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吧。”衛延覺得自己上輩子小時候作的, 現在都要還回去，那句話咋說的來著，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傅選立刻就跑了, 到廚房裡還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剛剛是有被嚇到的。
衛煦把蒸的麵條都給盛出來, 今天蒸的很好，入味又散，不粘在一起, 挺不錯的。
“來，每個人半碗。”
傅尋接過來先把這一小盤給到傅言。
“謝謝哥哥。”說完才端著回堂屋裡, 蒸的麵條沒湯, 又裝的不滿，衛煦也就不怕燙著他們。
傅尋站在旁邊。
“娘, 我爹不回來了嗎？”
衛煦看看時間, “估計吧, 他今第一天上班，估計那邊的工作很忙，所裡有食堂, 放心吧。”
傅尋端著自己的小碗出去。
衛延也從堂屋裡過來。
“正好, 鍋裡的都盛完了, 這是你的一大碗。”蒸的麵條比湯麵條更當飽一些。
衛延唉聲歎氣的接過去。
衛煦看他一眼, 拿上筷子，端著自己的碗，“你乾啥呢？第一次見你吃飯還能這樣。”
衛延哼了一聲, “沒事, 我隻是覺得我運氣不好。”
衛煦不想理他, 十六歲的男孩子, 腦子裡總是想一些有的沒的。
“你那邊的工作怎麼說？什麼時候去報道？調過去分配的是什麼崗位？”
衛延坐在板凳上被這幾連問給問住了，因為他好像有些忘記了。
“好像是在藥房裡抓藥的，我對處方藥的記憶比較好。”
衛煦想想應該也還不錯，其實如果他想上大學，也可以再等兩年去到工農兵大學，走推薦，雖然沒有考試了，但這個也可以，就是教學質量跟學習環境應該不咋地。
“你想上大學嗎？”她要為衛延好好的做一些打算，其實她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在帶。
衛延最怕今日長輩的關心，上什麼大學？他是個經過高考洗禮的人，暫時不想努力了。
“想上啊。”但是得這麼回答，反正高考已經廢除了。
衛煦若有所思的嗯了下，那就再等兩年，工農兵大學招生辦起來。
衛延絲毫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安排了，來自於他自己的胡說八道，因為他覺得今天的麵條做的真的很好吃，特彆是上麵的五花肉，太香了。
傅尋在堂屋裡給妹妹弟弟每人夾了一塊自己碗裡的肉。
“你們吃吧。”
傅言笑的甜甜的，“謝謝哥哥。”
傅選看了一會，把自己碗裡的豆角夾給他一塊，“大哥，豆角給你。”
傅言無奈的看著弟弟，“哥哥給的肉，你為什麼給豆角啊？”
傅選低頭看看自己碗裡，“因為除了肉就隻有豆角啊。”他也沒有彆的東西了，娘不是說要懂得分享嗎？看他分享的怎麼樣？
傅言歎了一聲氣，弟弟好笨啊，她真的很發愁。
飯吃完，衛延帶著傅尋去洗碗刷鍋。
“傅尋，你知道你爹弄的那個比較難的組裝，是怎麼裝的嗎？有什麼彆的方法嗎？”
傅尋把筷子洗好，再一根根的擺放整齊，“有啊，怎麼了？”
衛延就想看看組裝成功後會是什麼樣的，但今天不僅沒裝成功，還被拆了。
“那你能教教我嗎？我想看看最後究竟是啥。”
傅尋搖搖頭，特彆認真的語氣，“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想看的，就自己弄啊，堂舅舅，你還是大人哦，不能這樣的。”
衛延又歎了一口氣，他的長輩從小就這麼難搞，一個比一個難搞，生活好難啊。
傅尋把分給自己的部分洗好就到堂屋裡去了。
衛煦也沒閒著，她把昨天的衣服拿出來都泡上，然後準備下午洗了，院子裡的地也要翻一下，明天去買種子，也種上，小雞仔也要弄，但這個估計要找專門的老鄉，都是活。
傅則這會還在開會，他自從上午來了之後，先給所裡開了一個全所的大會，又單獨跟組長們開會，另外還有市裡彆的會議，反正一天下來全是會議。
不過他也在分所裡，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同學，吳波。
傅則從市裡回來到所裡的食堂裡去弄點飯吃，其實錯過飯點就是沒飯的，但研究所裡的情況特殊，大家總是因為忙事情錯過吃飯，所以食堂的大師傅會特意給他們留個熱菜，饅頭或者米飯。
傅則吃了一碗米飯，一盤子青菜，就又回去了，他見到了秦向前，在他來之前，是暫代的所長，本職是副所長。
秦向前看見他回來站起來直接去他辦公室裡。
“傅所長。”
傅則剛剛摘了眼鏡，放下來休息。
“秦副，坐。”
秦向前昨天晚上回家就聽到自家媳婦說過一遍了。
“這是我昨天去開會的信息總結，得給你看一下。”
傅則伸手接了過來，翻開看了一下，“我們這次撥下來的錢並不多，但仔細著也能夠用，你把控好就成，我來之前大家各自負責的什麼方麵的，就繼續接著負責，有問題找我。”
秦向前笑著點頭。
“那就先這樣，我先出去。”
傅則嗯了一聲，想起來今天去開會的時候，上麵秘密跟他談的，所裡有問題，但這麼多人，還有很多是從外麵調過來的，背景應該是調查的很詳細的，為什麼還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防不勝防，他暫時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衛延正在家裡翻地，他也就是個翻地的命了。
“堂姐，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什麼活，不需要乾就能養活自己的。”
衛煦正在洗衣服，聽見這話本來是不想理他的，但發現他的思想現在越來越有問題。
“白日做夢。”
衛延抿抿嘴，“不是的，萬一真的有呢。”
衛煦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大的男娃，問題都這麼多，還這麼奇怪。
“那你就記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任何東西如果輕輕鬆鬆的就能得到，必然是有代價的。”
衛延想說有，啃老，這樣也不會損害誰的利益，他現在正在實行中。
衛煦把衣服洗涮出來，“好了，你發什麼呆，快點翻地。”
衛延哦了一聲。
這麼忙活一下午。
到了五點多，就又準備開始做飯。
中午買的菜還有，把爐子給 提了出來，攪拌上一些麵糊，裡麵撒上蔥花，開始準備煎煎餅。
“衛延，你去鍋裡煮上米湯，就放一把米就成，四碗水。”
衛延下午翻完地就癱著休息，這會也確實是餓了，趕緊就起來去做飯。
衛煦在外麵煎煎餅，還是挺舒服的。
煎餅煎的薄薄圓圓的摞在一起，傅言已經早早的搬著板凳坐在一邊。
衛煦給她撕了一小塊。
“坐著吃吧。”
衛煦煎餅煎完，開始炒雞蛋碎，雞蛋在碗裡打散，然後加上鹽，鍋裡原來煎煎餅，正好鍋熱還有油，倒進去之後，用筷子快速攪拌，這樣的雞蛋碎，又嫩又滑。
再來就是小豆芽，炒的脆生生的，大蔥切成蔥絲，炒好這些都端到堂屋的桌子上。
“衛延，鍋裡的米湯燒的怎麼樣？”
衛延在廚房裡大聲答應了一聲，“已經好了。”
衛煦這邊洗洗手，進到廚房裡。
“你去吃煎餅吧，我煎了好多呢。”
傅則這會一進家門就聞見香氣了。
堂屋裡他們幾個已經都在卷煎餅吃。
傅言是正對著門口站著的，先看到的傅則，蹬蹬跑過去，伸手就要抱著傅則，“爹，想你了。”
傅則抓著她的兩個小手。
“你吃啥呢？”
傅言笑笑，“煎餅，娘做的，很香。”
衛煦在廚房裡就聽到聲音了，“傅則，過來端湯。”
傅則把包放到一邊，“你自己去吃吧，你娘叫我呢。”
傅言也不纏著，特彆聽話的就自己又回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都沒跟傅則說話，坐在那就是吃。
衛煦把湯都盛了出來，看到傅則進來，看看後麵沒跟人，“你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傅則嗯了聲，“還行，就是到處都是會。”
衛煦看著傅則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有工作上的事情，這事情自己也不方便知道。
“端湯吧，趕緊吃飯。”
傅則在旁邊洗洗手，端上米湯就出去，米湯就是裡麵米很少，大部分全是米熬出來的湯，上麵的一層是米油。
煎餅卷雞蛋花還有小豆芽還是很好吃的，小豆芽是加了醋炒的，跟煎餅卷在一起，又解膩又脆口。
衛延吃了好幾張了。
“堂姐，這個裡麵要是炒肉絲更好吃，是不是？”
衛煦無奈的看著他，“肉絲是挺好吃的，但我們中午已經吃了肉絲豆角燜麵，總共就割了那麼一點肉，怎麼能天天吃肉呢？”
傅選吃的也是滿嘴都是油，“為什麼不能天天吃肉呢？”
傅則看著他們倆，“你們倆怪不得是舅舅跟外甥，是像。”
衛延心裡咯噔一下心虛，他，他大概不是外甥像舅舅，這就是兒子像爹啊？但他不能說，反正也沒人知道，這個不重要。
衛煦看著他們倆，“因為咱們家的肉票不多，我們倆每個月就是那麼幾斤的，吃完就沒了，現在呢，咱們家初來乍到，對於這裡也不熟悉，也不能找人幫忙弄一些，知道嗎？”
傅選勉強的點點頭。
“那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他在那個家裡想吃肉就很簡單的。
傅尋看著弟弟，很有大哥的氣勢，“因為爹娘的工作，所以我們要來這裡。”
傅選咬了一口餅，“那好吧，其實餅也很好吃的。”
衛延想到自己連吃肉的自由也沒有了，那他的工作就不能不乾，因為肯定有肉票的，他得工作補貼家裡了，真是個當代的好孩子。
“那我去工作，早日工作早日能有肉票買肉。”
傅選先是哇了一聲，“堂舅舅真棒。”
衛延想到現在開始養他爹以及諸位長輩們，就有些壓力了，之前的錢其實他並沒有亂花，都寄回家了，畢竟自己來到這裡占了人家的身體，應該是要孝順他們的，但也不在身邊，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要有擔當的，所以他得承擔起這個責任。
他們換工作來之前，寄了信回家的。
今天首都那邊也是剛剛收到的信。
衛樹林跟陳淑梅看了一遍又一遍，還讓大孫子衛盛安給讀一下，他們有些老花眼，晚上也看不清楚。
“我姑姑調到了豫中，不在那邊了，姑父也是，然後我姑姑還說把衛延叔也帶著調過去了。”
陳淑敏聽到這個伸手又把信要回去，自己戴上眼鏡仔細的看看。
“還真是的，她什麼時候這麼喜歡衛延了啊？”
衛樹林倒是沒那麼在意，“孩子們的感情好那是好事，一大家子人知道親近。”
陳淑梅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你的忘性倒是大，忘記當年他們兩口子怎麼對我們家衛成見死不救的嗎？要不是街道辦的王大娘好心，你還能看到你兒子嗎？”
衛樹林這輩子就這件事情在陳淑梅麵前抬不起頭，每回她說，自己都沒辦法反駁，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
“都過去的事情了。”
陳淑梅看著孫子在這裡不好說的太難聽，兒媳婦說在準備懷孕的事情，就把孩子給放在這裡了。
衛成正好下班回來，他喜歡吃個好的，每次把工資上交完一半之後，就會用剩下的去打打牙祭。
“爹娘，你們又吵啥呢？”
陳淑梅哼了一聲沒說話。
衛樹林也不好講，“你姐來信了，說是工作調動，現在去豫東了，也沒說個具體地址，我們想給孩子寄點東西都不知道。”
信封上的地址還是西北那邊的。
衛成順手接了過來，看看信上的內容，離譜。
“我姐對衛延也太好了吧，怎麼也把他帶走了？應該把他放在西北的，他不是去西北當知青的嗎？”他又想起來過年的事情了，好生氣。
陳淑梅跟兒子是一個想法，但原因不同。
“你看看，兒子都這麼說。”
衛成歎氣。“就是啊，我才是她的親弟弟，孩子們的親舅舅，現在他占便宜了。”
衛延如果聽到這話，他隻想道歉，絕無此意，畢竟我還要叫你一聲舅姥爺。
衛樹林不好說。“不說這個，人都去了，還能咋的。”
衛成表示非常不滿。
但是衛楊樹跟張鳳芳是非常滿意的。
“你還彆說哈，這衛煦是個知道照顧親戚的，什麼都願意帶著衛延，上次過年回來也是。”
衛桌在做裁縫這方麵的天賦很高，也願意吃苦，已經不在那邊學了，前段時間進了成衣廠，工資也不錯，現在平常都是住在廠子裡，今天周五回來，還弄了一些廠子裡有瑕疵的布，其實也就是邊上的一些線的問題，不是很大。
“娘，這個顏色我覺得還是襯你的，一會我給你量一下尺寸。”
衛桌自從過年以來，改變的也不少，從前的尖銳的性格也全部都改了。
張鳳芳也挺喜歡閨女的，但她在閨女麵前說不出來多軟的話。
“這布料給你二嬸家送去吧，給她穿，衛煦這麼照顧你弟弟，咱們也得給人家送點啥。”
她是想給衛煦送，但人衛煦不是離的遠呀，再說了衛成的那件事情，到底也是她做的不好，緩和一下兩家的矛盾。
衛楊樹聽到這話樂了起來。
“你這真是不容易，居然還能想通了。”
張鳳芳哼了一聲，“那咋的，還不許人有進步啊，你看衛延多有進步，啥都行，學醫的都能考上，你說這要是大學還在，指定能給咱們家考個大學。”
衛楊樹默默的不說話，他兒子沒這個本事，那大學是說考就考的上的。
張鳳芳看他不說話，“咋的，就許老二家出大學生啊，咱們兩家是一個祖墳，那鳳凰也是能從咱們家裡出來的。”
衛楊樹趕緊敷衍的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剛剛吃過早飯，衛桌就帶著東西過來。
“二嬸，我這邊是廠子裡弄來的料子，這個顏色襯您，我娘讓我送來給您量量尺寸，做個衣服。”
陳淑梅當下第一反應是震驚的，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你，你娘說的？”
衛桌也知道他們兩家的矛盾抿嘴笑笑，“二嬸，是真的，這不是我娘也是為當年的事情跟您道歉，說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現在衛煦姐還能這麼不計前嫌的帶著衛延。”
陳淑梅聽到最後一句算是明白了，還是衛延的事情讓她良心發現的，又看看那塊布，顏色是不錯。
“不用，你拿回去給你娘做吧，咱都是親戚，不講這些哈。”
衛桌可不敢拿回去，她娘那張嘴可是厲害的了。
“二嬸，沒事，我家裡還有布呢。”說著拿起來布料比劃了一下，“二嬸，不騙你，如果這做成衣服，您穿上，起碼得年輕個十歲，真襯您的氣色。”
哪個人聽到這話不心動的，“真有那麼好看嗎？”陳淑梅還用手摸了下，確實料子不錯的。
衛桌跟著裁縫學了那麼久，現在不允許個人開店，他還教了自己一些說話哄人的話術呢。
“可不是嗎？一會讓我二叔回來看看，一準覺得您有年輕時候的樣子。”
陳淑梅直接樂了起來，“那就做？”
衛桌哎了一聲，拿起來尺子，量一下。
衛樹林正巧背著手進屋，在旁邊看著也覺得高興，兩家的關係要是真的能緩和，就是最好的，雖然他知道那件事情大哥家是傷了自家的心，但他們是親兄弟，如果能和好，他是最願意的。
衛延晚上給家裡寫了一封信，說一下這邊的具體地址，讓他們有事情好找得到自己，現在已經是他們的兒子，那就做好自己該做的。
衛煦在家裡收拾兩天，就去上班了，她這次是升到了主任的位置，工作就還是那些，隻是研究方向肯定是要變的，不過這些都問題不大。
衛延也開始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