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尋帶著他們兩個在家裡。
衛煦中午會回來做飯。
九月一號，傅尋正式開始上學。
衛煦要把傅言跟傅選都送到托兒所裡，在家裡也不放心。
頭天晚上，傅言就有些不開心了，坐在一邊都不說話。
衛煦給她挖了一勺蒸的雞蛋喂到嘴邊都沒動。
“傅言。”
傅言才反應過來。
“娘。”軟聲的叫了一聲娘。
衛煦嗯了一聲，“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說著伸手就摸上了額頭，伸手就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傅則也看了過去。
傅言有些難過，眼眶裡瞬間都是淚水，“我，我不舍得哥哥。”
衛煦嚇到了，隻要不是身體不舒服就好，傅言從小就跟在傅尋的身邊，從小也都是傅尋照顧的。
“你哥哥是去上學，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你也會去上學的，不難過呀。”
傅尋最疼的也是傅言，他平時對她都是能護著就護著。
“我一放學就會回來的。”他說的非常認真。
傅則也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沒事的，你哥哥不在，還有傅選呢，讓他陪你玩。”
傅選在大家都哄傅言的時候，連續吃了三勺蒸的雞蛋，他實在不明白，娘蒸的雞蛋這麼好吃，怎麼還會難過呢？大哥去上學就上學唄，這樣就沒人天天在家裡說他了，好快樂。
“嗯？好，我陪姐姐玩。”
傅言伸手抱住衛煦的脖子，“娘，我想要哥哥，哥哥是最好的。”
傅選哦了一聲，看吧，也不用他，但是他姐姐好偏心啊。
“我也很好。”
衛煦理解她的心情，但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的。
“哥哥去上學是正經事情，以後你就慢慢習慣了，等到你去上學的時候，家裡就會隻有傅選一個人。”
傅言抬起小臉看看傅選，“是的。”
衛煦這幾天都準備給他們三個分房睡，傅尋跟傅選一起睡，傅言自己單獨一間，家裡還有一間小點朝南的。
“所以你們都要去上學的，而且都會回來的，不用難過，哥哥學會識字之後，回來就可以給你講故事了。”
傅言乖乖的嗯了一聲，“那好吧。”
衛煦讓她自己坐好，又才繼續吃飯。
衛延這會才下班回來，“吃著飯呢？我在國營飯店買的醬香牛肉，排隊了排好久。”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買這個啊？”
衛煦看他一眼。
傅尋起來到廚房裡給他拿吃飯的碗筷。
衛延轉身洗好手坐下來，“我去上班新認識的同事說的，國營飯店的特彆好吃，我就去了。”說完又看看他們，覺得氣氛有些低沉，“怎麼了？”
傅選筷子已經夾走一塊醬香的牛肉了，“我姐不舍得大哥去上學。”
衛延轉頭看看姑姑，“來，吃塊肉，你要是不想去托兒所跟我去醫院，藥房裡可好玩了。”
傅言還沒說什麼呢，傅選就高興起來。
“我可以去嗎？我想去。”
衛延看他一眼，立刻就拒絕了，小時候他爹也是這麼拒絕他的。
傅選哼了一聲，“偏心。”
衛延拿了一個饅頭，“我就偏心啊，你打我啊。”
傅選不想理他，使勁吃肉。
傅言搖搖頭，“不用了，我去會耽誤堂舅舅工作的，小孩子不能搗亂。”
衛延心疼的摸摸她的頭，“我一下班就去托兒所裡接你們。”
傅言已經好了，她隻是不舍得，但她會慢慢習慣的。
晚上衛煦讓他們都去睡睡覺，傅選現在還是跟他們睡一個屋子。
“傅選，你可以去跟你大哥一起睡了，到時候我把另外一個屋子收拾出來，讓你姐住那邊。”
傅選手裡抱著自己的大老虎娃娃。
“為什麼？”
衛煦把床鋪了一下，“因為你已經長大了，你妹妹三歲的時候就跟你大哥一起睡了。”
傅選伸出來自己的兩個手指頭，“可是我才兩歲啊。”
傅則一把把他給攔腰抱了起來，“你已經兩歲多了，而且你是個男孩子，對你嚴格一些應該的。”
傅選亂蹬著自己的小腿。“爹。”
傅則把他放到他的床上，然後給他換衣服。
傅選不想跟大哥睡，大哥隻願意哄著姐姐，又不願意哄自己。
“我想跟你們睡。”
傅則很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不可以。”
傅選氣呼呼的撅著小嘴，哼了下。
“不可以就不可以唄，還嚇唬小孩子。”然後自己躺下來拉著被子直接躺下來。
衛煦看著他躺下有些倔強的背影。
“你長大了，就是要單獨睡的，雖然相比彆人家的孩子比較早，但咱們家的孩子都是能自己照顧自己的，特彆是你啊，是不是？”
傅選又坐了起來，趕緊點頭，“對，那我什麼時候跟大哥睡啊，我可是能自己照顧自己的。”
衛煦想了一下，“再過段時間吧，等你大哥上學穩定了。”
傅選特彆高興地躺下來蓋上自己的小被子。
傅則看他是挺需要哄的。
“那我這幾天找人做床。”傅言那屋裡的床不大，希望弄個大的，她自己想怎麼睡都可以。
衛煦點頭，“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傅則上班的路上順帶著去送傅尋。
衛煦送另外兩個，全部都各自到自己的崗位上。
傅則這幾天一直在找奸細，但並沒有什麼成效，不過他有懷疑的人，隻是有些不確定。
秦向前看他過來，就拿著文件來彙報。
“傅所長，這是咱們所最近的所有人員的上下班簽到點，以及門衛那邊的簽名情況。”
傅則接過來隨手翻了兩頁。
“對了，你一會把各個組長組織一下，我們去會議室裡開會，我有事情跟大家說。”
秦向前是個很穩重的人，答應好就出去。
所裡的組長總共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吳波，是傅則的大學同學，隻是他們並不是很熟悉，在大學裡的時候也隻是一個班級裡的。
“大家坐，是件很緊急的事情跟大家說，咱們所裡有奸細，但是我看過大家的資料，大家都是非常可信的，所以我想讓你們都注意一下身邊的人，最近所裡也有一些重要數據，需要好好保護。”
秦向前一直沒說話，他看著傅則有些奇怪，這麼嚴重的問題，怎麼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開口說，這些組長也不儘可信啊？
傅則看他們除了秦向前沒說話，他們三個都有些驚訝。
“就先這麼說吧，散會。”
傅則眯著眼睛看著他們四個人，這幾天他已經在設局了，辦公室裡的東西有人動過，他做了標記，這段時間能進出他辦公室的，還有進出記錄，隻有他們這幾個組長。
這個奸細很聰明，每次來都不是他一個人，拉著人過來做掩護，這次他直接說開，看看各位的反應，儘快抓到，所裡才能繼續推動項目。
秦向前作為副所長，也是有自己的辦公室的，自從開完會回來之後，他心裡就惴惴不安，想了半天，還是直接出去找傅則。
“傅所長，剛剛那件事情是不是太倉促了，是奸細？就這麼直接說，他們幾個人如果其中正好有奸細呢？”
秦向前越說越激動。
傅則把鋼筆合上，“秦副所長彆著急，他們是可以相信的，你放心。”
秦向前有些看不懂傅則，第一次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適合做所長，儘管他的研究數據，跟履曆都很不錯。
“你真的可以嗎？”他不想讓研究所成為彆人鬥爭的場地。
傅則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必定會還給研究所一個安全的研究環境。”
秦向前並不信任他。“那好吧，多久？”
“一天。”傅則大概能猜到他會怎麼做了。
秦向前本來還想說服自己信任他一次的，但他這樣未免也太自信了。
“傅則，如果抓不到人，那我明天一早就會去市裡實名舉報你的。”他很生氣，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傅則今天下午下班走的比較早，“我去開會，你們有事情可以找秦副所長。”他之前還交代一聲。
秦向前使勁給他使眼色，這人還沒抓到呢？去開什麼會？
“好。”大敵當前，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傅則沒去開會，他去托兒所把倆孩子接回去，還不忘帶他們去小學門口接人。
隻是他的行動軌跡一直有人盯著。
秦向前在所裡待到下班，也沒有見到傅則出現，氣的他拿上包就回家，回去寫舉報信，明天就去舉報傅則，太不負責任了。
胡荷娟在家裡正準備做飯呢，就看到他氣衝衝的回來了。
“你怎麼了？吃槍藥了？”
秦向前擺擺手。
“沒有。”
胡荷娟跟他認識的時間可長，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要是有工作上的不順心，就在工作上解決了，彆帶回來。”
秦向前揉揉腦袋，拿出來紙跟筆就開始寫舉報信，這個傅則仗著自己能力強，履曆好就這麼胡來，他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三所毀在他的手裡。
胡荷娟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到他身邊念叨。
“我看傅所長一家都是好人，你可彆是因為跟傅所長吵架生氣吧。”
秦向前看她一眼，“工作上的事情不能跟你說。”
胡荷娟哼了一聲，“那你自己憋著吧。”
傅則接著他們三個回家，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件事情既然要做，就要一網打儘，奸細不會隻有一個人，內應外合，還要向上彙報，一下子抓完才算是完事。
他在做誘餌，隻是這三個孩子，有些危險，但隻有這樣才會降低那夥人的防備線。
“走，回家。”
傅選伸出來小手抓了一下他的衣服，“爹，我想吃餃子，咱們能吃嗎？”他都好久沒有吃到餃子了。
傅則其實是想讓他們先回家的，但現在後麵的人跟的緊。
“行，去國營飯店。”
傅言也很高興，但是也沒忘記衛煦，“那我們給娘也打包，還有堂舅舅。”
傅尋隻是皺著眉頭看向他爹，傅選的麵子從來都沒有好用過？今天怎麼突然就答應了？太奇怪了。
傅則帶著他們去了國營飯店。
“要三碗水餃，一碗打包。”說完把鋁飯盒遞過去。
傅則低頭看看手上的時間，現在所裡按道理來說，人都已經下班了，再待半個小時就可以行動，得讓他一直跟著自己。
“走吧，就在這裡吃。”
傅尋皺著一張小臉坐在一邊，娘不在這裡，爹應該不會在這裡吃的啊？
傅言跟傅選還是很高興地。
“爹，不能打包回家嗎？我要回家寫作業。”傅尋特意問了一句。
傅則摸摸他的腦袋，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再等一會。”
傅尋有些明白了，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餃子還沒端上來，衛延倒是來了。
“咦，姐夫，你們也在這裡啊？我堂姐呢？怎麼沒來，你們吃的啥啊？”他正想著過來給他們再買點那個醬牛肉的，正巧碰見了。
傅選趕緊說出來自己的功勞，“是我想吃餃子，我爹才帶我來的，是不是很厲害？”
衛延嗬嗬兩聲，就他？他爺爺不打他一頓就不錯了，還吃餃子呢？還是柳條炒肉吧。
“你厲害，你最厲害。”語氣極其敷衍，說完自己也過去點了一碗餃子，反正今天都不回家吃飯了，那就在這裡解決，一會給他堂姐打包帶回去就好。
衛延還是很期待的，都沒在這邊吃過餃子，上次吃還是過年呢。
“來，同誌，你們的餃子，打包的等你們走的時候再給裝上。”
衛延趕緊拿起來筷子忙點頭，“好好，麻煩同誌。”這個時候的餃子可跟後來的比不了，這餃子皮薄餡多，而且幾乎都是肉，餃子皮很是勁道，他要的豬肉大蔥的。
傅選也已經吃上了。
傅則把一盤餃子給他們都分好。
“你們吃吧，我回家跟你娘一起吃。”
衛延聽到這話真是又被喂了狗糧，吃個飯跟誰吃不一樣啊，難道跟他吃就不香嗎？非要跟奶奶一起吃。
傅則趁著分餃子的時候壓低了聲音，“一會看好他們三個，我出去一下。”他有危險的，本來是想把孩子帶回家屬院的，但這樣他們就不會跟著他，配合他的公安就不能在那邊抄底，這邊必須牽製住。
衛延差點嗆死，這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爺……姐夫，你這是乾啥？”
傅則推開他的手，從國營飯店往外麵走。
衛延緊張的手抖，但是看著還留在這裡的三個人，他也不能走，餃子都沒吃完，他就拉著他們三個走。
“你們回家去找鄰居那個胡嬸嬸，知道嗎？”
傅尋迅速點點頭，國營飯店距離他們家屬院並不遠，走路拐個彎就到。
但衛延不敢冒險，還是看著他們進去，自己才轉身迅速跑到公安局。
“我姐夫有危險。”
公安局的同誌今天在忙研究所裡的事情，是秘密行動，局裡就剩下五六個人，有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同誌過來安撫他的情緒。
衛延紅著眼睛，頭發也都亂糟糟的。
“這位同誌，你先冷靜，你說你姐夫是誰？什麼危險？”
衛延身體抖到不行，甚至有些發不出聲音，好一會才讓自己稍微冷靜下。
“我姐夫是研究所的所長傅則，他剛剛自己一個人出去，讓我照顧好三個孩子，我剛剛把孩子送回家，他不見了，我怕他有危險。”
年輕的同誌瞬間就緊張了起來，今天局裡配合的就是研究所的事情，現在還沒收網回來呢。
“好，你彆緊張，我們三個一起去。”另外一個同誌也趕緊跟上。
衛延帶著他們，“就在國營飯店門口出去的，我看他好像是往右邊拐了。”
兩個同誌是本地人，對這裡的街道熟悉，“彆緊張。”然後又跟旁邊的同誌小聲說了幾句，那個同誌就趕緊跑走。
“我跟你去找，他去了彆的地方。”
衛延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他當初自己麵對窮凶極惡的人的時候都不害怕，但是這次出事的是爺爺的時候，他真的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的。
傅則是順著研究所的方向走的，他乾脆就把人引過去，因為他感覺自己判斷失誤，今天他自己也是目標，因為狗急跳牆，奸細已經被發現。
後麵的人越跟越緊，他又轉了兩個人多的地方，拖延時間，拐到最後一個胡同之後。
“傅所長，彆帶著咱們兄弟遛了，再遛你的這條命，我們也是要的。”說著就已經把木倉舉了起來。
傅則回頭看了過去，幸好這個胡同比較安靜，沒有人，不會傷到無辜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
三個人臉上都在刀疤。
“傅所長，臨死了還這麼多話，我隻能保證不會動你的孩子們，他們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傅則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出去，這次是他大意了，但幸好不會連累到彆人，隻是他又辜負一次衛煦。
可他們這一代人沒得選，現在比不了未來，國家本身也處在風雨飄搖中，更何況是他們呢，總是會有人犧牲的，這也是他給傅選取名字的原因，希望未來的祖國繁榮昌盛，下一代人有更好的選擇。
國家從來都不是表麵上的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