吃的怎麼樣，傅則衛煦他們倆倒是吃的特彆好。
吃完飯，呂英收拾了一下盤子碗，劉畫也不想乾，老大家的就不能乾，但看著婆婆瞪自己的眼神，她也是無奈的開始乾活。
“娘，你看衛煦是不是過分了？”啥也不乾，吃完就帶著孩子玩。
呂英又看看坐在一邊的傅熊建，想到明天早上要去國營飯店買的包子，氣的差點把手裡的盤子打了。
“你要是不想乾，有本事也跟她一樣，讓你爹發話，在家裡就休息啊。”
劉畫不知道自己怎麼哪裡得罪她了，哼的一聲端著盤子過去洗刷。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
早飯吃的是肉包子，喝的南瓜小米粥，還有烙的煎餅，燉的雞蛋。
衛煦今天要去看她老師，傅則今天也跟三分所的所長約好。
“爹，我把他們幾個送我娘那邊去，我娘正巧說想他們呢。”
傅熊建擺擺手，“不用，我今天在家裡沒事，能給你們看孩子，你們該忙你們就忙去吧。”
衛煦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又看到她爹這樣，還是沒反駁。
“好，我會儘快回來的。”
傅則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是去見三分所的所長，隨便還有一個會。
傅熊建看著他們三個，心裡就高興。
“走，爺爺帶你們去逛大商場。”新蓋了一個三層的，都是國家的，裡麵賣的東西比較雜，也多。
傅尋他們三個都挺高興地，穿的厚厚實實的，就領著他們出門，大街上也熱鬨，過年就是喜慶。
傅熊建不缺錢，給孩子買，也特彆舍得，主要也是補償。
買了冰糖葫蘆，還有一些畫畫本，傅尋還拿了一本小人畫。
傅熊建帶著他們買好了東西才回家。
呂英看著他們手裡還拿著東西回來，臉就不好看了，拉著傅熊建到一邊。
“你出去也不帶著傅慶，這不是傷孩子的心嗎？”
傅熊建瞅瞅孩子，“你之前就是這麼傷傅尋他們心的，而且傅慶被慣得太過了，現在需要的是對他的教育。”
呂英深吸一口氣，現在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得了。
傅熊建帶著孩子在堂屋裡玩。
呂英招手把傅慶叫過來，“你也去玩啊，都是你爺爺買的。”
傅慶撅著小嘴，“我不去，我不想跟他們玩。”
呂英看著這孩子，也是犟，“誰讓你跟他們玩了，讓你去跟玩具玩的，都是你爺爺買的。”
傅慶還是不去，自己坐在一邊擺弄自己的，然後又到他奶奶身邊，“我想玩昨天他們玩的，奶奶，你給我找出來，讓我玩嘛。”
呂英實在是不忍心看孫子這樣，走到傅尋他們身邊。
“傅尋，你們昨個那個玩具，能給傅慶玩會嗎？你們現在也不玩了。”
傅選聽到她這麼說，突然間也想起來了。
“我玩，我現在去拿。”他主要是玩具太多，有些玩不過來了。
呂英要不是看這個臭小子才兩歲多點，真覺得他是故意跟自己犟的了。
傅選跑到他們房間裡把玩具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開始玩。
傅熊建看著傅慶委屈的樣子，也知道教育孩子不能著急，把剛剛傅選不玩的遞給他。
“你先玩這個吧，爺爺今天新買的。”
傅慶把頭彆過去，他才不要彆人不要的，又看到傅選玩的正高興，過去就推了傅選一把，然後再把玩具扔到地上，還用腳狠狠的跺了兩下，這樣就都不要玩了。
在場的人都沒來的及反應過來。
傅選也摔倒在地上，不過幸好沒有磕到哪裡。
傅言距離他比較近，立刻就站起來推了傅慶一把，她比傅慶大了快一歲，一使勁就很容易的把他給推倒了。
“不許你欺負我弟弟。”小臉特彆嚴肅。
傅尋站起來把傅選拉了起來，“你有沒有哪裡疼？”
傅選搖搖頭，看起來有些愣住了。
傅熊建立刻就生氣了，“傅慶，我看是平時太慣著你了，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現在都敢動手打人了。”
呂英趕緊就把傅慶拉到自己伸身後，“那傅言還推他了呢？都打人了，你可不能偏袒一方啊。”
傅熊建皺著眉頭，“那性質是一樣的嗎？傅言是為了保護弟弟，他呢，是為了搶人玩具。”
劉畫是出去買菜了，這會剛剛進院子裡就聽到裡麵吵架的聲音。
“怎麼了這是？”
傅慶一看到自己親娘來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劉畫以為是他們欺負自家兒子，抱著傅慶也乾脆哭了起來，一時亂糟糟的。
衛延今天出去溜達的時候，看到了糖人，特意買了給送來，畢竟是長輩來著，去家裡才知道回這裡來住了，他打聽了一下路就順道摸了過來，聽到有孩子的哭聲，也沒顧上就跑了進來，看不是他們三個哭才放下心。
傅言先看到的人，“堂舅舅。”立刻就喊了一聲。
衛延覺得多少有些尷尬，他不是故意選在這個明顯處理家庭內部矛盾的點的時候來。
“傅叔叔，傅嬸子好，我是衛延，他們的堂舅舅，買了糖人給他們送來。”
傅選一點事情都沒，聽到糖人就把剛剛的事情給忘記了。
“糖人呢？我想吃。”
傅言趕緊攔了一下，“不行，太甜你就隻能吃一點點，不能吃那麼多的，牙會長蟲。”
傅選伸出來一根手指，“我就吃一點點。”
衛延把糖人分給他們。
傅選已經拿著糖人坐在一邊吃了起來，邊吃邊看傅慶哭，他哭的好大聲啊，托兒所裡的小朋友都沒這麼大的聲音。
傅熊建看看這三個孩子，又看看傅慶，歎了一聲氣，他可真是。
“等到傅申回來，我會告訴他的，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不能玩彆人的玩具，還推人，自己還哭的那麼委屈。”
衛延瞬間就鋪捉到裡麵的關鍵字眼了，推了人？那肯定是他的三位長輩了？
“傅叔叔，這小孩子打架原先是誰也不怪的，但這單方麵動手就不大好吧，要不我還是帶著他們回家吧，我二叔二嬸都很想念他們。”
傅熊建怎麼沒聽出來這啥意思？
呂英倒是先開口了，“傅言還還手了呢，不過是小孩子鬨著玩的。”
衛延真沒想到姑姑還會還手，“還手不是應該的嗎？難道站在那裡不動，讓彆人揍啊，不成傻子了？”
呂英算是看出來了，衛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人。
“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衛延點點頭，“有，不就在這嗎？”
呂英真的是氣的胸口疼，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喘氣。
傅尋他們三個排排站，就看著舅舅威風。
傅熊建覺得自己丟人都丟到親家那去了，“是我們家教育孩子不對，以後會好好教育的。”
衛延沒有多想咄咄逼人，主要是這位嬸子太過分，他實在忍不住還上兩句，他們家的人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太護短。
“傅叔叔，實在抱歉，我剛剛也是很無禮，隻是我就在我堂姐那邊做知青，每天都會見到他們，感情比較好，所以太衝動了。”
傅熊建看著這孩子也是挺不錯的。
衛延其實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剛剛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爹的爺爺，實在冒昧了，咋頂撞的都是長輩呢？不過沒事他上輩子跟奶奶姓。
其實到後麵的幾十年裡，他們這些後輩跟二爺爺家的沒多少來往，但他爺爺跟這位二爺爺關係不錯。
傅慶也沒有再一直哭了。
衛延也沒有講走的事情。
傅申回來知道了事情發生的始末，特彆的生氣，準備的動手打傅慶一頓，但都被攔下來了。
衛延沒講走的事情，他一點都沒覺得不自在，而且這裡應該也算他家，就大搖大擺的留了下來。
呂英看他一直不走，還要把午飯做上。
傅熊建也是覺得很丟人，還要讓人家舅舅坐在這裡看著。
“中午多做點，你嬸子的手藝不錯。”
衛延笑嗬嗬的點頭，他不走。
傅尋坐在他的旁邊，“堂舅舅，你想在我家吃飯？”
衛延摸著他的腦袋，傅尋不喜歡彆人摸自己的頭，扭頭就躲開。
“我這是在幫你們，又不是衝著你家的飯來的。”
傅尋小大人一樣的歎了一聲氣，“我猜不是的，肯定是想吃我家的飯了。”
衛延不死心的還想解釋一下，但又覺得多解釋，看在是他長輩小時候，就算了，現在這種感覺還很奇妙，他隻在照片上見到過這位傅家的老爺子，現在就這麼闖進來了，每個人他都在族譜上看到，現在也能對上人臉了。
“那你就當做是我想吃你家飯了吧。”
傅選的糖人吃了一半，就被傅言給管著收了起來，他也沒有鬨，很聽話的，又開始擺弄自己的玩具。
呂英跟劉畫在廚房裡做飯，今天買了不少的菜。
傅熊建跟傅申在書房裡說話。
堂屋裡就剩下他們幾個孩子。
衛延看著傅慶，思考了一下，左右應該也是喊叔叔的，不對是二伯，他比自己親爹大了一歲來著，但他是個熊孩子，所以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長輩。
傅慶正在玩自己的彈珠，結果手裡沒拿好，彈珠跑到桌子下麵，他伸著小手也夠不到，胳膊太短。
衛延不過去幫忙，還在旁邊添油加醋，“看吧看吧，這都夠不著。”
傅尋看著他舅舅，實在覺得很幼稚。
“你彆逗他，會哭的。”
衛延本來就是故意的。
“算了，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中午的飯做的也算是豐盛，畢竟現在也是過年，炒了四個菜，還做了一個湯，煮的是豬肉芹菜餡的餃子。
衛延吃了兩碗餃子，還吃了一個饅頭，他十幾歲的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
衛煦中午跟老師一起吃了飯，才回來，手裡還帶了一些書，這些其實她都看過，但可以帶回去，給彆的同誌看看，都是從國外的刊物上費勁翻譯出來的，很不容易。
一進院門就看到衛延在。
“你怎麼來了？”
衛延特彆有眼色勁的過去把這一大摞書接過來。
“我買了幾個糖人，想著他們幾個愛吃就送來了。另外在你家裡吃了頓飯。”
衛煦看著他不信任的搖搖頭，指不定就是想過來吃飯的，“你想吃飯就吃飯唄。”
衛延想著大伯果然是奶奶的兒子，想法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