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熊建拍拍他的肩膀,“正是因為把我們當家人了,所以才不說,不是怕我們難過。”
呂英低著頭撇撇嘴。
傅申又看看他娘。“娘,過年的菜都買好了嗎?記得多買我大哥喜歡吃的,我記得去年回來的時候,那個小侄子特彆喜歡吃,記得多準備一些餅乾糖啥的,我單位裡發的水果糖的二斤糖票,也都買了糖放家裡。”
呂英本來是想悄悄把這二斤的票藏下來給小孫子一個人的,聽到兒子這麼說尷尬的笑笑。
“好,你放心吧,我下午就去買。”
傅熊建對這個大兒子從小交流的就少,年輕那會,他忙,經常早出晚歸的,慢慢的他就長大了,也變得不愛跟自己說話。
“我跟你們鄭重的再說一次,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要再發生去年那樣的事情,你也少出去嚼舌根,剛剛傅申說的對,不然到時候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呂英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可當著兒媳婦孫子的麵,是不是太不給她麵子了。
“他們一家彆有那麼多事情,我就謝天謝地了。”
傅熊建猛地一拍桌子,“哪一回是人家找的事?”
傅慶被嚇的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劉畫心疼的趕緊抱著自家兒子。
傅申是知道他爹說的意思,“爹,彆生氣,我會跟我娘說的,她就是沒想明白。”
一頓飯總之也是吃了下去。
傅申到廚房裡給他娘幫忙。
“我爹最近也是老被叫過去調查,心裡比較煩躁,再加上大哥那邊情況確實不好,娘,其實你在家裡不故意找事,也彆陰陽怪氣的說話,大嫂跟大哥都是非常好相處的人。”
呂英掉著眼淚,她不是故意的,可沒有哪家後娘能做到見到前麵的那個孩子能好好的,更何況那個孩子比自己生的厲害,心裡能好受,不偏不倚。
“我可跟你說,你爹都偏心偏到海邊了,你還為他們說話。”
傅申拉著他娘的手,“你看你這話說的,大哥從上學到工作,都沒靠爹的一點關係,反而是我跟劉畫,工作都多多少少的讓我爹幫忙,能安穩的留在首都也是因為關係,日子過的也安穩,難道你真的想讓我跟大哥一樣,在外麵三天兩頭的遇險,指不定哪天命就搭進去。”
呂英當然不願意,比起來有出息,她寧願安穩一些。
“那我聽你的話,肯定不會跟他們起衝突的。”
傅申笑著哎了一聲,“還有啊,我大哥大嫂就在家裡這幾天,以後就算是回來,依照他們倆的工作,也是在首都會分房子給他們,再說了,我大哥大嫂那麼厲害,以後說不定我還有事情求著呢,你看在你兒子的麵子上?”
他故意這麼勸的,一家和睦比什麼都強,再說他大哥大嫂是挺不錯的一家人,他們是完全可以好好相處的。
呂英哭完還歎氣。
“好了,我知道你啥意思,快出去吧,這廚房不是你待的地方。”
傅申笑笑伸手就拿起來碗,“什麼不是我待的地方,我又不是不會刷。”
呂英看著兒子,心裡那口氣才算是出了,她跟傅則親娘也就是她堂姐沒差幾歲,但她堂姐是呂家那一代嫁的最好的,她第一次見到回門的傅熊建就覺得好,她堂姐的運氣好,她發誓一定要嫁個比她堂姐更好的,結果就一直拖著,拖到她堂姐懷孕難產,人沒了。
傅熊建一個大男人帶不了孩子,她如願的就嫁了過來,一開始她沒孩子的時候還好,但到後來有了孩子,人的心就會偏,傅則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也慢慢的對她生分,可是她的兒子沒傅則優秀,她心裡鬱悶了幾十年。
“我兒子孝順。”
傅申笑嗬嗬的。
“那是。”
呂英從廚房裡出來,心裡就好受了不少,自己拿起來一個橘子剝好。
她堂姐再有福氣,生的孩子再優秀,也是享不上福。
傅則跟衛煦這邊也已經坐上回去的火車,火車上人是真的多。
衛延牽著傅選跟傅尋好不容易擠了上來,坐在座位上。
傅選大大的歎了一聲氣,“我可都快被擠死了。”
衛煦是牽著傅言,手裡還拿著一個包,剩下的就是傅則自己拿完,主要東西也不多。
傅言坐在靠近車窗的裡麵。
“是不是要見到姥姥了?”
小孩子這個年齡段的記性並不好,但他們經常身上穿上的都會跟她說是誰做的,她也就會記住。
衛煦給她把帽子摘了,火車裡比較暖和,就不用戴著了。
“對,你姥姥可想你們。”
傅選嘴甜的緊。
“我也想姥姥。”
衛延覺得自己剛剛能擠上來已經用儘了力氣,這會都沒心情跟他們說話,“誰不想啊?嘴一張就哄人。”他小時候嘴也這麼甜,他爹就是麵前這位也總是這麼揭穿他,現在就是一報還一報。
傅選斜眼瞪了他一下,“小孩子不撒謊,我就是想了。”
衛延懶得跟他爭論,“你愛咋咋的。”
衛煦看著衛延那個勁,無奈的笑笑,也不知道為什麼,衛延就跟傅選愛抬杠。
他們幾個都比去年大了一歲,火車一開動,他們幾個都趴在窗戶邊上往外麵看。
衛煦靠在傅則的肩膀上,她昨天晚上也是沒睡好,這會正好補補覺。
傅則伸手握著她的手,讓她睡的安穩一些。
衛延坐在他們對麵看了又看,他爺爺奶奶真是的。
坐火車是個很折磨人的事情,特彆是長時間的,也不咋想吃東西。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早上才到,差不多四點多,這會是特彆的冷。
衛煦給他們幾個都把厚的衣服拿出來。
衛延伸手一把就把傅言給抱在了懷裡,“我大衣可以包著你,是不是不冷了?”
傅言躲在帽子裡,還不忘點點頭,“好暖和。”
傅選也想被這麼抱著,但他爹一看就不會抱他,“娘,小舅舅會不會來接我們啊?”把希望寄托於自己的親舅舅吧。
衛煦穿的也厚,都隻剩下一雙眼睛。
“應該會吧。”就這樣呼出來的氣也變成了霧氣。
傅則帶著他們往前麵走,首都下了一場大雪,出了站台,就看到路上白茫茫的一片。
衛成這次是借了一個三輪車過來的,三點起來臉都沒洗就直接過來了,大老遠的能模糊的看出來他們,畢竟人多,還有小孩。
“姐,姐夫,這裡。”說完還小跑著上前,他手上雖然帶著手套,但還是凍得有些沒知覺,身上就把傅則手上的行李接了過去。
“冷吧,把行李放三輪上,咱們走著回家,這個點也沒有公交車。”
衛煦笑著點點頭,也是好久沒見他,總覺得是又長高了很多。
“好,你冷不冷啊?來多久了?”
衛成不覺得冷,“沒來多久,咱們快回去吧,娘說在家裡給你們煮了餃子,吃了好熱乎乎的。”
衛煦嗯了一聲。
衛成騎著三輪車走的也不快,剛剛沒注意,這會又回頭看看,“傅言呢?”
衛延高興地拍拍,“我穿的大衣,抱著她不冷。”
傅言都快睡著了,太暖和。
衛成哼了一聲,他這個堂舅舅可太殷勤了。
這會越走離火車站越遠,人也就越少,但路上都有雪,這麼邊走邊說話,身上還會是熱乎乎的,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才到家裡。
人都在衛樹林家裡,衛楊樹兩口子也是在等兒子。
“我們回來了。”
衛樹林趕緊出去接人,門口都是厚簾子,屋子裡暖和。
“好好,都回來了。”
陳淑梅是先看閨女,再看外孫外孫女的。
“都好,這一年,感覺他們都章長高了不少,傅選,來姥姥抱抱。”說起來傅選是她從幾個月就養著的,是比較親近一些的。
傅選嘴甜,到屋子裡帽子圍脖也都摘了下來。
“姥姥過年好。”
陳淑梅哎了一聲,“傅言呢,姥姥的小乖乖,你這還挺會待的,你堂舅舅就一路抱著你回來的。”
傅言已經迷迷糊糊的,這會下來還沒反應過來。
張鳳芳現在就算是跟老二家的關係再好,也是心疼兒子,“你說你一路抱著累不累啊?胳膊酸不酸?”
衛延真的沒那麼嚴重,他平常吃的也多,個子也高,姑姑才多大一點,又很輕,反而這麼抱著還很暖和呢。
“沒事的,也沒抱多遠。”
陳淑梅看完幾個孩子。
“我去廚房裡給你們下餃子,肯定又冷又餓的。”水一直都滾著呢,這把餃子下進去就好。
衛樹林跟傅則打了一聲招呼也就沒說話了,是真的不知道說啥。
“你娘昨天包好的,豬肉芹菜的,還有豬肉大蔥的,說是你們都喜歡吃。”
張鳳芳也要拉著衛延回家吃飯,“我家裡也包了餃子。”
但衛延想在這裡吃,“娘,我蹭二嬸家的飯就行,二叔家裡肯定有我的一碗餃子吧。”
衛樹林還是很喜歡衛延的,“有,肯定有,你二嬸包的多著呢。”
衛成看他一眼,這個人馬上就要進駐他家了,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
陳淑梅也在廚房裡聽到,趕緊笑著大聲回答。
“有,多著呢,都在二嬸家吃哈。”
衛延把自己的大衣才脫下來。
衛煦到廚房裡去幫忙,編起來袖子,洗洗手。
“娘,怎麼沒看到大嫂啊?她們今年不過來了嗎?”
陳淑梅看著餃子,得點上三次水呢,才能算是開,“你大嫂懷孕了,怕是動了胎氣,就大年三十晚上回來住,其他時候不來。”
衛煦聽著她娘的語氣,又悄悄看她一眼。
“娘,生氣了?”
陳淑梅打開鍋蓋給倒進去半碗涼水,餃子也是在外麵放著凍上的,“我生啥氣啊,人家肚子裡懷的是咱們老衛家的,金貴一些正常。”
衛煦一看就知道她娘心裡不舒服了,這也正常,婆婆跟兒媳婦之間,“嫂子也是為了孩子好,您可千萬彆生氣,不值得,還有,這不是盛安在這裡嗎?”
陳淑梅說到這個就有些生氣,“我不是說她不回來我生氣,大過年的,到現在沒回來看一眼,你大哥也沒回來,大年三十回來一趟,這是倒插門的待遇啊,更何況也不回來看看盛安,那孩子本來就內向,說不定會多想。”
衛煦知道她生氣的點,“沒事的,這家裡不是還有個衛成的嗎?我看這個是打都打不走的。”
“你可得了吧,他更讓人生氣,相親把人氣走,我怎麼會生出來這樣的兒子,愛咋咋,以後就單著吧,一輩子都不要結婚。”
陳淑梅說起來這一個兩個的沒一個省心的。
衛煦看著鍋裡的餃子,“好了,可以盛出來。”說完衝著外麵喊了一聲,“傅則,衛延,你們倆過來端餃子。”
陳淑梅看她就是轉移話題,笑著瞪她一眼。
自家過年包的餃子自然是皮薄餡多,倒上醋跟醬油,再來一碗餃子湯,這才是熱乎乎的。
幾個孩子也是真的餓了,都不需要人喂,自己吃的就很好。
衛延嘴甜,“二嬸包的餃子真好吃,特香。”
陳淑梅現在是看著衛延也覺得哪哪都好,被這麼一誇,笑嗬嗬的,“好吃就多吃一點,以後有時間就來嬸子家吃飯。”這孩子越看越覺得親近,從前還沒這麼覺得。
衛成在旁邊坐著翻了一個白眼,他一眼就看出來來了,他這是真的要擠進他們家裡,對他的位置產生了很大的威脅。
傅選是好玩的那個,吃著餃子吃著速度就變慢了,腦袋還總是晃晃的。
衛煦看他一眼,伸手趕緊抱著。
“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先去睡覺。”
傅選被這麼一說,還清醒了過來,“我不困,我還沒吃飽呢。”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又吃了兩個餃子,自己主動跑到衛煦的身邊說困了,抱著還沒到床上就在懷裡睡著。
傅尋跟傅言都是吃過飯才去睡的。
衛煦跟傅則吃過飯說了一會話,就帶著行李先回了傅家,孩子就都在這邊先睡覺。
呂英這會正在門口跟人嘮嗑,傅則跟衛煦走到門口才認出來。
“你們倆回來了?快,趕緊進來,你爹早幾天都念叨著你們呢。”
傅則跟衛煦都感覺出來她態度的變化,但也沒說什麼,人家客客氣氣的,她們也會客客氣氣的。
上輩子的事情雖然不能當做沒發生,可這輩子就是沒發生,也不可能說怎麼樣她。
傅熊建自己在屋子裡下棋,正是多事之秋,他也懶得出去,聽到外麵的聲音,趕緊就站起來出去。
“傅則,衛煦,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說著話一行人進了院子裡。
傅則跟衛煦把行李放到堂屋裡。
傅熊建仔細的看看傅則,“沒事就好,孩子們呢?”
“淩晨四點到的,衛成去接的我們,孩子們在那邊睡著了,我們就先回來。”傅則沒有很激動。
傅熊建歎了一聲氣,“好,下午把人接回來,你們的房間都收拾好了,被子什麼都提前曬好了。”
傅則嗯了一聲,也沒多說話。
“你們倆跟我來趟書房。”
傅熊建是要問問他們的。
衛家這邊。
衛延回家一趟就又過來了,傅尋他們三個也沒睡多久。
衛成正跟他們一起玩呢,就看到他過來。
傅尋他們對衛延相對熟悉一些。
衛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不在你家待著,來我們家乾啥啊?”他跟衛延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差了幾歲,還有一次差點打起來。
衛延知道這位舅姥爺對自己很有成見。
“那個舅……衛成哥,我知道我過去有些地方做的不對,跟你道歉,以後咱們兄弟倆就好好相處好嗎?”
衛成不知道為什麼聽他說話總覺得怪怪的,嫌棄的看著他,“你怎麼長這麼高了?”這比劃看了一下,跟自己差不多高。
傅選正在玩玩具,聽到這話也抬頭看了一眼,“是哦,倆舅舅一樣高。”
衛成記得去年明明自己比他高來著的。
“我們倆關係可不好。”
衛延作為晚輩,深刻知道怎麼說話,“你看,我知道之前都做錯,大哥再給個機會,相信我。”反正關係全亂,就不管了,叫大哥就大哥。
衛成覺得自己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那行吧,但你可不要再跟從前一樣混不吝。”
衛延舉手點頭的保證,“不會的。”
衛盛安也願意跟他們幾個玩,特彆是這玩具,他從來沒見過,這飛機做的好厲害。
“這是誰做的啊?”
傅尋看著他,“這是我爹做的,這些都是他做的,是不是很厲害?”
衛盛安已經上四年級了,性格比較內向,平時也不愛說話。
“那你爹好厲害啊。”
他爹娘已經好久沒過來看他了,聽鄰居嬸子說,他爹娘會有新的孩子,他有弟弟妹妹,他已經很聽話了。
傅尋迅速就捕捉到他似乎不是很開心。
“你怎麼了?是覺得太難了,不會組裝嗎?”
衛盛安還沒說話。
傅選就在旁邊補上了一句,看似安慰的話。
“沒事的,堂舅舅也不會,他還是大人了呢。”