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今天下班也不晚, 差不多就是正常的時間。
“家裡種菜呢？怎麼不等我回來乾？”他邊說邊進到把外套脫了。
衛煦帶著他們幾個都在院子裡坐著，這會太陽也不大，吹著小風正舒服。
衛延趕緊殷勤的舉手, “姐夫, 這一大塊地都是我幫忙乾的，翻的地，我姐撒的種子, 我最後還壓水澆地。”
傅則一聽就知道有問題。
衛煦嘴角上揚的跟傅則對視了一眼。
傅則隨意撈過來一個板凳坐下來, “不錯，是個好孩子。”
衛延伸手撓撓後腦勺，笑的傻乎乎的，“其實也沒啥，就是姐夫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好久沒有吃肉了？咱們家是不是應該要改善一下生活。”
傅則瞬間就明白了，裝作為難的挑了一下眉毛，“這個有些為難, 家裡早就沒肉票了。”他們家的肉票根本就不夠用的。
衛延現在膽子大了很多, 有時候也會忘記身份啥的，拿過來一個板凳坐在了爺爺的身邊, “姐夫，哥，大哥, 你不是有關係嗎？可不可以那個弄點？”他說完就覺得自己往作死上走。
傅則看著旁邊的衛煦一直在笑, 也沒有再逗他, “好，我會托人弄的, 你等著吧。”
衛延就知道, 他這麼勤快的孩子真的不常見。
下午沒做飯, 傅則去食堂打的飯菜。
晚上他們都各自回屋休息之後，衛煦跟傅則在房間裡各自做自己的工作。
傅選是那種不關燈就睡不著的小孩，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玩。
衛煦也沒有多少活，把筆記本放進了抽屜裡，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你好了嗎？”
傅則嗯了一聲，“我最後還有一點。”
衛煦先坐在床上，跟傅選對視，“你不睡嗎？”
傅選伸手就想抱著，“睡不著。”
衛煦覺得有些好玩，“你小小年紀的什麼睡不著，你哥哥姐姐都已經睡了。”
傅選自動的滾到自己的床上，“那娘把燈關了吧。”
傅選給他搭上一件小薄毯子，“你爹還沒完成工作呢，等他忙完，我就關燈。”
傅選看了一眼他爹，“娘，爹辛苦了。”
衛煦聽到都覺得不敢相信，這是稀奇了，能從傅選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知道就好。”
傅則聽到他們娘倆在床邊嘀嘀咕咕的，寫完最後一個意見，就摘掉了眼鏡。
“好了，可以關燈了。”
衛煦等他躺在床上，她才把燈關掉，傅選果不其然是秒睡，她倒是在想老師的事情，有些翻來覆去。
傅則被她折騰的也沒睡著，在床上握住她的手。
衛煦以為他睡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傅則輕聲嗯了下，“你有心事？”
衛煦一直都沒跟人講過，“嗯，老師要去首都做彙報了，但我聽人說，最近不太平。”
傅則一猜就猜到了，其實上輩子這個時候，他跟衛煦已經分道揚鑣了，對外的一致說法就是為了工作，他住在了單位宿舍，很少會回來，衛煦那邊的事情也很少有聽說。
“沒事的，秦所長到底是有功勞在身上了，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衛煦也想過的，但他很意外，為什麼他好像是懂自己在擔心什麼？
“我明白的。”
傅則沒再開口說話。
衛煦心裡有了一顆疑問的種子，他的變化？很多變化？是不是有彆的原因？他說的那個隱瞞自己事情？
衛煦腦袋亂糟糟的，然後在睜開眼就是第二天了，她昨天想著想著就睡著了，身邊已經沒人了，估計都已經出去了。
其實她的想法是大膽的，她能回來為什麼傅則不能回來？今天可以先去打聽一下。
傅則已經在院子裡洗衣服，還照顧著幾個孩子洗好臉。
“起來了，做早飯吧，我院子裡都收拾好了。”
衛煦嗯了一聲。
早飯吃完，衛煦先去了一趟所裡，沒啥事情就去找了許勤。
許勤這段時間還在家裡休息，看到衛煦過來還挺開心的，在家裡都要悶死了。
“快坐，我這裡都沒人來，平時就我跟我娘。”
衛煦倒是沒有坐下來，先去看了看孩子。
“這孩子最近長胖了。”
許勤娘給拿了個水果過來，“這是我讓老家寄過來的梨，衛老師嘗嘗。”
衛煦沒有客氣，“謝謝嬸子。”
許勤娘笑笑就又到一邊忙了。
許勤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人看著就不一樣。
“哎，不對啊，今個你咋能過來呢，工作不忙？”
衛煦稍微解釋了兩句，“是，正好就休息休息。”
許勤都不想去工作了，她想每天都陪著自家閨女，“之前沒孩子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有了孩子，就想時時刻刻的陪在她身邊，滿心滿眼的都是他。”
衛煦聽到她說這個也很讚同，大多數天下的母親心理都是一樣的。
許勤伸手拍拍她閨女，“我就想她能平安高興地長大，其他也沒所求。”
衛煦看了看她們家裡，很是乾淨，“最近傅則那邊也不是很忙，你家王餘波應該也能按時回來吧。”
許勤還真的沒關注過，現在王餘波對她來說就是一個男的，孩子可比他重要多了。
“應該吧，他那個工作忙，我也沒有報什麼希望。”
衛煦斟酌了一下用詞，“誰說不是呢，我還記得去年我剛剛把幾個孩子接回來，傅則都是過了好幾天才回來，那會都是我自己忙的。”
許勤也想了起來，“看來這照顧孩子男的是靠不住的，不過那次我記得王餘波回來還跟我說過，還是因為你們家傅老師帶領大家做的，原本是一個月的事情，提前了快兩個星期呢。”
衛煦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想的是對的。
許勤又接著說，“我覺得可能是你當時去接孩子回來，他著急回家照顧你們吧。”
衛煦接孩子回來是自己突然決定的，並沒有人知道，許勤以為自己跟傅則商量好的，不過她也沒解釋。
“是，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我回家，幾個孩子在家裡沒人看呢。”
許勤下來把衛煦送到家門口。
衛煦回去的路上就想到了，他們倆演了多久的戲？真同床異夢的夫妻，所以他才會那麼著急回來，回來之後就把呂英的事情交待，還知道去平衡工作跟家庭，自己當時就是跟他幾十年沒在一起生活，所以才沒發現。
其實想到這裡，她反而鬆了一口氣，這樣還挺好的，大家都是重新回來的，她到家裡坐在院子裡想了好久，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當時他寫下來的字是真的，她能感受到，那就沒有什麼可以遲疑的了，隻是還要繼續演戲，她準備看看他們倆究竟能演到什麼地步？
傅則在工作的時候打了一個噴嚏。
王餘波看他一眼，“你注意好自己的身體，彆感冒了。”
傅則擺擺手，“沒事。”
傅則下午下班的時候就提了肉回家，一塊羊排，還有一塊牛肉。
衛延還沒把碳給弄來，在院子裡喂雞，轉頭看到那兩塊肉，趕緊就上前接了過來。
“姐夫，真厲害，這麼多肉呢？”
傅選也從堂屋裡出來，“爹真厲害。”絲毫不帶誇張的誇張，然後捂住自己的小嘴，不讓它流口水。
衛煦在屋子裡炒菜。
“你的碳呢？”傅則邊走邊說。
衛延把肉放到籃子裡，“還沒弄來呢，再等等。”
傅則進了廚房裡，傅尋在幫忙燒火，看到他喊了一個爹。
“我來燒，你去玩吧。”
傅尋立刻就站了起來。
衛煦今天熬得是小米粥，家裡的大米也快見底了，要控製起來，炒個青菜，還有個臘腸，下午在家裡蒸的窩窩頭。
“你把肉買回來了啊？”
傅則點點頭，“這邊到底是吃肉更方便一些，托關係就能弄到。”
衛煦把炒的臘肉盛了出來，“好了，撤小火吧。”
傅則把裡麵放的大柴火抽了出來。
衛煦看他一眼，“我今天去了許勤，聊起來我剛剛把幾個孩子接過來的時候，你都沒在家，她說你這還是提前壓縮了工作呢，回來的。”
傅則其實並不是個想撒謊的人，他一聽到這句話就抬頭認真的看著衛煦，“那個，那個，我們當時的工作不難。”說著都有些結巴。
衛煦看他一眼，笑了起來。
“我也這麼覺得。”然後衝著外麵喊一聲，“洗手準備吃飯。”
傅則坐在鍋底門前有些認真的思考了起來，他是不是應該主動承認？但他怕嚇到衛煦，他們倆之間好不容易才到現在這一步。
衛延已經高興的進來端菜了，“姐夫，你坐在那裡乾啥呢？吃飯啊。”
傅則哦了一聲站了起來。
衛煦完全沒管他，雖然他們倆半斤對八兩。
衛延在飯桌上一直在講肉怎麼吃才好吃。
“對了，傅則，我們要給傅尋報名了，九月份開學，六月份提就要報名。”
衛煦說完，傅尋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好想上學啊。
傅則也知道，“行，到時候看我們的時間，誰有時間誰去。”
衛延趕緊舉手，“沒事，我可以去送傅尋。”送大伯去上小學一年級，這個事情怎麼想怎麼刺激。
傅尋直接搖頭。
“那要是堂舅舅送，我可以自己去的。”他已經六歲了。
衛延疑惑的嗯了一聲，看向他？
“傅尋，你這樣我會傷心的。”
傅尋自己喝了一口小米粥，“傷心沒看到，就覺得舅舅你不懷好意。”
衛延想說，你還真的看出來了，他這位大伯是從小就聰明來著。
衛煦看看他們倆，“好了，彆吵架，我送你去。”而且馬上就要宣布暫停高考了。
傅則主動給衛煦夾了一筷子菜。
衛煦衝著他笑笑，“謝謝啦。”
傅則是非常想坦白的，但他還是沒把握，誰不想好好的過日子呢？
衛煦能感受到他的猶豫，其實她跟傅則一樣，在感情上麵並不成熟，也沒有那麼的重視，工作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第二天衛延中午就把碳給弄來了。
“姐，烤羊肉串，加五花肉。”其實這邊很多的遊牧人，都是吃這個的，他們會就地取材，更多的就是烤肉吃。
衛煦今天都沒上班，在家裡收拾了一下東西，洗洗衣服，閒著陪幾個孩子。
傅言跟傅選全部都圍了上來。
“現在就能吃嗎？”
傅言仰著小臉饞貓樣的問衛煦。
“還不能，我現在就去弄。”然後看向衛延，“你趕緊回去上班吧。”
衛延興高采烈的擺擺手，“今天下午請假了，不去。”
衛煦聽到這話又是歎了一聲氣，這孩子真是，不同凡響，來到這裡總共就請了兩次假，還都是因為吃肉。
“那你把炭火放到爐子裡，我去醃肉。”
衛延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把外麵的褂子脫了，就開始乾活。
傅選跟傅言站在旁邊愣愣的看著。
衛延讓他們拿個小東西跑的特彆的快，也是為了吃。
衛煦把肉給洗乾淨，開始倒酒鹽給醃上，烤肉必備的是孜然，孜然粒跟肉遇到，加火進行炙烤，香味相互交融，入口的味道絕佳。
衛延這次用來烤肉的是在所裡食堂借的，是個鐵網盤，肉放在上麵，剛剛好。
衛煦把羊排按照肋骨一根根的撕下來，傅則買的不少，這下來也有十幾根呢，五花肉分彆切成正方形的小肉塊，還有切成薄片。
等到火也準備好，傅則也下班回來。
秦娟最近準備放暑假的事情，在學校裡也沒有多少事情，快到家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家外麵給冒了煙，直接就拐了進來。
“呦，今個啥日子啊，吃烤肉？”
衛煦剛剛把肉端出來，“這不是我在家裡閒著沒事，衛延跟傅選他們都嚷著要吃，我就弄了下。”說完又招手，“讓你們家那倆也過來，一起吃。”
秦娟沒有推辭，“就陳懷在家，那個去他姥姥家了。”說完就轉身出去，然後沒過一會陳懷就跑著過來，手裡端著一個盤子，裡麵放了一盤子這邊的水果，有小橘子，還有沙果。
“衛嬸嬸，我可不是空手來的哦。”
衛煦就知道是秦姐讓帶的，“好，我知道，快放哪裡吧，傅尋，你給陳懷那個小碗，一會等著吃。”
傅尋轉身進廚房裡給拿過來遞到他手上。
“我娘做肉很好吃的。”還不忘提醒一句，他雖然不挑食，但非常認可他娘做的烤肉。
陳懷狂點頭，表達自己的認同，他還記得當時吃過的炒羊肉。
傅則這會也下班回來。
“今天中午就吃啊？”
衛延挑挑眉，“對啊，我把碳給搞來，越早越好。”
衛煦已經考上了，羊排就是一根根的，一會院子裡就飄滿了香氣。
秦娟在那邊已經聞到了。
陳向生在家裡幫忙打下手做飯，“這衛老師之前還真的沒看出來像是會做飯的人，這好像自從孩子來了，隔壁也有人氣。”
秦娟在擀麵條，“確實是的，之前從來沒想過他們家會這樣，那會我們跟他們也不熟悉，現在也是好好鄰居。”
陳向生才發現家裡倆兒子都不在？
“他們倆人呢？”
秦娟拿著擀麵杖使勁往下壓了一下，今天和的麵比較硬，“一個在我娘那，一個在隔壁蹭吃的。”
陳向生抿抿嘴，“他們倆算是白養了，都是彆人家的。”
秦娟哼了一下，“那你這個怪不了你兒子，怪我們倆不會做，工資也不高。”她教初中的，陳向生是個主任，還好些，但跟衛煦跟傅則是沒法比的，他們一般都是七八十了，而且外加一些獎勵，她還總惦記著給倆兒子攢彩禮錢，反正不會動不動的就吃肉。
陳向生把青菜摘好放在盆子裡，“我們已經過的挺不錯的了。”
衛煦這邊五花肉最先烤熟的，在火上麵滋滋冒油，香氣是真的饞人，傅選已經在流口水了。
“給，這一 小盤，你們自己夾著吃。”說完又讓傅則去廚房裡拿餅，“我把這個也烤了，得有當飽的主食吧。”
傅則從廚房裡出來，盤子裡還給他留了一塊肉。
衛煦嘴裡也吃著一塊，是傅言夾給她的。
因為家裡人多，還都能吃，所以幾斤的五花肉，衛煦全部都切完了，羊排也是，一點不剩。
每人一根羊排拿著坐在板凳上直接啃。
傅選啃得兩個小臉蛋上都是油。
衛煦吃的倒是挺飽的，窩窩頭也都吃完。
衛延是吃到最後的一個人。
“陳懷，這兩根考排骨放盤裡，給你爹娘帶回去。”
陳懷打了一個飽嗝，“好的，謝謝衛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